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巧奪卿心

第12頁 文 / 溫小柔

    果然沒過多久,白雪棠又奔了回來。這時她身上已換上原先看於石室的那套白衣。雖然衣衫半干,但貼在她玲瓏有致的曲線上,卻意外的引人遐思。

    此時凌允飛已無暇欣賞,灰敗的臉上泌出點點冷汗,逕自咬著牙苦撐。

    白雪棠站在床前躊躇半晌,終於還是走上前,拉起他虛弱的修長身軀,躍上床榻,雙掌平貼在他背後,緩緩發送內力。

    凌允飛勉強睜開眼睛,氣若游絲的笑了笑。「你……快離開吧,東邊岸上的礁石裡,藏有一艘小船,你……你乘船回去……」

    白雪棠默然不語,雙掌緩緩發送力道,平穩的傳送到他的後心。

    凌允飛只覺得背心的熱力源源不絕的流竄到四肢百骸,原本漸趨冰冷的手足也慢慢暖了起來;丹田跳脫浮動的氣息漸漸歸竅,舒適而溫和;下腹彷彿有一把暖火在烘烤,內息也因而平穩流暢,當真有說不出的舒服。

    直到此刻,凌允飛才明白白雪棠的內功有多深厚,竟然毫不遜於他。自從修練冥霄九訣,因為吸取太多人的內力,體內的氣息一直難以壓制,常常擾得他夜難成眠。雖然服飲醉血釀強抑住體內紛亂的氣息,然而畢竟飲的是至毒的酒釀,以毒攻毒,雖然頗有效益,卻也大大傷了筋脈腑臟。若非有極強的內功,只怕一般人早已消受不起。

    而這幾日正是修練的緊要關頭,先前吸取了那七人的功力,不知怎地一直在體內浮動流竄,難以歸元;而後閉目練氣,想要把這七人的內功融合聚集在丹田,以為己用,然而不知何處出了岔子,這七人的功力如同脫了韁的野馬,不停的流竄奔騰。當時閉目打坐的他表面看來平靜無波,其實體內早已痛苦不堪,因而明知白雪棠已醒來,卻無法避開那一掌,導致身受重創。

    不過也由於如此,那一掌打消了原本積鬱之氣,雖然身受重創,卻也消弭了奔騰浮動的內力。雖然在中掌的那一剎那,體內的氣息被打散,因而空蕩蕩的使不出力來,然而經過白雪棠內力的灌輸,流散的氣息又再度歸元,竟比原先更澎湃強大。

    凌允飛蒼白的臉色慢慢浮起一層紅暈,紊亂的氣息也漸趨平緩。白雪棠內息片刻不停的傳送到他後心,原先如注入江河大海,消逝無蹤,然而慢慢地,他的體內卻產生一股反激之力,與她的內息相互抗衡,也讓她在入內力愈來愈困難,額上泌出點點汗水。

    不知過了多久,筋疲力盡的兩人再也承受不住,相繼暈了過去。

    第5章

    何丹若手捧一盅醉血釀,款擺蓮步來到凌允飛居住的廂房門口。

    已是十六夜了,服飲醉血釀的時間早就過了,卻不見師哥踏出房門。屈指一算,這時候的師哥只怕週遭血液早已如滾水般沸騰不已,痛苦難當吧?身為他親愛的小師妹,實在不忍心見師哥獨自承受這種苦楚,雖然師哥不愛外人踏入他居住的別苑,她仍然來了。相信師哥會原諒她的不請自來,也該會感激她的主動才是。

    何丹若舉起纖纖柔荑,輕輕的扣著門扉。

    「師哥,師哥……」

    門內靜寂無聲。

    何丹若屏息半晌,沒有得到回應,終於耐不住好奇和心焦,緩緩推開房門。

    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向整潔雅致的床榻顯得凌亂不堪,上面側臥著兩條人影。凌允飛仰臥而眠,唇角帶著淺淺的微笑,一隻手攬著一名俯臥在他胸膛上的白衣女子,兩人發出均勻輕淺的鼻息,正沉沉的熟睡著。

    何丹若一驚,手中的玉盤滑落,盛著醉血釀的酒杯灑了一地,玉盤也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凌允飛與白雪棠兩人同時驚醒,白雪棠欲起身坐起,然而之前內力使用過劇,竟是手足酸軟,絲毫使不出力道。凌允飛直覺的將她按在自己胸膛,斜睨著眼,懶懶的望著何丹若。

    「師……師哥,她、她……」何丹若張口結舌,指著兩人期期艾艾的說。

    凌允飛淡淡道:「誰讓你進來的?」

    「我……我……」何丹若顫抖的指著他,又驚又氣的道:「這女子是誰?」

    白雪棠倚在凌允飛的胸膛,俏臉漲得通紅,聞著他身上散發出的濃烈男性氣息,竟不知該起身或繼續偎著他是好。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相擁而眠,在他人眼中看來,不知作何解?何況這男子是天下人人欲誅之的大惡人呀。念頭一轉,白雪棠憤然的想要掙扎而起,卻被攬得更緊。

    凌允飛唇角閃過一絲笑意,悠然的擁著她,頗為怡然自得。他感覺得出她的憤怒,更明白她的彆扭和羞惱,這讓他莫名的感到愉快。

    她不敢起身的,他敢打賭,這時的她一定羞於讓他人見到那張雪白無瑕的臉上如霞的迷人紅暈。

    她烏黑髮絲下的纖白頸項酡紅得可人,雖然他有多麼強烈的慾望想一睹這美麗景色,卻不願讓無關的第三者分享。

    何丹若等不到回答,卻見凌允飛半憐半寵半作弄的擁著那女子,讓她恨得咬牙切齒,忍不住跺跺腳,怒道:「師哥,她是誰?為什麼在你房裡?你們什麼關係?」問話的同時,手指伸到衣袖裡,扣住一把淬毒的牛毛銀針,幾乎就要朝礙眼的人兒打去。

    凌允飛濃眉一軒,對何丹若霧氣的問話微感不耐,冷冷道:「你進來做什麼?誰准你的?還不出去?」冷冷的眼眸不經意瞥向她探進衣袖的手,不回答她三個問話,反倒同樣回敬她三個問題。

    何丹若震了震,纖足遲疑地退後兩步,扣住暗器的手不自覺的鬆開。突然想起自己為何而來,她指著地上流散一地的酒釀,吶吶道:「我……我送醉……醉血釀來……」

    凌允飛淡然瞥了一眼地上的酒液,濃眉慢慢舒展開來,笑了笑,「是麼?不過這些醉血釀看來應該也不能喝了,只好有勞師妹再跑一趟了。」

    何丹若慌張的點點頭,轉身舉步而出,到了門邊,頓了頓,又回過頭來,不甘的問:「師哥,她是誰?」

    凌允飛懶懶的揚起眉,慢條斯理的順著懷中人的髮絲,也不看她,淡淡道:「出去時勞煩帶上房門。」

    何丹若咬著唇,洩憤似的重重打開房門,又重重的關上。

    沒了第三者,小小的廂房裡,氣氛僵凝得怕人。

    白雪棠拳頭握得死緊,自欺欺人的埋首在他懷中,真想永遠不要面對現實,永遠不要見到那張輕薄驕傲的嘴臉。

    「還倦嗎?再睡一會?」凌允飛含笑的順著她的髮絲,修長的指尖輕輕的描繪著她小巧的耳朵輪廓。

    白雪棠一顫,霍地坐起,背脊貼著白牆,又羞又惱的瞪著他。

    凌允飛突然朗笑出聲,清清朗朗的雙眸一瞬不瞬的瞅著她。

    果然這張染著紅霞的絕美臉龐比他想像中更清艷、更惑人、更讓他移不開目光。

    他只手撐著床,上身微微坐起,含笑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想必你也耗去不少內力吧?需不需要再歇一歇?如果不習慣和我同榻,這張床可以讓你。」說著,緩緩移下床,嘴裡還自言自語:「雖然已經共眠一宿,不過姑娘家臉皮薄,還是別和你爭床吧。」

    聽了這席話,白雪棠原本羞赧的臉龐更加紅艷。她飛快的搶先一步躍下床,惱恨的說:「我無意救你,既然你是受了我一掌才走火入魔,我有必要助你打通內息,再公平的一決勝負。如果你已不礙事了,我現下就取你性命!」說罷,雙手橫在胸前,很恨的瞪著他。

    凌允飛微微一笑,望著她微顫的雙手,知道她前一夜消耗過多內力,此時也不過逞一口氣,若當真動武,只怕支持不了片刻。而自己因她過繼的內力卻顯得精神飽滿,這一戰打下來,恐怕要勝之不武了。

    他造作的皺起眉頭,假意的呻吟一聲,捧著胸口,裝作無奈卻又可憐兮兮的望著她。「要取我性命麼?好吧,看來我只能束手就縛了……請吧,不用客氣。」說罷,咳了咳,乖乖的閉起眼睛坐以待斃。

    白雪棠咬著唇瞪視著他,似乎在打量他是否當真如此虛弱。

    半晌,她哼了一聲,冷冷道:「我不會趁人之危,你先養好傷吧。」

    「多……多謝……」凌允飛又咳又喘,心裡卻在竊笑。

    暗自運了一口氣,內息在百穴流轉一周後,凌允飛忍不住揚起一絲微笑。看來那一掌果更因禍得福,冥霄九訣竟然就此練成了。原來最後一關需借助外力打通筋脈,才能將之前靠一己之力吸取的他人內力完全融合應用。如果眼前這絕色女子知道她一心想除去的武林大惡人所練的邪惡武功竟是由她一手促成,不知作何感想?

    就算不能殺了他,她也算是為武林做了一件好事。至少今後無需再每個月擒拿七名高手修練武功了;江湖中再也不會人人自危,提心吊膽,擔心自己成為下一個受害者,不是嗎?武林將會平靜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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