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凌昀
第一章
瑞雪紛飛。
無垠的大地紛紛染上一片白茫，到處都是蒼涼的景色。
此時，有一抹纖弱的身影，正一步一步慢慢往人口較為聚集的城鎮而去。
突然……
「哈湫！」一聲，從這人口中傳了出來。
仔細一瞧，原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時離家出走的顏巧巧。
話說那日留書告別後，她便立刻換上男裝，接著趕往渡口，準備開始自己新的人生。
沒想到，這日子一晃眼就過去了，不知不覺的，她離開家裡已有整整兩個月的時間。
這期間，她的確看到了不少的人事物，這對於生平第一次有如此大膽行為的她來說，可說是相當新鮮又刺激的體驗。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的經歷讓她太興奮了，一時也沒留意到身上的盤纏已逐漸用盡的窘況。
直到某日，她要向街上小販買個包子來吃時，才發現自己從家中帶出來的錢財已所剩無幾的事實。
當時，她真的驚惶失措，可偏偏此時此刻根本不會有人來幫助她。
沒有退路可言的情形之下，她也只能選擇繼續往前走。
就這樣，她撐著又饑又累的身體，步履蹣跚的向前走著；其衣衫檻樓的樣子，讓人根本無法聯想到她就是那個美艷無雙的顏巧巧。
剛開始，她幾乎因為承受不住這樣的折磨而天天吸泣，尤其當她回想起以往在家中備受嬌寵的情景時，更是忍不住痛哭失聲。
只是當她念頭一轉，想到這是自己選擇的路時，她卻頓時有了覺悟。
畢竟這是自己的決定，再怎樣都要堅持下去，要不豈不毀了當初要有所轉變的立意嗎？
慢慢的，她開始說服自己習慣這樣的日子；而她也從原先的怯弱害怕，到最後已能坦然面對這樣的事實。
就這樣，她繼續著她的旅程。
或許天無絕人之路吧！就在她行過萬里的路途後，終於讓她碰到了一絲轉機。
此際當她抬起眼，看著面前矗立的牌樓時，忍不住吁了一口氣。
「啊！我終於走到了……」她拉了拉身上薄薄的外衣，在心中暗暗的說著。
歷經好長的一段時間在荒煙蔓草中行走，此刻總算來到了人口較多的城裡。
當下，她不再猶疑，趕忙加快腳步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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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巧巧微曲著身，在這街上緩緩的走著，而目光則是不經意的往四處打量。
這一看才發現，路上的行人並不多，街邊的攤販也是寥寥可數，這可讓一向習慣於長安城繁華熱鬧的她有些感到不能適應。
其實不單是如此，第一次來到東北的她，面對這樣酷寒的天候，可說是吃盡苦頭。
偏偏身上單薄的衣物，根本無法抵禦那一陣陣吹襲而來的寒風，讓她渾身都快要凍僵了。
「怎麼辦？我肚子好餓又好冷……」她低著首哺前自語道。事實上，她已經三天沒有吃東西了，如果再不進食，她恐怕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
此時的她，真盼望有好心的人士能伸出援手來幫忙她，只因為她已身無分文。
可是當她環顧週遭的環境時，這個念頭卻驀地被打碎了。
看著身邊往來的人群，從他們臉上冷漠的神情看來，她知道絕對沒有人會慷慨相助的。
難道我就這樣完了嗎？無盡的寒意從她的腳底冷上了心房……
就在她陷入絕望的同時，前方不遠處的一戶門前，匾額上有三個斗大的字卻吸引她的目光。
「鳳編坊」，赤紅的字跡鑲在授金的牌子上，十分引人注目。
禁不住心中好奇心的驅使，她緩緩來到了大門口。
突然，門扉上貼著一張紙條，讓她眼睛瞬時都充了起來。
「原來在招募繡工啊！」待看清楚紙上所寫之招人啟事時，她心底竟有著莫名的歡喜。
一個念頭飛快的從她腦中飛馳而過。
「對啊！我可以去應徵啊！」她如此的盤算著。如此一來，有了這分工作的她，三餐應該就會有著落了。
只是……
當她低下頭看看自己，一時間卻躊躇了。
是的，眼前的她，可不是往昔那樣漂亮的姑娘，而是一個蓬頭垢面的髒小子。
這般的模樣，對方會用她嗎？
然而這樣的機會卻是千載難逢啊！若不好好把握，她恐怕真的要餓死街頭了。
「算了，還是先試試看再說吧！」
於是，她咬一咬牙，鼓足勇氣的伸出手在那門上輕輕叩了兩聲。
就在這聲響過後，埋頭立刻傳來了回應。
「是誰啊？」
語落，那扇門也瞬即被打了開來，裡頭走出來的是一個中年婦人。
「是你敲的門嗎？」一看清楚敲門的人時，那婦人沒好氣的問道。
「是……」看著對方有些微慍的臉色，顏巧巧怯怯的回應著。
誰知對方冷哼了一聲，表情十分不屑的睨著她再次開口說道：「去去去！你這個髒兮兮的乞丐，到別處要飯去！」看著她這身滿生垢的模樣，婦人賺惡的立刻想回身將門闔上。
說時遲那時快，顏巧巧立刻伸出手，擋下了她的舉動，用著哀求的語氣對她說道：「您先聽我說好嗎，我不是乞丐，來這裡也不是來討飯的，而是希望您能給我一個工作的機會！」
語落，這可讓對方大大吃了一驚。
「你說什麼？你說你要工作？難不成你是要來應徵繡工啊？」聽見她的話，婦人的雙眉難以置信的挑了起來。
「是的，我正是因為看到您們門上貼的招人紙條，所以才敲門的！」
沒想到，她這話才剛說完，對方立刻忍不住的大笑起來。
「你說你要來應徵繡工？這簡宜笑死人了！你也不看看你這身模樣，根本跟個乞丐沒兩樣，還想學人拿針刺繡？」婦女越說越大聲，鄙視的意味在她臉上清楚可見。
面對她的嘲諷與奚落，顏巧巧原本就凍僵的臉龐，更加沒有血色。
委屈和難過，把她的心揪成了一團，讓她幾乎快要忍不住而掉下淚來。
不能表明真正身份的無奈，讓她毫無反駁之力，只能強壓著心頭的悶痛，再次低聲下氣的懇求道：「求求您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會刺繡啊！您就讓我試一試，我會證明給您看的！」
此時的顏巧巧早已忘了自己曾是尊貴的千金之身，一心僅盼得能求個溫飽。
冷不防的，她一把捉住了對方的衣袖，死命的央求著。
「求求您給我個機會好不好……拜託您了……」
「你、你這是幹什麼？快把你的髒手給我放開！」沒料到她會來此一招，婦人立刻氣極敗壞的喝道，右手也趕緊甩了思，急忙想擺脫她。
「求求您……」看見她這樣的舉動，顏巧巧急得眼眶都紅了，捉住她拍子的手更是緊拉著不放。
『稱、你快給我放手，要不然我要不客氣了！」面對她這樣頑固，婦人又氣又惱，忍不住伸起另一隻空著的手，直直的就想往她身上打去。
就在婦人準備付之行動時，身後卻傳來一個聲音喊住了她—一
「朱嫂，你這是在於什麼？」
聞言，婦人立刻震了一震，懸在半空的手也隨即縮了回來。
「小……小姐……」她白著一張臉，對著來人叫了一聲。
「你這是在做什麼？竟然想在大門口給我明目張膽的打人，你眼中還有規矩嗎？」
說話的是一名身形嬌小的女子，只見她滿臉怒容的眼著那婦人，神情相當嚴肅。
「小、小姐……您誤會我了……奴才哪有這個膽子……」面對對方的質問，婦人一改先前有些囂張的氣勢，反而變得畏畏縮縮起來。
「還敢說沒有？剛才你的行為，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要不是我趕緊出聲制止，我看你恐怕就打下去了！」
眼見無法掩蓋事實，婦人只得將矛頭指向一旁不作聲的顏巧巧身上。
「小姐，我知道我錯了，可是這也不能全怪我啊！要不是這個髒乞丐一直拉著我袖子不放，我也不會這樣的。」說完，她還不忘狠狠回身瞪了她一眼。
就在此刻，原本沒有出聲的顏巧巧終於再也忍不住開口了，「不……不是這樣的……我……我……」她拚命的搖搖頭，極力想替自己做辯解，可偏偏又不知該怎麼說才恰當。
沒想到正當她不知所措之際，那女子竟然將眼對上了她。
「小兄弟，你別緊張，有什麼話慢慢說。」一反對婦人的嚴厲態度，這女子十分客氣的對她開口說道。
沒想到對方語氣如此和善，她一時間也愣住了，嘴巴也忘情的張了開來，而目光則很自然的打量起近在眼前的容顏。
她發現這女子有著一張圓圓潤潤的臉蛋，鼻子小小的，嘴巴也小小的，是個模樣相當可愛的小姑娘。
尤其那對正直直瞧著自己的大眼睛，這般慧黠靈動的模樣，竟讓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好姐妹——韓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