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凌昀
看著她一直盯著自己，好半晌說不出話來，秦思思忍不住心頭的疑惑再次開了口——
「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呢？」被初次見面的陌生人直盯著猛瞧，實在讓她覺得怪怪的，心底也覺得相當不好意思。
聞言，顏巧巧這才回神過來，趕忙連聲道著歉，「對不起……我……是因為想起一些事才會這樣的……對不起……」想到自己這般無利的舉止，她真覺得十分難為增，原本一直往視對方的眼光也趕忙調了開來。
「沒關係的，這又沒什麼大不了，我只是覺得疑惑才隨口問問而已，你真的不用覺得抱歉……」眼見她這般反應，體貼善良的秦思思又趕忙出吉安撫。說完，還不忘對她笑了一笑。
語落，原本還窘迫不安的顏巧巧像是如獲重釋般，臉上的線條也隨之舒緩許多。
尤其看見對方臉上掛的那抹微笑時，她一瞬間還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了。但定睛一瞧，卻發現那的確是真真實實的。
看著她的神情已比之前好了許多，秦思思這才鬆了口氣。接著，她才放心的將話鋒一帶，問對方自己想知道的問題。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還有你來這兒是有什麼事嗎？」她徐徐問著，眼神依舊十分柔和。此時的她，只是單純的想瞭解一些事而已，並沒有要質問對方的意思。
「我……我……」被對方這麼一問，顏巧巧才又想起來此的目的，在經過一番暗暗思忖後，終於將話說了出——
「我……我叫顏平……我來這……是、是想要應徵繡工的……」她吞吞吐吐的回答著，一邊說還一邊不安的瞥了瞥一直在瞪視著她的朱嫂好幾眼。
「什麼？你說你是要來當繡工？」聽完她的回答，秦思思忍不住睜大了眼，表情相當難以置信。
面對她這樣的反應，顏巧巧的口氣又開始急促起來，惶惶的再次懇切說道：「是的，是真的，我沒有在開玩笑，小姐，請您相信我好嗎？」她越說心越急，就怕對方不願給她機會。若是如此，她真無法想像接下來的日子，會變成何等淒涼。
「這……」頓時，秦思思驀地猶豫起來。雖然她心中並無歧視之意，但是她真的沒法相信，眼前這個一身破衣又滿臉黑蒙的男孩，竟也會像姑娘家一樣做起針線活兒。
「小姐，求求您給我這個機會好嗎？求求您，我……給您跪下了……」話說到一半，心焦不已的顏巧巧決定豁出去了，拋開僅有的自尊，競然真的作勢就要跪下。
乍見她這般舉動，秦思思猛地使住了，趕忙伸出手來，在她膝頭快要曹地的那一剎那，將她擋了下來。
接著，她半是驚愕半是惶恐的開口勸道：「小兄弟，你這是何苦呢？你這樣做實在讓我不知如何是好啊！」
「對不起，我……我……」說到這，又急又羞的顏巧巧，終於壓抑不住胸中的委屈與無奈，眼淚撲簌簌的掉了下來。
「你……你別哭啊！」從沒看過男人落淚的秦思思；這下可是全慌了。先前的震驚還未平復，這下又因為對方的突然流淚，而更加不知所措起來。
「好好好，你別那麼難過，我就答應讓你試試看吧！」心軟的她實在無法看著對方難過無助而坐視不理，於是只好做下這個決定。
聞育，顏巧巧瞬間止了淚，雙眼不敢相信的直望著她。
讀出她眸中的驚訝，秦思思立即點了點頭。「是的，我決定讓你試一試，你就別再哭了好嗎？」
「小姐，這怎麼成啊！您要讓這個勝小子來咱們坊裡當繡工……這、這太荒謬了吧！況且老夫人也不會答應的……」聽見泰恩思的決定，一旁的朱嫂再也忍不住開了口，臉上一副詫異萬分的神情。
「我決定的事，需要你來說嗎？我還沒處罰你，你倒是先管起我來了！」面對下人的出言質問，秦思思轉頭不客氣的說道，口氣已有些微的怒意。
「奴、奴才……不敢……只是、只是……」知道自己的話已讓主子感到不悅，嚇得朱嫂趕忙囁囁嚅嚅的解釋。
「你不用說了，我的決定就是這樣，至於娘那邊，我自會去說，你最好不要多管閒事。」她對著她冷聲吩咐，語氣中是不容改變的堅持。
而後，她再將臉轉了回來，換上另一種截然不同的語氣，對著已止住淚的顏巧巧說道：「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我這就帶你去見我滾去，只不過留不留得下來，還得看你自己，我能做的只有這樣了。」雖然心中仍滿是疑惑，但一向熱心助人的秦思思，還是願意讓對方試上一試。
「嗯！我知道……小姐，謝謝您……」顏巧巧連忙吸了吸鼻子，而後大力的點了點頭。
於是，她尾隨著秦思思進人了那棟宅院裡，也開始了自己始料未及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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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內。
「什麼？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出聲的陸鳳芝，一張老臉全皺在一起，幾乎不敢相信耳朵所聽見的話語。
「女兒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您不要那麼激動好不好？」早預料母親會有此反應的秦思思，連忙委婉的應答。
「思思啊！你要娘怎麼能平靜呢？雖然娘平時什麼事都順著你，可是現在你的提議實在是太離譜了！你別跟娘開玩笑好不好。」此時的陸鳳芝實在無法接受她的要求，只因這件事可不是鬧著玩的。
「娘啊！思思沒跟您開玩笑……」說著說著，秦思思移動步子來到母親身邊，用著撒嬌的語氣開口軟求道：「您就讓他試試看嘛，女兒看他的樣子真的很可憐啊！」
「你、你這個丫頭，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啊！咱們繡坊可不是收容院啊！你不能因為一時心軟，而要這個來路不明的小子進來咱們這兒啊！」面對心愛女兒的懇求，陸鳳芝依然無法贊同，對於賴以維生的繡業，她實在輕忽不得。
想當年丈夫因病摔死後，她一人便把所有的擔子一肩扛起。好不容易在努力多年後，至今終於有了一點小小的名氣，她又怎能隨隨便便的將這些成就破壞呢？
在幾番思考後，她終於再次開了口，「思思啊……」此刻，她將方纔有些起伏的情緒平了平，換上一副溫和的口吻，對著她勸道：「娘知道你心腸好，可要招募繡工這件事卻是馬虎不得……要不這樣吧！我吩咐賬房拿些銀兩給這個小兄弟，順便拿些熱食給他，起碼好些天他不會挨餓了，你覺得這樣好不好？」
深知女兒性於的陸風藝，不願兩人因此而有所爭執，於是以退一步的方式，希望能將這事圓滿解決。
「這……」聽見母親主動的示好，秦思思一時也躊躇了。
事實上，她本來心頭就有些顧慮，只是因為答應了顏平，所以才會來和母親商量懇談。
如今，母親提出這樣的建議，她仔細想想也不失為一個好的解決辦法。畢竟繡工的人選還是要謹慎得好，她也不是不憧其中的利害關係。
而且這樣的安排，對一個陌生人來說，應該也算仁至義盡了。
此念頭一落，她便立刻轉過身，準備對一直靜靜仁在後方的顏巧巧說出這樣的意見時，沒想到對方竟然比她搶先說了話。
只見顏巧巧滿臉驚恐的衝向前，對著陸鳳芝母女兩人說道：「夫人、小姐。求求您們給我這個機會好嗎？我不是乞丐，我也不需要您們的施捨，我只盼望您們能讓我試一試！」她雙眼惶恐的對她們兩人懇求道，焦急的程度不在話下，就怕對方當真會將所說的話付之行動。
無可奈何之下，她只能再次開口懇求她們，並且再次澄清自己的本意。
其實早在聽聞陸鳳芝的話語時，顏巧巧的心就驀地涼了一半。
沒想到曾經是讓人捧在掌上呵護的大小姐，如今卻淪落到要人施捨救濟的命運。
她越想越傷心，可偏偏她又不能說明自己的真正身份，有苦難言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情況下，讓她禁不住再一次的紅了眼眶。
看見她眼中泛水，露出萬般哀戚的神色時，一向老練的陸鳳芝也不允愣住了。
只因她活到現在這個歲數，還沒看過這樣的「男人」。
忍不住內心的驚訝，她也開始認真的打量起對方。
略嫌單薄的身體，裡在那塊破爛不堪的布衣裡，五官也因為沾上了灰而不甚分明。
說實在的，這樣的外表實在沒什麼特別之處，惟一讓她較為震驚的，就是此刻正泛帶淚光的雙眸。
那模樣竟然透露出一股哀傷堪憐的味道，就像是柔弱的女子般，需要人家的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