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湍梓
「我愛你……愛你……」勾人心智的耳語依舊迴盪在他的耳際,逼出他最大的潛力。他想告訴她夠了!不要再說謊了!可是他無法將她驅逐他的體內,她已在他的心裡生根,無論是哪一方面。
「小啞……小啞……」他無法抑制地嘶喊她的名字,似乎想把她融入他的體內。她對他的影響太大了,他應該立即推開她,放她自由。可是他做不到,她是他的理想,他向上的原動力,他的人生因她而滅,又因她而起,如此多種情緒強烈地拉扯著他的心,捆綁他心靈的自由。
他強力的衝刺,愛她也怨她。他愛她嬌美的容?,半瞇著眼睛隨著他的動作抽搐,櫻唇微張訴說著激情,同時也怨她總能不費吹灰之力得到她要的東西,輕易獲得所有人的原諒。
但他絕不原諒她,絕不會!
激情很快的降落。這次,龔慎夢學會不再對她的身體投降。他要貫徹的諾言──徹底報復她。
他翻身下床,飛快地穿上衣服,整個過程花不到五分鐘。
陸映啞懶懶的斜臥在床邊,不明就裡的看他整理儀容,眷戀他強壯的背影,忍不住歎息。
「我今天不會回來。」他僵直了脊背準備離去。
「晚上也不回來嗎?」陸映啞支起身體難過的問,眼底淨是傷害。
「晚上也不回來。」他頭也不回的撂話,逕自出走,留她獨守空閨。
她做錯了什麼事?
陸映啞也和他一樣僵直,搞不懂龔慎夢為何突然轉變口氣,丟下她一個人離去,直到三天後,她才明白他這項舉動背後的意義。
第七章
當她看見龔慎夢摟著一個女人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除了錯愕之外還是錯愕,不敢相信惡夢這麼快就來臨了。
這天早上,陸映啞照例翻開報紙,以為日子仍會像過去三天一般靜、悠閒,渾然不覺隔壁房裡悄然展開的報復行動。
她讀完報紙伸伸懶腰,站起身來踱向起居室倚在落地窗邊,注視著不遠處的大榕樹,嘴角揚起一個神秘的笑容。
就是在那棵大樹下,她將自己給了龔慎夢,就在那棵大樹下,他們開始懂得水乳交融的美好。恍惚間,她彷彿看見一個十六歲女孩,仗著一股傻勁兒,將衣服一件一件脫下來,只為了留住她心愛的人……往事如風,消失在天涯的盡頭。
收起飄散的眼神,陸映啞強迫自己不去回想過去的點點滴滴。她的夢早就散了,剩下來的碎片並不能代表什麼,強悍的激情也不過是征服的另一種方式,只有傻子才會流連於醉人的唇齒之間,失落在汗水淋漓的邊際掙脫不出來。
然而,她卻是個傻子。她想念他的味道,想念他強力的擁抱!即便是憤恨眼神,殘酷的言語,也無法吹散她延續了十一年的思念……她不明白,為什麼她會走到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地步?
問不出結果,也不想知道答案的陸映啞搖搖頭,離開落地窗準備走回自己的房間補眠。最近三天她時常失眠,總是半夜驚醒尋找一個失而復得的影子,卻發現那道影子從來沒有回來過。如果她不是那麼確定自己已經結婚的話,她會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做了一場毫無意義,又捨不得放棄的春夢罷了。
她踏著無聲的腳步走著,在經過一道房門前,被房內傳來的嬌喘聲吸引停下腳步,怔忡的看著那道門發呆。
這屋子裡居然還有其他女人?
陸映啞瞪著眼前的門,那是一道非常精美的花彫木門,是由她父親委託朋友進口的法國貨,就安裝在她眼前,裡面正隱藏著一個骯髒的秘密。
挪動你的腳步,離開它!
她在心中命令自己,要自己無聲無息的離開,可她就是動不了。或許裡面的男人不是他,不是她等了三天未歸的丈夫……「慎夢。」
清清楚楚的發音切切實實地打碎了她的美夢。陸映啞渾身發抖,兩手環住自己不住地向後退,在退到另一邊的牆壁時不小心碰到擺在走廊上的矮桌,連帶地打翻了擺在上面的花瓶。
砰一聲!
房門幾乎和花瓶掉落的同一時間被打開,走出赤裸著上半身的龔慎夢,和他身旁衣衫不整的女人。
「這是誰啊?」巴在龔慎夢身上的女人眨眨眼,滿懷敵意的看著一臉驚惶失措的陸映啞,嫉妒她自然天成的美貌。
「我太太。」龔慎夢懶懶地回答,似乎覺得陸映啞狼狽的樣子很有趣。
「你結婚了?!」嬌艷女子尖叫,一對小拳頭遊戲似的頻打龔慎夢的胸膛,笑著撒嬌。
「你壞死了,什麼時候結婚了也不通知人家一聲。」女子看看陸映啞,決定她沒有威脅後接下去說:「不過也沒關係啦,反正還是一樣嘛!遊戲照玩,愛照做,難怪你昨晚那麼猛,原來……」女子接著發出一陣曖昧的淫笑,尖銳的笑聲幾乎刺穿陸映啞的耳膜。
冷靜,她告訴自己。他們這麼做的目的不外是想刺激你、看你失態,你是個陸家人,要拿出身?陸家人的骨氣。
「抱歉打擾了,我馬上離開。」她盡可能冷靜的睥睨他們,不讓自己的情緒流露出來。
「不必急著走,好戲才剛開始。」瞭解她意圖的龔慎夢硬將她拖進房間,打算徹底侮辱她。
「我才沒有興致陪你玩這種下流的遊戲,給我放開!」她甩開他的手臂,恨恨瞪著衣著不整的兩人,胃部升起一股想吐的感覺。
這屋子是她父親辛辛苦苦搭建的,他們憑什麼弄髒它?
「馬上離開我的房子,你沒有資格踏入我家。」她忍不住高傲的對著妖艷的女人下令。
女人聞言眨眨眼,當她是笑話地看著她。
「慎夢,她說這是她家耶!」女人咯咯笑,勾入龔慎夢的臂彎裡嬌嗔。「可是我明明記得你早就買下這棟屋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別理她,娜娜,她還當自己是房子的主人。」龔慎夢仍是一派悠閒。「你知道,有些人就是學不會脫下耀眼的光圈,我們的陸大小姐顯然就是。」
「她就是陸家的大小姐?」女人才想起陸映啞原來的身份。
「難怪我覺得很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她,原來是在我『舅舅』的辦公室。」所謂的舅舅不過是情夫的代稱,實際上她正是別人的情婦。
「當時她好像正向我舅舅借錢,不過我舅舅說她沒有擔保品不可能借給她。你知道,我舅舅是開銀行的,精得很哪!」女人視若無睹的嘲笑陸映啞,和龔慎夢一道提醒她的困境。
「我記得她走了以後,我還跟我舅舅開了一個玩笑,建議他乾脆拿她來當擔保品算了。」女人尖銳的聲音更惡劣了,也激起陸映啞一再告誡自己不准升起的怒氣。
「哦,你舅舅怎麼說?」龔慎夢的眼睛倏地露出精光,不過妖艷的女人看不出來。
「呵呵。」女人笑開。「他說她沒那個價,不值得投資。」
聽到這裡,陸映啞再也忍不住憤怒,當著龔慎夢的面甩了那女人一巴掌,直直地瞪著她。
「出去。」她的口氣寒若冰霜。「立刻滾出去!這是我家,沒你放肆的份!」她渾身發抖,分不清是因為氣憤還是難堪。在那些到處借錢的日子裡,她已經拉夠自尊丟盡?面,不需要這不正經的女人再次提起。
妖艷的女人瞠大眼睛,磨利爪子要反擊。不過龔慎夢的動作比她還快,猛然捉住陸映啞的手腕,低聲地威脅。
「該走的人是你,陸大小姐,你才是沒有資格說話的人。」他輕藐的說道。「這是我的客人,我的房子,你沒有權利像條嫉妒的母狗對著娜娜咆哮。」
「誰嫉妒了?!」陸映啞瘋狂的扯回手腕,理智盡失。「我幹嘛嫉妒你們這一對狗男女,你們比外面的野狗還不如!」
她要走,要走!離開這棟房子,離開這令她傷心的景象。
「我是野狗,那你呢?」她亦刺激到他,無形中提醒他的出身。「至少我這只野狗有一個家,不像你是條喪家之犬,還敢在這裡狂吠要人滾出你家門的大話!」語畢,龔慎夢狠狠的甩下她,將她甩落在地下。
喪家之犬……他說得一點也沒錯,她早已沒有了家,這家早就賣給了他,現成她的身份只是一個客人;一個比外頭野女人還不如的客人。
既然如此,她還待在這兒做什麼?這裡早就不是她的家了,不如趁早離去,以免自尊被撕裂殆盡。
她決定離開!即使身無分文,即使餓死在街頭,她也要離開他。
陸映啞站起來,表情高傲地睨看他們一眼,掉頭就走。
「她走了耶,你去不去追她?」
女人嗲裡嗲氣的聲音自門縫滲出。
「別管她。」龔慎夢嫌惡的語氣絕不容聽錯。「她打疼了你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