第10頁 文 / 凱薩琳·庫克
他知道事到如今非說不可了。「你記得你曾經告訴我說你夢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嗎?一個你不認識的男人?」
「哎,我記得。」
「你不是夢見他,真的有這麼一個人。他是個英格蘭人,莫格瑞伯爵。他陪伴我回到布列登堡。事情是這樣的,我在亞奎田被一群惡棍攻擊,而格瑞伯爵救了我。他是個值得尊敬的男人,凱茜,一個剛從聖地回來的英勇戰士。我告訴他關於混蛋傑弗的事,事實上,我們在波馬諾待了一夜。他見到你的姑媽,禮貌地避開她的床。我不否認當我們到達布列登堡時,我已經把他當做最佳女婿人選。我告訴他許多關於你的事。回到城堡,他們告訴我你快要死了。的確,我相信你活不過那天晚上。」
凱茜困惑的表情使摩斯一時無法繼續。他咳嗽,刷刷頭髮,低聲咕噥了句什麼。
「父親,」凱茜說。「我不瞭解。這和莫格瑞有什麼關係?」
「他是你的丈夫。」他明白地說。
凱茜動也不動地注視她的父親,不可置信地張大眼睛。「我的丈夫?」她茫然地重複。
「哎,」他緊緊地擁抱她。「哎,」他再說一次。「讓我解釋發生的事,親愛的。我相信你要死了,而你一死布列登堡就會落在傑弗的手裡。我說服格瑞在你死亡之前和你結婚。這麼一來,布列登堡將由他繼承,而不是該死的傑弗。他不願意接受,凱茜,可是我終於說服他。第二天早上,他帶著婚姻契約去見布列特尼公爵。公爵同意了這樁婚姻,而格瑞依我的意思直接回康瓦耳。我沒有寫信告訴他你活下來了。」
凱茜一臉茫然,結婚!她已經和一個她從來未見過的男人結婚!她聽見自己麻木地說:「可是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父親?」
摩斯不自在地動一動。「我不想影響你的情緒,孩子,你一直那麼虛弱。」
「可是你現在告訴我了。發生了什麼事,父親?」
「今天到達的信差是格瑞伯爵派來的,他說他的主人將和一個英格蘭女繼承人結婚。」
「我明白了。」凱茜說。驚人的消息令她感到虛弱。她已經嫁給一個英格蘭伯爵。她盯著父親,試著瞭解。
「還有,凱茜。第一個信差是布列特尼公爵派來的。顯然傑弗發現你仍然住在布列登堡,沒有和你的丈夫前往英格蘭。他試著說服公爵你的婚姻是場騙局,是我不讓他得到你和布列登堡的詭計。公爵要求解釋。如果我們的解釋不能讓他滿意,他威脅要取消這樁婚姻,並把你嫁給傑弗。」
「這個莫格瑞伯爵有能力保護布列登堡嗎?」
「哎。」摩斯說,謹慎地看著他的女兒。
凱茜發覺父親憂慮得臉色蒼白,他在擔心她的反應。也許如果她是父親的話也會做同樣的事。她愛她的父親甚於愛任何人,甚於愛自己。而且她愛布列登堡。她想到傑弗,狡猾貪婪的傑弗,感到一股厭惡。她非常堅定地說:「我瞭解,父親,我不怪你。不要再煩惱了。」
她站起來,強迫自己微笑。「我必須準備一下,父親,我將和這個信差一起回英格蘭,回我的……丈夫身邊,他不可以再娶一個妻子。」
摩斯張大眼睛看著她,想知道她為什麼沒有哭泣。她的母親總是流淚。
「我認為,」凱茜繼續說。「你應該去拜訪布列特尼公爵。你可以告訴他,我生病了,所以無法陪伴我的丈夫回英格蘭。這是實話!還有,父親,你不要為我擔心。我總是要結婚,如果你相信格瑞伯爵是個好男人,那麼我就滿意了。我只希望是法國人,而且住得近一點,我會想念布列登堡。」
「康瓦耳並不很遠,」摩斯無能為力地說。他突然發覺自己並是那麼瞭解格瑞。他是男人中的男人,勇敢的戰士,強壯而驕傲。他會如何對待他相信已經死的妻子?凱茜是那麼的年輕、單純。他用心地呵護她,只讓她見到溫和善良。老天,他做了什麼!他突然站起來。「我將陪伴你去康瓦耳,凱茜。」
「不,父親。你必須保護布列登堡。你應該去見布列特尼公爵。」
摩斯繼續爭論,可是凱茜知道他沒有別的選擇。她知道自己也沒有選擇。她感覺到淚水刺激她的眼睛,堅定地忍住不讓它們掉下來。她想像格瑞伯爵應該和她的父親差不多,「他老嗎?」她問,害怕他的答案。
「格瑞?不,女兒,他年輕而強壯。」
「他溫和嗎,父親?」
「我相信是的,凱茜。」
她微笑,年輕,健壯,溫和,一切都會很順利。
「格瑞在你們結婚時給你一枚戒指,我為你收藏起來。」
「我想帶著戒指比較好。我現在看起來一定是和結婚那晚不太一樣。」
凱茜離開父親。快步走回房間,大聲叫喚愛達。「我結婚了,」她說著拿出一件黃色羊毛長衫。「而我甚至不知道!愛達,你有沒有見過格瑞伯爵?」
「哎,孩子。當牧師為你們訂婚時,他一直溫柔地握著你的手。」
「他年輕而英俊?」
「哎,」愛達說。他看起來強壯得嚇人,彷彿一根手指就可以壓碎她的寶貝孩子。「哎,」她又說。「他就像你父親所描述的。」其實摩斯主人過分讚美他的女婿了,畢竟,主人是個男人,就像那個有力的英格蘭貴族。而且他沒有別的選擇。「孩子,我去派幾個女僕來幫助你。我必須收拾自己的東西。」
凱茜微笑,擁抱她的老保母。「我們將再次征服英格蘭,愛達,就像兩百年前威廉公爵所做的一樣!」
第五章
梅瓊安優雅地支持著戴頭罩的站在她的手腕上,從低垂的睫毛下方打量可憐的蘭琪。悲慘的婊子!她的牝馬突然向旁邊靠,站在她手腕上的尖叫,爪子緊緊扣住皮手套,瓊安很想把手上的丟進糞堆,但是格瑞伯爵看著她。她露出美麗的微笑,可是使勁地拉扯牝馬的韁繩,弄傷了牝馬的嘴。
格瑞皺眉。雖然這匹馬屬於瓊安,但她這麼虐待動物使他生氣。他歎息,希望自己不在渥佛頓。他寧可在酷熱的戰場上殺敵!這個虛榮的女孩長得並不難看,他承認,而且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能控制她因父親溺愛而養成的驕縱傲慢。她的頭髮很美,這頭金髮在陽光下明亮得近乎白色。他一向偏愛金髮女人,直到現在。她全身上下最好看的部分現在被頭巾包著,使他沒有興趣多看她一眼。他已經打量過她的體型,很適合生孩子。也許,她在床上會是熱情的。
他聽見蘭琪輕聲詢問瓊安,而瓊安回答的語氣彷彿是在施予她恩惠似的,格瑞早就知道在蘭琪離開渥佛頓之前,城堡裡不會有安寧的日子。不幸的是,這兩個星期給予他充分的時間比較這兩個女孩子,而他的結論是,溫和順從的蘭琪會帶給他較少的麻煩。至少蘭琪不是個潑婦。他的下鄂緊繃。如果瓊安太過分,他會揍她。他並不在乎她的嫁妝;事實上,他從聖地帶回來的珠寶不但修建了城堡、買了牛羊,還有足夠的錢多僱用十二名侍衛。他在意的是大力促成這件婚事的康瓦耳公爵。愛德華國王不在國內,激怒國王的叔父是不智的行為。
「爵爺,」他聽見瓊安做作地說。「我曬得太久了。我的母親不喜歡我在太陽底下侍太久。」
格瑞低聲詛咒。掉轉馬頭往回走。該死的康瓦耳公爵!他陪伴瓊安的父母和他們數量可觀的隨從到渥佛頓來,準備參加婚禮。公爵不是傻瓜。
瓊安注視格瑞的背。他相當粗野,她想著——他不輕易地讚美,和國王宮廷裡的年輕的騎士不同——但是他英俊而強壯,他們結婚之後,她會塑造他成為她喜歡的男人。至於那個叫蘭琪的巫婆,她會盡早將她踢出渥佛頓!她看向他的城堡,不由得顫抖。那是由石頭堆成的怪物!瓊安微笑,她將主宰她的丈夫。就像她主宰她的父親一樣。她不會讓自己等在渥佛頓受苦。也許每年在這裡住幾個月,幾個月就已經太長了!
她微笑得嘴唇都痛了,但是她不知道格瑞伯爵什麼時候會回頭向她說些什麼。她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背。她和五個兄弟一起成長,很清楚女人能夠利用身體發揮什麼力量。她見過格瑞光著上身,他結實的胸膛和手臂騷動她的慾望。她不是處女,四年前一個跟隨她父親的爵士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她懷疑格瑞會察覺出什麼不同,如果他懷疑她疼痛的叫聲是假的,她準備的雞血就可以派上用場。
蘭琪和蓋伊騎士並肩騎馬。她希望自己能夠抓起他的刀。將它射進瓊安的背。而他知道她的心裡在想什麼,該死的男人!她很清楚這兩個星期的努力都白費了,雖然她明顯的不同於瓊安的溫和態度贏得格瑞讚美的表情。最愚蠢的人都看得出來,格瑞伯爵和他的未婚妻相處的時間一天比一天少。可是這個事實改變不了什麼。現在,她只剩一個辦法。她揚起下巴,眼睛閃耀著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