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童彤
「不過你和蕨還是不能結婚的。」在她未開口前,他慢條斯理地接下去,「因為,你和蕨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什麼?」童彤才稍微放鬆的神經又迅速繃緊了起來。
「他說你們是……」小霧好心地重複。
「我知道!」童彤冷不防地打斷他。
荻怔了一下。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荻。」她趕緊解釋,再嚥了一下,「你說清楚點吧,拜託。」
她是真的嚇呆了。荻點點頭,「跟我來吧。」
不多久,他們上了一條僻靜的山路,婉蜓到了一處山腰上,他在空曠的山腰上停下車,那裡有問清幽的廟宇。
荻要她在廟外涼亭等候,自已進了廟裡。不多久,他伴著一位灰衣女尼走出來,態度顯得異常恭敬,平時的吊兒郎當、倨效放浪全消失不見。
女尼在他指引下,等荻走了開去便朝童彤走來。此時童彤已料到幾分她的身份,心情竟有些恙思。
「童小姐,我是荻的母親。」果然。
「伯母。」童彤一西禮貌地回被,一面忍不住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她的美令人屏息脂粉末施的臉龐散發著聖潔光輝,布衣粗服更顯地的清麗脫俗,淡淡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
龍家兄弟肯定遺傳了她大部分的優點,歲月似乎不曾在她臉上身上刻畫多少痕跡,她看起來倒像龍家兄弟的姊姊。
「童小姐……「她想起自己的失態,不好意思地搔搔頭。
「叫我童彤就好了。」
「童彤,荻帶你來的用意你可知道?」
「知道。」童彤開始緊張。「他說我和蕨是兄妹?」
「是的。」她看重彤一眼,「本來我已決心不再提往事,但現在卻不能不說了。」
童彤低下頭。
「蕨是我和你父親的孩子。」
即使明知道自已扮演的是別人,但重彤的心卻仍莫名地感到一陣刺痛,只是她保持著鎮定,靜待下文。
「我們是初戀情人,後來由於一點誤會分手,二十五年前我們相遇,那時候我們已各有歸宿,但是……」她頓了一下,似在回憶,接著歎日氣,「感情是人間最難修行的課題,雖然在我們相遇時我正懷著荻,但我卻情不自禁,因為那時我發覺我仍深愛著他,之所以家給我丈夫只是因為他和你父親長得酷似,我只是在他身上找尋你父親的影子。」
難怪荻和蕨雖有不一樣的父親,卻能長得那麼相似了。沉思中又聽見荻的母親說:「我對不起我丈夫,對不起荻,也對不起你母親和你。」
「所以你就出家了。」
「不,」她淡笑了笑,「懷了蕨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我知道我們做了錯事,但我仍無悔。」
童彤張日結舌,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答案。
「出家是我出軌二十年後的事。有了蕨以後我心裡有愧,因此和你父親說好不再錯下去,但七年前,我丈夫終於還是發現了這件秘密。但他並不張揚,只是暗中圖謀報復,他開始利用在商界的財勢打擊你父親,終於毀了你父親的事業……也毀了你們全家。」
她歉意地看著童彤,「那時候,我才開始感到後悔。但是造成的悲劇已經無可挽回。」
「難怪那幾年,我父母的行徑處處透著古怪,只說搬家了卻始終不肯告訴我地址。」
她說出小霧給過的,屬於人類童彤的記憶。
「是的,五年前我丈夫已買下你的家,建蓋了辦公大褸。就在落成慶視會當天,你母親打了通電話告訴我要我付出代價。接著不久便發生荻墜樓的事。事後我才知道慶視宴會時,有人傳口信給蕨要他到更樓去,要告訴他真正的父親是誰,那人錯認荻是蕨,荻好奇便將錯就錯代蕨赴約。幸好……幸好老天爺保佑,他沒事。否則我永遠也償還不了這罪孽。」
「是呀,幸虧老天保佑。」童彤喃喃地附和。
龍夫人歎日氣。「發生那件事後,我和你父親見面,我們賈□濫鞘親鉞嵋?
次見面,他告訴我他將遠行,我知道我們的緣已盡,而我也決定遠離紅塵。」
「伯母,我爸爸可曾告訴你他要去哪裡?」
她搖頭。沉默片刻又接下去說:「我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荻,求他保密並盡力照顧蕨。因為我怕你母親不肯放過他,一方面……也怕我丈夫會……」她沒說下去,但童彤懂地的意思。
她是怕她丈夫會苛待蕨。
「荻答應了。可沒想到他為了讓蕨在龍家有一席之地,不惜以放蕩自己讓他父親不得不重視蕨、承認蕨,這是我始料未及的。若非何警官告訴我,我可能永遠不知道。我欠這孩子太多了。」
童彤沒說話,這些已超乎她的想像,她只能無言以對。突然,她想到一件事。
「這麼說,荻早知我和蕨的關係了?」
「不,我怕他年輕氣盛會去找你母親,所以一直沒告訴他對方是誰。他是前幾天才從那位警官那裡知道的。」
童彤恍然大悟,那天,荻必定是從何警官那裡知道了真相,因此看她的眼神才會變得那麼怪異。
想到她和龍家兄弟之間錯縱複雜的關係,她一時徬徨得無所適從。
「重彤,聽到你和蕨的事,再看看荻提起你時的神情,我知道你一定是個好女孩,你可願幫助他們一起解決你母親和他父親之間的意氣之爭?」
「當然,這也是我的責任。」
「謝謝。」她輕輕拍著童彤的手,「你真是個天使。」
「是呀,」童彤眨眨眼,苦笑了笑,「誰叫我是天使呢。」
她怔了一下,突然定定地看著童彤,童彤坦然迎視她的目光,久久,她笑了。
那一笑包含著瞭解和欣悅。她會手向重彤行了禮,回身向寺廟走去。
童彤走出了涼亭。對這位人類重彤的身世越來越有種感同身受的情樣。
她找到了荻,荻站在一叢蘆葦旁,眺望著眼下燦爛遙遠的燈海。他的發隨風飄蕩,臉上有股不曾見過的悲傷,他顯得那麼無助孤獨,儼然就是當年她見到他時的模樣。他竟一直沒發覺,王子早在身邊。
荻聽到了腳步聲,回過頭,兩人默然凝望,眼神交會中她終於奔向他,投進他溫暖而寬闊的懷中。
「這就是當年留下來的?」
她仍在他懷中,伸手撫摸著他額上的疤。
「嗯。」
「對不起。」如果她小心點,他就不會受傷了。
他搖頭笑著,「這不是你的錯。」他以為她是指她母親所做的事。
「是我的錯。」她仍說。
他看她片刻,習慣性地掛搓她的發,「傻瓜!」
她突然抱住他的腰,將臉埋進他的胸膛,知道他永遠不會懂她這句話的含意。
「現在你該知道為什麼得選我了吧。」
「荻,如果我告訴你,我不久就得離開呢?你還會愛我嗎?」
「又來了。」
「是真的。」
「好,不過這次你得告訴我理由是什麼?」
「我……我不是人!」
他怔了一下,突然笑了。
「別鬧了,童彤!你一點也不像鬼呀!」
「誰說我是鬼了,」童彤橫眉豎目起來,鄭重地說:「人家是天使。」
他又想笑,但看她*臉認真,不覺止住,怔怔看著地。
「就算你是吧,那又怎樣?」荻突然挑著眉,恢復不可一世的神氣,「總之,我要定你了。」
第八章
下了荻的車,童彤舉步維艱地走向龍家大門。心中盤算著在不能說出真相下該怎麼向蕨解釋。
就在她正要跨上門前階梯時,卻見到薇薇從屋裡走出來,她見到了童彤,於是停下腳步。
「恭喜你,童彤,我聽蕨說了。」略帶酸澀的語氣,有股難以察覺的挫敗和無奈。「我可以參加你們的婚擅嗎?」
「這……」童彤真不知道怎麼回答。
「我會誠心視福你們的。」以為童彤不歡迎,她趕緊補充。
童彤連忙搖頭,「不是的,我,我不和蕨結婚了。」她終於困難地說了。
「為什麼?」薇怔住了。
「我有我的理由。」童彤避開她的目光。
「什麼理由?」薇提高了聲音,「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突然須住,望著門口。
蕨倚門而立,臉上寫滿驚疑。他快步向童彤走來,拉著她的手急切地問:「為什麼?」
「因為……」童彤囁嚅著,難以開口。
「因為她要和我結婚。」荻停好車走了來,將童彤拉向自己,親熱地摟住她的肩。
蕨看著,臉色刷地變白。他看著荻又看向重彤,困難地問:「是真的嗎?童彤!」
童彤看著他受傷的衰情,面對他質問,心情既矛盾又痛苦。
「是不是你說呀!」薇薇在一旁催促,話氣已不見客氣。
「童彤……」蕨定定地看著地。
童彤求救地看向荻,後者點頭示意,她終於重重歎口氣,「是的。」
「……為什麼?」蕨捏緊著拳頭,看得出來他正壓抑著激動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