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有容
「我……」沈哲敏心亂的咬著下唇,「我相信我的未婚夫,就算他曾經和你有過一段情,那也已經成了過去。」
「哦?」西田理美看得出沈哲敏對早見真澄的信心已經薄得可憐,只是嘴上硬撐罷了。
一個十八歲的女孩,縱然再怎麼聰明、理智仍是涉世未深、耳根子軟。光憑這點,社會生活歷練豐富的西田理美就吃定她了。
撐吧!自己看她能撐到什麼時候?就不相信一個她認識不到一個月的男子,能獲得她多大的信任。他們之間所謂的愛亦不過是剛剛成形,對於這種脆弱的初成體,禁得起三人成虎?呵……西田理美得意的想著,不覺的高興了起來。
「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沈哲敏看著西田理美,試著平靜起伏不定的心情。「一個是陌生人,一個是我的未婚夫,如果是你,會相信誰?」
「你的確很有辯才!」西田理美不是省油的燈,她很清楚現在的沈哲敏有一顆極不安的心情。沈哲敏一直在找理由相信自己的未婚夫以平息心中的恐懼。沈哲敏若是如同嘴上說的如此相信早見真澄就不會如此不安……這女孩的心情全寫在臉上了。
「真澄對你而言是一個『關係』似是親密的陌生人。對於他這個人你認識多少?沒多少,對不?如果有人問你,他是哪一所大學畢業的、他的嗜好是什麼?欣賞什麼樣的女子……你答得出哪一樣?」
她得意一笑,「答不出來,是不?你之所以認為自己該相信他,只是因為他是你『未婚夫』?『未婚夫』只是一個名詞,它並不和『瞭解』畫上等號,尤其是像他這樣的未婚夫更是如此。這樣子,你還是認為自己該相信他?其實,我們兩個對你而言都是陌生人,因為你對我們同樣都不瞭解。」
慌了心的沈哲敏,睜著一雙受傷的美目望著看似勝利的西田理美。
戴宛渝看不慣盛氣凌人的西田理美,插了一句:「就算你瞭解早見真澄又怎樣?人家未來的妻子還不是輪不到你?看你這副樣子,八成是愛上了早見真澄而人家又看不上你。告訴你,早見真澄既然有未婚妻,勸你還是『卡早睡、卡有眠』」!」
董少華把戴宛渝的話「含蓄」地翻譯給西田理美聽,她的臉色立即一陣紅、一陣白。戴宛渝說中了她的心事,而且還羞辱她!此仇不報非君子!
「告訴你們,真澄之所以會要娶沈哲敏難道會是因為看上她?哈……真愚蠢!一個成熟的男人會看上一個乳臭未乾的女娃?他之所以會答允婚事,還不是因為他祖父的遺言?」看著沈哲敏刷白的臉色,西田理美知道這番話是說到她心坎上了。
「真澄很聽他祖父的話是眾所皆知,就算今天早見老爺要他娶的是一個歪嘴缺牙的醜八怪,他仍會照辦,更何況是一個奶娃?」
沈哲敏輕顫著唇,原本紅潤的唇一下子失去了血色,因為西田理美說中了她心中的疑慮。那些被早見真澄一番表白平息的困擾再度翻上心頭,她不斷的自問著:他……他真的是因為祖父的遺言而不得不娶她的嗎?一個二十八歲的成熟男子真的會愛上十八歲的她嗎?這……這是真的嗎?她到底該相信誰呢?
沈哲敏抬起頭看著西田理美,她不得不承認,雖然西田理美沒有自己的美,但是她的成熟風韻卻是自己所沒有的。一思及此,沈哲敏不由得好生沮喪。
「你們認識很久了嗎?」她的心牆已經完全被西田理美攻潰了。該怎麼形容這時候的心情?而這又豈是一個「痛」字所能了得?
「從大學到現在,有十年了吧!」對於沈哲敏的轉變,西田理美相當滿意。和她鬥?呵,太嫩了吧?
「你和他……」
「是情侶,打從一開始就約定要相偕到老。」西田理美幽幽一歎,狀似痛惜。「十年的情誼終是抵不過一句遺言,不過真澄答應過我,只要我肯等……」她沒繼續說下去,相信後頭的話已足夠令沈哲敏「痛不欲生」了。
「他不是那種人!」早見真澄誠摯的眼神浮現在沈哲敏的腦海。
「你瞭解他?」
沈哲敏沉默了下來,她的話又給西田理美推翻了。
戴宛渝見狀又想說些什麼,可是……萬一早見真澄真的如同西田理美所說的這樣呢?屆時哲敏豈不是傷得更重嗎?幾經考慮了一番,最終並未開口。
「其實我之所以找你是有原因的。」西田理美心中得意得快笑出來了。
很好!這小美人的情緒全在她掌控之下。看來她是真的愛上了真澄,要不,這個計劃不會進行得如此容易,誰教情人眼中容不得一顆沙,更何況是個女人?愛情使人脆弱、多疑,利用這些弱點,她掌控了沈哲敏的心。
「真澄給過我承諾,照理來說,我是不必到台灣來暴露身份的。」她笑著把話打住,然後才又說:「找上你的原因有二。第一、一個女人再怎麼寬宏大量也容不得情人有第二個女人,縱使虛情假意也不行,真澄雖然為了他祖父的遺言,在不得已的情況之下搭上你,可是……這仍令我十分不舒服!第二、我同情你是個女人,不想你一個十多歲的女孩經歷不幸的婚姻。當然,我不否認第二點是私心佔大半。」
「這麼說,我該感謝你嘍?」沈哲敏一臉冷笑,和方才痛苦的表情大相逕庭。
為一個自以為是情聖的男人痛苦?不!絕不!她沈哲敏一生中最痛恨的便是欺騙女人感情的下流鬼!
是巧合嗎?第一個佔領她的心的男人就是一個標準的偽君子、一個風流成性的「純情男」!
對於沈哲敏神情的轉變,世故如西田理美都有些吃驚,心想,這女孩的神情怎會變得如此快?上一秒是個十足的受害者,下一秒卻是堅強冷酷得嚇人!
只有戴宛渝才知道沈哲敏心中的傷,她感覺得到沈哲敏偷偷的吸了好幾口氣,以防止在情敵面前落淚,好勝的哲敏是不容許自己做出這種「可笑」的反應的。
「感謝倒不必,只是……」西田理美感受到一股奇怪的壓力,她不敢直視沈哲敏,連話也說不完整。
「告訴我,你到台灣來,早見真澄知道嗎?」
「他知道。」
「找過你?」
西田理美強迫自己抬起頭來,她告訴自己,戲要演得像一點,要不然會前功盡棄。
「他找過我,並且在我房裡過夜……」又是得意一笑。「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不過,今天你可以到飯店來看看。」
沈哲敏蒼白著臉,瞪大眼睛看著她。
「怎麼?不敢來?怕連最後一些相信他的理由也給親眼所見的一切摧毀殆盡?」
「好,我去!你住哪家飯店?」
要了飯店名稱和約定時間——凌晨兩點,沈哲敏和戴宛渝便立即離開,留下西田理美和董少華兩人交換了一個「合作成功」的笑容……
第七章
「哲敏,哭啊!想哭就哭,別憋在心中好不好?」戴宛渝看著蜷身在角落的沈哲敏說。
她沒有哭,一臉槁木死灰的神情令人好心疼,除了要戴宛渝幫她打電話回去告訴父母,今天晚上要在戴宛渝住處研究功課不回家之外,從學校回來之後,她便不曾開口再說過任何話。
她雙手抱著膝,把頭擱在膝蓋上,一雙靈巧雙瞳失去光彩的死盯著地毯。
「哲敏……」
「我沒事。」彷彿過了一世紀之久,她才開口。「為了一個騙子而傷心……不值得!」再也忍不住了,她「哇」一聲的哭了出來,斗大的淚珠一顆顆的順著臉頰滑落,碎了,彷彿是她的一顆心——
「盡情的哭吧!」戴宛渝抱著她,安慰的說:「也許事情沒有你想像的這麼糟,也許……」
「不要再為他說話!我恨死他!恨死他!」沈哲敏拚命的搖著頭。
「哲敏,就憑著西田理美的片面之辭而否定早見真澄的一切,這未免對他太不公平!」也許是旁觀者的關係,戴宛渝反而較可以冷靜思考。但若今天易地而處,怕她不也氣瘋了才怪!
「可是,我……我對他的過去,一點也不瞭解。」
「那就是啦!」
「所以我們也不能不懷疑他。」
「只是懷疑而已就『恨死他』?太早下評論了吧!」唉!戀愛中的男女都是這樣嗎?「給他一次機會,也給自己一次機會吧!」
沈哲敏固執的搖著頭,「他若是行得正,別人會找到台灣來?」她想起了西田理美給她看的那張相片。「那張相片上他們兩人笑得多甜蜜、多開心!」一思及此,心中又開始被醋給淹沒。
「也許……」戴宛渝話未說完,即被截斷。
「我……很難再相信他。」這不是一句氣話。「宛渝,你知道嗎?早見真澄曾對我說過,在日本參加宴會時若需要女伴,他會找一個他大學同學出席,那不是擺明是西田理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