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迷戰鋼琴家

第8頁 文 / 米貓

    他看她一眼,道:「妳慢慢吃,我先回房休息了。」說完,便轉身往樓上走去。

    她斜眼瞟著他的背影,納悶半晌,突然又問:「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他在樓梯口停步,停了三秒才回過頭,笑道:「當然是彈鋼琴啊。」

    直到身影消失在樓梯盡處,她心中的古怪仍舊盤桓不去,嚼著甜美多汁的鴨肉,喃喃低念:「果然有問題……」

    一直到她上床睡覺,她都沒有再見到他。

    ☆☆☆☆☆☆☆☆☆☆☆☆☆☆☆☆☆☆☆☆☆☆

    半夜,藍媚兒驚醒了過來。

    月光明亮,照得整片地板閃閃發亮。她擰眉,豎耳傾聽……果然在深夜中傳來詭異的低嗚聲。她掀開被單輕輕下床。今天足夠的休息使她有力氣與精神決定一探這夜半怪聲的原因。

    輕手輕腳地走在長廊上,邊仔細搜尋聲音來源,發現顏之介房中有動靜,她雙眉鎖得更緊,走到他門前將耳朵靠在門板上側耳傾聽……門內傳出像是很痛苦似的低嘶,她心一縮,抬手敲門,輕叫:「顏之介?」

    沒有回應,但痛苦的聲音停頓了下來。她更加確定發出那聲音的是顏之介。她再度敲門,多加了幾分力氣,喊道:「顏之介,你還好嗎?」

    「走開!」門內傳出低吼。

    「你身體不舒服嗎?」

    「不要管我!」

    「我去替你叫醫生來吧!」她不放心地喊道。

    「不必!妳不要管我!」吼聲益形加重,聽起來也愈形痛苦。

    她拍打門板:心中有些莫名的慌張。「你至少把門打開讓我看看你的情況啊!」

    「滾!」拉長的低吼像拒絕所有善意。

    她臉一凜。「不開門是嗎?好!」

    她霍然轉身,三步並作兩步咚咚咚地走到儲藏室翻出一把大鐵錘。「我自己想辦法進去總可以吧!」

    然後又咚咚咚地走回顏之介房門前,喊:「我下最後通牒,你開不開門?!」

    「叫妳滾沒聽見嗎?又回來幹嘛?!」

    她高舉鐵錘。「我這個人啊……最看不慣『故步自封』的人!」說著,鐵錘也隨即落下。碰碰碰猛力敲打著門把。反正這裡是荒郊野地,吵不到半個鄰居,執意要將門鎖敲落,好把門打開。

    「妳在做什麼?!」突然,門啪地一聲被打開,顏之介就站在門口,怒焰沖天地質問她。

    「你才在做什麼咧!」她毫不懼怕地吼回去。「問你怎麼了也不說,叫你開門也不聽,你才是那個該說明些什麼的人!」

    她邊吼邊不忘上下察看他的情況,發現他像是憔悴了十倍,額上青筋隱隱浮現,眼中滿佈血絲,她心頭驀地像被什麼東西壓住似地有些沉重,擔憂的表情全顯露在臉上。

    他眉頭糾結。「好,妳現在看到了,我很好,妳可以回去睡覺了。」說著,就又要將門給關上。

    她擋住門不給他關上,道:「你分明在說謊,任誰看見你現在的樣子都不可能說你很好,更何況你的聲音聽起來好痛苦……你到底怎麼了?」最後一句,她特意放軟了語氣問。

    他瞪她,憤怒又不解。她到底來這裡做什麼?確定他是死是活?還是他的聲音吵到了她?

    「我不會再吵到妳,既然妳已經確定這裡不會發生命案,那妳就該乖乖回去睡覺,不要管那麼多。」他冷道。

    「這不是吵不吵的問題,你這樣的情況怎麼可能教我就這樣放著不管。」

    他瞪她。「這是我自己的事,用不著妳管。」

    她回瞪他,簡單卻清楚地說道:「不行,我沒辦法不管。」

    說真的,她也知道自己這種愛管閒事的個性很糟糕,媽媽就常對她耳提面命,要她懂得明哲保身,但……每當見到不合情理的事情時,她就是無法坐視不理。朋友都說她太心軟,也太有正義感,媽媽則說她太笨;說到底,其實就是很簡單的一句--她無法不管。

    兩人就這樣各據門裡門外,像在角力似地互瞪著對方。過了好一會,顏之介又怒又無奈地說道:「妳從不死心是嗎?」

    「個性使然。」她簡潔有力地回答。

    他無聲歎了口氣。「我只是頭痛。這答案妳滿意了嗎?」

    她不滿意。「有藥嗎?我去拿藥來給你吃。」

    「這種頭痛……」他驀地停住了話,因為他忽然發現,他的痛楚似乎已經沒有那麼劇烈,以往,都得痛好幾個鐘頭的。是什麼原因使他不再頭痛?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怎麼了?」發現他又皺眉,她擔憂問道。

    他看她一眼,是因為注意力被她轉移的關係嗎?他不確定,但從她出現之後,頭痛的確就有趨於緩和的跡象。

    「你還好吧?」見他沒回答,她又問了一次。

    他搖搖頭。「這種頭痛沒藥醫的。」

    「沒藥醫?你有去看過醫生嗎?」

    「沒有用的。」他轉身走進房內,放棄與她爭執下去,痛楚已經耗去他太多精力,他現在需要的是休息。

    她跟著走進,不死心地說道:「怎麼會沒有用?至少能診斷出自己頭痛的原因,然後做進一步的治療啊。」

    他在床沿坐下,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道:「反正我現在已經好很多了,妳可以回去睡覺了。」

    她自然而然地在床對面的長沙發上坐下與他對視,一臉認真地說道:

    「等等,我們還沒討論清楚--那你有沒有試過什麼方法可以減輕頭痛?比如說……你有沒有試過指壓?聽說指壓可以舒緩頭痛。」

    「沒有。」他頗有耐性地答道。

    「那……冰敷?熱敷?針灸?芳香療法?聽心靈音樂?」

    看著她認真的表情,他忽然有種很久不曾有過的……放鬆感。真的是很久、很久不曾感覺到的哪……

    「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她舉手在他面前揮了揮,他怎麼像呆掉似動也不動?

    目光焦距回到她身上,他道:「如果妳說的每種方法都得試一次,那我肯定會被妳弄得更頭痛。」

    她聞言,怔愣了下,正想著他到底是認真的還是在說笑,他就已經笑了起來,好像也為自己所說的話感到好笑似的。雖然只是淺淺勾起了唇角,但那的確是她從沒在他臉上見過的……放鬆的表情。這也才發現,現在的他雖然脾氣同樣差,但似乎無害許多,而且對她而言,此時的他遠比今晚剛回來時那種油腔滑調的他還來得真實多了。

    「不過……」他忽然詭異一笑。「我剛剛知道了一種方法。」

    見到那種笑容,她鬆了一口氣,低念:「總算恢復正常了。」對嘛,這種要陷害她的笑法才是正常的他啊。

    「妳說什麼?」

    「沒。」她擺擺手表示算了,問:「什麼方法?」

    「妳在這裡陪我。」

    「好。」她很乾脆地一口答應。

    反而是他訝異了。「難道妳不怕我吃了妳?」

    「不會。」她肯定地說。

    他瞇眼。「妳憑什麼這麼信任我?」

    「才不是信任你,我是相信自己的自我保護能力。」說著,還揚了揚手中的大鐵錘。

    他笑起。「說的也是。」

    「不過,話說回來,你確定我在這裡你就不會頭痛?」這是主要重點。

    他看她一眼,點頭。「至少到目前為止是這樣。」

    她定定看著他的表情一會。「好,我在這裡陪你。」

    說著,她便站起身住房外走去,幾分鐘後拿著枕頭與棉被又走回沙發。山區早晚偏涼,她可不想感冒。

    「晚安。」她躺進沙發,為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準備睡覺。她的作息一向規律,更何況處理完「夜半怪聲」這個事件,整個人放鬆下來之後,困意已經開始襲向她。

    「妳不能就這麼睡著。」他仍舊坐在床沿看著她。

    「為什麼?」

    「因為我睡不著。」他說得十分理直氣壯。

    「數羊啊。」她懶懶地回道。

    「沒有用。」

    「那不然數兔子。」

    他笑了聲。「那也沒用。」

    「那不然能怎麼辦嘛……」她的聲音已經因為想睡而顯現出不耐煩的跡象。

    「妳沒聽過送佛要送上西天嗎?既然妳不忍心看我頭痛,那妳怎麼會忍心看我失眠?」

    她從瞇瞇眼的細縫裡看他一眼,無奈歎口氣。「不然我哄你睡覺好了。」

    他一時反應不過來。「什麼?」

    她無奈爬起身,使力拉過長沙發,將之拖到床邊一公尺處,然後站到床沿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揮揮手道:「來,躺好好。」

    他揚眉看她進行這一場「搬運工程」,又聽見她的「命令」,原本心中有些無法理解的不快,但一看到她那種愛困得要命的表情,不知怎地,他竟然會想笑,而且竟然覺得她好……可愛,於是便依順她的指示,乖乖躺下。

    「好,很好。」她點點頭,語氣是讚賞加誘哄的。「來,現在把被子蓋好好。」

    她儼然是個保母的語氣與姿態,讓他覺得自己突然變成了五歲小孩,心裡古怪到極點;但這一切情況彷彿理所當然,而且他也實在好奇她會用什麼方法「哄」他睡覺,於是就這樣再度聽從她的指示乖乖拉過被單蓋好。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