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月凌情
克倫發覺自己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還有，就算我答應她留下那個孩子，那些拒絕承認皇族非婚生子的人士，一旦得到消息，肯定會有所動作，到時，只怕又會引起另一場動亂，我不想因為自己的私事而影響到社會的安定。」
「你擔心那些激進人士，真會採取傳言中的殺嬰行動！？」
「當然，與其讓別人下手，而引發外界的揣測，致使人心惶惶，我寧願自己做下決定。」即使心疼，即使不忍，他也必須以國家社稷的安定為重要考量。
「你真的是……」對文森一切以大局為重的行事原則，他感到佩服。
「簡單說吧，就算現在所有人都告訴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機率，不會發生這樣意外，但，我還是無法容下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幽綠眸光暗沉。
「那現在怎麼辦?如果思雅生下的是個男孩，算算也有三歲了，難道你還捨得傷害他?」
「這……我不知道……」抹去臉上的抑鬱，他心中無解。
現在，他還無法思考這個問題，他只能希望能早一天找回思雅，然後，求她原諒，也請她體諒他身為奧斯蒙王族一員的苦衷……
「要我幫你找她嗎?」
「不了，謝謝。」齊陌儼和佈雷克·葛林也曾經想幫他找人，但被他拒絕。
主要原因是他心中惡魔，因為想懲罰她當時的背叛，並不想太快找到她，而惡意地想讓有愧於他的思雅，多過幾天那種懼怕被他找到而提心吊膽的日子。
而現在，情況倒了過來，心之惡魔告訴他——
你沒有權利也沒有資格提早見到思雅，你犯了錯，必須接受懲罰，所以，你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自己心之所愛的女人……
第十章
每隔幾個月，文森·奧斯蒙都會出現在認識思雅的人面前，而林欣是他最為積極聯絡的一人。
以前，她與思雅交情最好，所以，他認定她會是思雅最有可能再聯絡的朋友。
只是當牆上的日曆，因為日子的流逝，而一張一張被撕去，也一本一本被換過時，文森的心似沉入了不見天日的萬丈深淵。
今距思雅離開已經第五年，而他依然沒有她的行蹤。
聯絡上如今已是知名模特兒的林欣，文森在約定的時間裡，來到兩人固定見面的咖啡館等她。
每一次的見面，他總是早到，總是望著窗外，希望著、也等待著思雅可能隨時出現的驚喜。
只是每一次的等待，都是一次心痛。而今，他的心已痛得麻木了……
背抵座椅，文森，奧斯蒙神情茫然，抽著煙，神情憔悴地望著窗外街道。
他希望，今天，林欣可以給他一點好消息，但是……
才走進咖啡館，看到坐在窗邊固定位置的文森，削薄一頭短髮，看來俏麗可人的林欣，就皺了眉頭。
她知道前三年的他，看起來真的很可惡，總是想用威脅手段問出思雅下落，她也以為他會一直這樣可惡下去，可是這兩年來，他變得教她心生同情。
「有她的消息了嗎！？」發現林欣迎面走來，他站起身，迫不及待地問著。
「抱歉。」避開他滿懷希望的綠眼，林欣困難地搖著頭。
「還是沒有?」希望的光芒，在他眼中熄滅，一道水光卻疾速劃過他的眼。
眨了眼，斂下眼底的不適，他深吸一口氣。
「謝謝。」捻熄煙蒂，他離開座位，「對不起，我還有事，請保持聯絡。」
看著他倍顯孤單、寂寞的背影，林欣幾次想喊住他。
「文森先……」她終於喊出口，文森也正好有話，回頭想告訴她。
「林小姐，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思雅有來找你，請你一定要告訴她，我正等著她回來，也請你再告訴她……告訴她，只要她肯回來，無論她有什麼要求、有什麼條件，我都會答應，這樣，可以嗎?」
不再是那種「後果自行負責」的威脅恐嚇，近兩年的見面，他態度變了，口氣也變了，總是一次又一次地放下身段，請她轉達他的懇求給思雅知道。
「咦?那如果她要你全部的財產呢?」
「只要她回來，我連命都給她。」是的，只要思雅肯回到他身邊，他就什麼都答應她，也什麼都可以給她。
她不要他恨她，好，他不恨，她不要他再怨她，可以，他也不再怨她。
如果，她堅持一定要留下孩子，那，他就一定會為她及孩子想辦法，他會讓孩子的身份合法化，就只要……只要她肯回來……
「如果她想留住她的寶貝女兒呢?」林欣突然道。
「請你告訴她，我已經和幾位國會要員達成協議，正在想辦法確保非婚生子在察國的安全與應有的權利，只是要立法通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需要時間……還有她的支持……」
斂下眸裡的一絲黯然，踩著落寞的步伐，文森走出咖啡館，佇立在風中，仰望頂上一片淡藍穹蒼，任由陣陣蕭瑟秋風，拂揚起他褐色的發。
匆地，文森·奧斯蒙猛回過頭，驚眼望進咖啡館裡正品嚐著香濃咖啡的林欣。
發現到他的注視，林欣微笑，頷首致意。
而他……全身倏地緊繃，情緒頓然激動，湛綠眼底有著絕對的震驚與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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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文森·奧斯蒙後，林欣即開著紅色轎車，朝北部郊區前進。
她的目的地，是要花四十分鐘車程的一處別墅住宅區，而她要找的人，是第十二棟透天別墅屋主的一樓房客。
雖然別墅的屋齡已達三十年，但因為屋主及房客的細心維護，門牌十二號的白屋，看起來就像是新蓋好的一樣。
還有，透天別墅的前院，是以半個人高的白色竹籬笆圈圍起來，角落裡有一棵大樹，橫枝樹幹上還垂掛著一個隨風輕蕩的花鞦韆，院裡還種植多樣花草，環境看起來相當清幽且舒服。
此刻院子裡，有一對長得相當可愛，年約四、五歲的男女娃正在開心玩耍、扮家家酒，而屋子裡則不時傳出敲打電腦鍵盤的畦嚏哇打字聲。
自紗門透視進去，長髮女子坐在客廳的電腦桌前，十指飛快地敲打著鍵盤。
秋風吹入，吹揚起她頰側的發，教她位於右頰的粉色傷痕，若隱若現……
沒錯，她就是讓文森，奧斯蒙遍尋不著的歐思雅。
現在她是一位自由譯者，因為稿費還不錯，讓她日子過得很輕鬆愉快。
而她也很喜歡這份時間自由的工作，因為它讓她有更多的時間，可以照顧自己的孩子……
忙完最後的潤稿與校稿工作，思雅起身，開始收拾電腦桌上的資料與書籍。
突然，院子裡傳來一聲聲孩童的嚎啕大哭——
「哇!你打我、你又打我……」
思雅急忙放下手中書籍，拉開紗門，快步跑出去。
「怎麼了！？」
她前腳才跨出屋子，小男孩就朝她撲過去，抱住她的大腿，哇哇大哭。
「姨姨，可可她打我、她又打我了啦、我再也不要跟她玩了!」指著一旁的小女孩，小男孩大聲哭訴。
身穿粉色小洋裝的小女孩，肌膚白皙粉嫩，五官深邃，一頭褐色長卷髮整齊地梳整在腦後，還用一隻蝴蝶髮飾固定住，像極了專門擺放在櫥窗裡展示的洋娃娃。
她有一對圓亮的綠色大眼睛，眼睫又長又翹，煞是迷人可愛，很得鄰近人家的疼愛與喜歡。
只是現在，她正用她漂亮的大眼睛，用力瞪著愛哭的小男孩。
而一看到她的大眼睛瞪過來，小男孩嘴一癟，哇地一聲，繼續放聲大哭!
「哇!姨，你看、你看!可可又欺負我了，我再也不要跟她玩了!」小男孩重複著每天數次的哭鬧。
「哼，不希罕。以後，你就不要再來找我玩，愛哭鬼!」小女孩很不給面子地對他扮鬼臉。
「怎麼又是你在哭?」這時，聽到兒子哭聲的隔壁少婦，一走出家門，就搖著頭，一路晃進隔壁鄰家的院子。
「媽咪，可可她又欺負我!」轉身撲向自己的母親，小男孩繼續告狀。
「你也真是的，每次都被可可欺負，這樣你媽咪我真的很沒面子耶。」少婦說的好哀怨。
「姨姨好。」收起不屑的眼神，可可露出甜甜的笑顏，出聲問好。
「好好好，可可好漂亮、好可愛喔。」少婦笑咪咪，輕輕拍著她的頭。
「真對不起，可可又欺負你家孩子了。」思雅一臉的歉意。
「哎，沒事的啦。」少婦笑嘻嘻，「你就不知道他在幼稚園裡有多凶狠，現在就只有你們家可可才制得了他。」
「媽咪，你是在誇我?還是在罵我?」眨掉硬擠出來的淚水，小男孩聽的好茫然，也好迷糊。
「笨蛋，連這也聽不懂，你媽咪是在誇我，在罵你!」小女孩對他翻白眼。
一部疾速駛來，緊急煞住的紅色轎車，轉移三人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