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古墓少主

第17頁 文 / 娃娃

    「該死!」

    傲家大家長倏地立起,溫吞吞踱步到了兵器架旁,睇了眼那布了一層厚厚灰塵的鐵槍。

    一百多歲的大家長已有數十年不曾與人動過手、舉過鐵槍了。

    但這會兒眼見外敵已經入侵古墓裡來,且還意圖帶走傲家一線血脈,即使他壓根無心要戰,但又怎能夠坐視不理呢?

    「添財,第七十一關的關主是誰?」明知也要故問,藉以壯膽。

    「是您呢!爺爺。」

    「第七十二關呢?」

    「是澐凌。」傲澐凌身為古墓少主,是眾人對於未來的指盼,眾士護帥,自是居末。

    「成了,我心裡有數。」老人家揮揮手,嗓音平淡,「你們先退開了吧,免遭誤傷。」

    「那就麻煩爺爺了。」傲添財攙扶著受了傷的娘親,兩人離去前,傲家奶奶還沒忘了回過頭給傲家大家長打個氣。

    「公公,您成的,一定成的,傲氏一族的未來就操在您老人家手上了,兒媳婦信得過您的,您一定可以的!」

    不中用的一群廢物!

    傲家曾爺爺對著兩條離去的背影不悅咕噥。

    自個兒守不住也就算了,還要順道扯下他這老老老人家的面子?還什麼傲氏一族的未來就操在他手裡?好像就等著他一敗,大家就可將全部的過失推到他身上來一樣。

    傲家大家長吸氣挺胸,擠出了幾絲豪邁,就在此時,門扉被人一腳踢飛,大步跨進的是個血絲染面,亂髮颯飛,下巴滿佈粗硬鬍碴子,正以手背拭去嘴角血絲,目露凶光,神情狂傲邪肆的年輕人。

    「怎麼回事?」

    祁風臉部不經意地抽搐了一下,凶神惡煞暫時收起來,轉成了困惑加傻愕。

    「愈打愈老?不會吧?老人家,這一關的關主不會當真是你吧?」

    見對方半天沒吭聲,儘是冷瞧著他,祁風不耐煩地十指互扣,格格有聲。

    「老人家,快別玩了,去把關主給叫出來吧。」

    好小子!

    傲家大家長沉下老臉,竟然全然無視於你祖爺爺的存在?

    看我非把你給打到爆了不成……我掄……我提……我抓……我舉……我扛……我施勁……咦,怎麼……怎麼?鐵槍@@這麼不聽話?

    「老人家!」祁風搔搔首,「您怎麼了?半天不動作也不吭聲,是傻了嗎?您別愁,只要您不是關主又不主動找晚輩麻煩,我是不會去為難一個無辜的老人家的……」

    誰……誰不動作啦?沒見到他正在努力地舉鐵槍嗎?

    該死!傲家大家長猛然憶起,一心想著要坐化,他已經連續三個月只喝水不進米糧了,此時的他,哪還有力氣提起那重逾三十多斤的鐵槍?

    怎麼辦?連提都提不起來了,這個仗,還怎麼打?

    唉!算了,老人家心一歎手一鬆,放過了鐵槍也放過了自己。

    萬般天注定,半點不由人!

    澐凌這孩子也不小了,也許真是該讓她自個兒決定去留的時候了,否則光留人卻留不住心,留來何用?

    這丫頭此次歷劫歸來,雖同往昔般沉默寡言,對於前一陣子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一字未提,但那形同死水般的無神瞳子卻是任誰看了都要心疼的,她的人回家了,心卻沒有,而現在,那明顯是盜走了她心的小子,已經找上了門來,且言明絕不入贅的立場,他們這些做長輩的,又該怎麼做呢?

    雖然說眾人老將澐凌這孩子當成是傲氏未來的指望,但說到底,血脈相連,誰又會不想看到這丫頭的真心微笑?

    莫怪!傲家大家長腦海中念頭一個個被串起,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小子才能一路破關斬將來到他面前?雖說這小子也算是有本事的了,但若非人人都放了點水,想來也無法打得如此快速。

    這倒好,曾爺爺在心底怨懟,人人都要搶著當好人,末了這個棘手的問題,卻扔給了他這大家長的來作最後的決定。

    「老人家,關主在哪兒,還請明示!」

    雖是客氣問句卻有著霸氣的央促,看得出來,眼前年輕人的耐性即將用盡。

    輕咳了一聲,傲家大家長抬高老臉,終於開口。

    「敝關關主腸胃不適,現今人在茅房,請直接前進到下一關去吧,在那裡,有著你想要見著的寶。」

    第十章

    那只是一道門,一道平凡無奇的木門罷了。

    但已身經了數十場戰役的祁風卻突然有些生心膽怯,因為他害怕,怕在那道門的後方,並沒有他想要的寶。

    但再害怕也得闖,他伸手推開了門。

    門內好靜,靜如死水一般。

    藉由一路嵌頂照明的夜明珠,他的眼睛逐漸適應了室內略顯昏暗的光線。

    古墓對外築有密孔相連,可以通氣卻是幾乎不透光的。

    傲氏之人早習慣生活在黑暗中,那是他們的安全感來源之一。

    但對於一個慣居於藍天白雲底下的人,尤其是好動如祁風者,卻是愈來愈感到焦慮不安了。

    那是一種害怕失去自由的焦慮,一種亟欲逃離的焦慮,一種害怕被活埋、再也無法呼吸到空氣的焦慮,但他不能逃,因為和死亡相較起,再也見不著澐兒,卻是一種更加殘酷的刑牢。

    想到了澐兒,祁風定下了心,他早已沒了退路,在他確定自己已經愛上她的時候。

    屋裡又靜又沉,遊目四顧只有一種顏色,不論深淺濃淡,全部都叫做白。

    白色的帳幕、白色的玉石桌椅、白色的地磚,以及一縷縷白色的輕煙,那煙是由地上一隻白色香爐裡散發出來的。

    香爐的蓋上鑄了蛟、龍、鸞、鳳、龜、蛇、鳥、雀等物,只見牠們一個個張大了嘴,噴出了香煙。

    那是一個寶物,一個價值連城的寶物,但向來見寶心喜的祁風卻連多看一眼都懶,他現在的心,只繫在一個他渴切著想要的寶物身上。

    墓室佔地極大,裡頭又另外分岔了幾進堂弄,卻幾乎都是空蕩蕩的。

    白帷處處,陰涼森冷,一切看似平常,但他卻不敢掉以輕心,就怕誤觸機關。

    但一路行去卻什麼都沒發生,一直到他進入了最深處的房間,赫然見著了一座白玉精製的棺材。

    那玉棺雕飾得很是講究,棺座上有著蓮瓣花紋飾,棺身兩側壁下部各有三個壺門,壺門上各有個獸頭裝飾,獸頭上,雕飾著青龍、白虎,棺蓋上也有著花瓣紋飾,上前部左右配有日、月,日裡有金烏,月裡有玉兔。

    除了玉棺沒半個人,祁風因著期盼落空而冒火了。

    殺千刀的!

    老頭騙人,他沒事要座棺材做啥?就算裡頭堆了再多的金山銀山他也不希罕!這些笨蛋,該不會是想用一口玉棺來打發他走吧?

    「澐兒!妳到底在哪裡?到底在哪裡?」

    又是失望又是惱火,他終於再也忍不住地爆發了。

    「妳出來!讓我們面對面把話說清楚,有關於我的事妳應該問我,而不是別人說了一兩句就全信了的,妳總該公平點吧?」

    沒動沒靜。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妳不見我,信不信我天天來闖這該死的古墓?把妳那些個老太爺、老太婆當成出氣工具?」

    無聲無息。

    「妳別太過分了,別因為知道我在乎妳,就這麼死折騰人!」他生氣道。

    活該!冷冷的氛圍彷彿是這麼回應著的。

    「我生氣了!我真的生氣了!信不信我一把火燒光這裡?」祁風勃惱地威脅。

    歡迎!他似乎感覺到了。

    「我是認真的,別當我只敢說說不敢做,大家且走著瞧!」他轉頭到走。

    慢走!他彷彿可以聽到。

    祁風大跨步,像是要去拿傢伙,才不過三步他就停住了腳,歎氣地回頭。

    「澐兒,好吧,我承認我不敢,但那絕不是因為我沒種,而是怕誤傷了妳。妳就別生氣了啦,我是誠心誠意來向妳道歉的,我愛妳!真的很愛很愛的,那個花癡根本就和咱們之間一點關係也沒有……」

    他的嗓音因著深情而瘖啞,接著他又訴情了一長串,發誓從盤古開天起,他祁風就只愛傲澐凌一個而已,他說了很多,也說了很久,甚至說到了口乾舌燥,還差點說到了天荒地老,但一瞬、兩瞬、三瞬都過去了……

    寧靜……只有寧靜伴著他而已。

    吸氣吸氣再吸氣,這是哪些怪物合力養出來的怪丫頭?

    軟的硬的全都不吃的?

    「鬼丫頭!妳這個沒膽沒色,長得醜、脾氣壞、心眼小、沒人要的鬼丫頭!妳到底還想要躲多久?想當多久的縮頭烏龜?」

    安靜繼續,但半晌之後--

    「我沒躲……」

    陡地一道冷音響起,乍然僵住了那正在跳腳中的祁風。

    「只是不想見你。」

    「妳在哪裡?」

    祁風的聲音幾乎要發顫了,因著快樂而發顫,他邊問邊挪步,如果沒錯,聲音該是從玉棺裡傳出的吧。

    活人睡棺?這古墓傲氏也太特異獨行了點吧?還有,不會沒空氣、不會悶、不會喊救命的嗎?

    唉,是他笨,早就該想到,這些個怪人連座古墓都敢住了,睡棺算得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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