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巫紫

    這又是為何？

    一旁的蘇允兒將她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輕歎道：「莫非一切真是冥冥之中注定？無論旁人如何努力的想去轉變也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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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天後，韓逍帶著他的貼身侍從衛離來到蘇州，因為怕手下的人辦事不力，原本需要半個月的行程也硬是縮成了十天。

    縱使江南鶯飛燕舞的春景怡人，他卻無心欣賞。匆匆投宿在城中最大的一家客棧，準備明日見機行事。

    「兩間上房。」

    掌櫃的見眼前的男人器宇軒昂，所騎之馬和所著衣料皆為上品，料想不是普通人，便故意刁難想哄抬價格。

    「這位客倌，您今個兒來得可真是不巧，您瞧，小店今天的雅房只剩下一間了。」

    韓逍並不說話，只是從袖中取出一錠金子擲向他。

    掌櫃頓時兩眼發直，天啦！這足足是整間客棧一個月的收入呀！於是他連忙點頭哈腰的請主僕兩人上樓。

    衛離清楚的看見主人眼中不加掩飾的鄙夷，真是錢的奴才！

    「少主，什麼時候動身？」進房後，他請示韓逍。

    韓逍思慮一下，「太湖離此有一日的路程，今天已經來不及了。你現在先去打聽一下消息吧。」

    正說話問，傳來敲門聲。

    「客倌，小的來給您送茶水了。」

    韓逍示意衛離將門打開。

    小二進來將茶水安置好之後，就轉身想走。房中坐著的那主兒像冰雕一樣，迫人的氣勢讓周圍的空氣都凝結了起來，誰還敢待著？但才邁出一步，他就被叫住了。

    「小二，向你打聽一點事兒。」

    店小二心中是叫苦連連，但轉過來時臉上卻仍是堆滿了笑。

    「客倌有話儘管問。」

    衛離看看韓逍，只見他點點頭，繼續閉目養神。

    「你們太湖中是不是住了一位姓蘇的商人，叫蘇元凱。他有個女兒，叫蘇素？」

    一提起這個，店小二可來勁了，「哎喲！我說客倌，您這可就問對人了。蘇州首富蘇元凱的確是住在太湖中，他也的確是有個女兒，但是不是叫蘇素我就不知道，我只知道所有的人都把蘇小姐描繪得跟個無鹽女似的。可是我正好有個親戚在蘇府做老媽子，親眼見過那蘇小姐，說是美得跟個仙女下凡一樣。大家是都沒長眼……」

    小二那個「睛」還沒說出口，韓逍已經不耐煩的冷聲道：

    「夠了，出去！」

    瞬間，房中的溫度驟然下降，店小二嚇得急匆匆的奪門而出，連告退的話也忘了說。

    「明兒個一早，就趕往倚衫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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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清早，倚衫苑前面的小廣場中就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因為難得有外面的人可以來到這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地方，所以每次當蘇家的遠親陸尋，帶著外面的新奇玩意兒來到，都會受到僕人和丫鬟們的歡迎。

    「陸大哥，你每次來都特意帶這麼好的東西給我，教我怎麼過意得去？」蘇素略帶歉意的臉上掛著完美得體的笑容。

    陸尋也是江南眾所皆知的名門公子，生得風流倜儻、一表人才。此刻，他正著迷的看著眼前的美人兒，根本就移不開眼睛。

    「不、不，只要是妳喜歡就好。」唉，即使認識這麼多年了，每次見到她還是讓人有一種驚艷的感覺。

    等著僕人小心翼翼的將蓋著綢布的物件搬出船艙，他忙著向蘇素解說：「這幾株媚兒眼是我在蘇州尋得，想到妳平素喜歡料理花木，就買下來了，它們若只是在凡夫俗子手裡的話，便也太殺風景了。」

    蘇素細看一下，那幾株白茶倒真是傾城之色，想必得來不易。

    「搬到花園去吧！」

    恐怕現在擺在她面前的是人間難找的奇花異樹她也不會有多餘的心思的，見到陸尋，蘇素想起了那天和蘇允兒所說的話，尤其是看他對自己這麼盡心，更是讓她覺得愧疚；她是不可能喜歡上他的，她只是把他當成是自己的哥哥。她決定找個機會向他說清楚，無論如何，短痛總比長痛好不是嗎？

    兩人並肩向著花園深處走去。

    「陸大哥近日可好？」在他的面前，蘇素永遠只是一個高貴大方的大家閨秀。

    陸尋很興奮的向她講述他在太子學裡的事情，在世人的眼裡，他的確是優秀、無可挑剔的吧？

    「陸大哥。」

    很突兀的，她忽然打斷了他；這可是往常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他很驚訝的看著她。

    「陸大哥，我有一些話想和你說。」蘇素鼓足勇氣，抬起頭直視著他，眼中是堅定不移的決心。

    陸尋一呆，瞇起眼，這太陽好刺眼！瞬間，他恢復了平日裡的優雅笑容，卻像是記起什麼似的對她說：「這些話妳留著待會兒和我說，好嗎？我忽然記起我剛才好像忘了向他們交代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可是……」

    「放心，我很快就回來，妳等我一會兒就好了。」

    他的話很成功的讓蘇素只有無奈的點點頭，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到時候恐怕她是沒有勇氣說出口的了。

    已經過了近半個時辰，陸尋的臉色依然帶著些許的蒼白。在蘇素對他說那些話的時候，他其實已預感到接下來她會說些什麼，他知道她對他絕對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而最讓他感到悲哀的是，即使如此，他也不願意這個事實從蘇素的口中說出。這麼多年了，愛她已經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他不敢想像抽離了這一部分，他會變成什麼樣子？

    「陸少爺，你怎麼在這裡，我家小姐呢？」是蘇允兒。

    「她在花園。」

    「那我找她。」蘇允兒奇怪的看著他，他今天怎麼沒精打采的？

    陸尋點點頭，他還沒有做好去見她的心理準備。他就這麼一直發著呆，直至從花園的方向傳來蘇允兒的尖叫聲。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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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蘇素從迷睡的黑暗中睜開眼，感到自己頭疼欲裂，而且原本梳得好好的雲鬢也顯得有些凌亂；但最讓她感到吃驚的是，她現在正身處在一輛豪華的馬車裡，這輛馬車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前進。

    「啊！」她低呼，恍然記起自己本是在花園裡等陸大哥，但是他好久都沒有回來，於是她便靠著欄杆小憩一下。太陽暖洋洋的好舒服，隱隱約約中好像有黑影閃過，而她的記憶便到此為止了。

    難道她被人劫了來？她暗忖著，趕緊低頭檢查一下自己的衣服，完好無缺，不由得長吁一口氣，所幸沒有發生什麼憾事。但，這到底是什麼地方，他們要將她帶往何處呢？爹呢？允兒呢？這一連串的疑問像洪水般襲來讓她無法思考，窗外的景色一掠而過，慌張、恐懼……一股淚意湧上眼眶，她不由得小聲的抽噎著。

    淚眼矇矓中，似乎有人掀了門簾進來。蘇素急忙止住淚水，她不想也不能讓對方看到自己的軟弱與無助。

    韓逍是被她小聲的哭泣給吸引了進來，雖然馬蹄聲很嘈雜，但他敏銳的聽覺還是知道車中的人兒已經醒了。其實他該置之不理的，可不知為何，一向冰冷不問周圍事的他居然被這小女人無助的哭泣給擾亂了心神，變得焦躁、無奈。

    蘇素有些懼怕的低下頭，這個男人自進來後就一直看著她，像是想說什麼卻又難以啟齒似的，她好奇的往上瞧了瞧。那一瞬間，她忽然想起自己的處境，膽子反而大了，反正橫豎都是死，那不如死得有尊嚴一點。

    「是你把我擄來的？」她開口，然後發現自己的嗓音有點發抖。

    韓逍有些驚訝的看著眼前的女子，看來她並不如表面上的柔弱，竟有膽量直視著和他說話。他不禁有些玩味，甚至難得有興致的回答她。

    「的確如此。」

    他一開口說話，便把蘇素嚇了一大跳，她原本預料他是不會搭理的。但他的聲音很好聽，是很有磁性的那種低沉，而且長得也很好看、很高。自己可能只到他的頸部，跟陸大哥的溫文儒雅不同，他給人卓爾不凡的感覺，有一股天生的尊貴風範。這樣的一個男人，究竟……

    「你我素不相識，公子擄我來所為何事？」她恢復了往日的鎮定與淡然，只因他似乎不同於一般的歹徒。

    素不相識？韓逍因這句話而皺了一下眉頭，他記得在她昏過去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韓逍」……對，她喊出了他的名字，可現在她卻不知道他是誰，他有點疑惑，但這樣更好不是嗎？而且不管如何，他的心裡已經對她刮目相看──一個女子身陷毫不熟悉的險境，面對將對自己不利的敵人，她的這種反應恐怕是連一般男人也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