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芙蓉
奚斯韓突然一把放開籐方域,連退數步,震驚的感覺口中鹹澀的血腥味迅速飄開,難以置信的拭去唇邊緩緩流下的鮮血。
「哼,鬼才相信你。」她灩灩紅唇因沾染了他的血而紅艷的更令人膽寒。
「你——」他立在她面前僅僅數步之遙的地方,原先的溫柔霎時冰封。「無論如何你都要走?即使你身上餘毒未解?傷勢未癒?」
「我是死是活輪不到你管!下次見面,就是你的死期!」她一個閃電般轉身,開了門就要奔離這傷心地;還來不及動作,幾乎在開門的同時她感到頸上被重擊,下一刻,就是渾身僵直,動彈不得!他卑鄙的偷襲她,點了定身穴!
他竟敢這樣對她!她無法言語,卻是又怒又恨的瞪視他!
「你休想走。除非我死,否則你一輩子都走不了!」前所未見的霸道專制控制了他全部思緒。曾經允諾過一切全依她的他,即使今天要他打破自己承諾,他也不放開她!「你總是只會逞一時之勇.你贏不了我,就逃不開我!」
在她身上再點了她幾個穴道,教她放鬆了身子卻無能抗拒他,他將她打橫抱起,轉身走往內室;奚斯韓寧願讓她恨他,但絕不許她忘了他愛她!
「有本事,你就儘管來取我性命!殺不了我,你這一生就只能成為我的女人,為我生育子嗣!」原本翠綠的清新眼眸早被怒火焚燒,一把撕裂她單薄衣裳,扯下她薄絹長裙,唇角浮起邪魅冷笑,再也無人能管束他失控行徑。
「不肯承認你愛我?」無視她眼中交織忿恨驚懼,他同樣惱恨自己作為,可現在他卻只能採用這方法教她認清事實!「那就用你的身子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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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原封不動的飯菜端出她房裡,向來足智多謀的奚斯韓,對心愛的她卻無計可施.他每走一步.只是將自己與她推向更無力化解的僵局罷了。
該死!為何他們兩人會走到如此地步?難道生在兩個敵對國家是他們的錯?若說他們相愛是錯,為何上天又要殘忍的讓他們相遇?
「域兒……」他推開房門,比起前兩天她總是出其不意的動手攻擊他,她現在如此靜默、不言不語,更教他心痛。「別跟我嘔氣,那天是我過於衝動,可若非你執意要走,我又怎麼會失去理智?我不想傷害你,從來不想!」
是他聽錯了嗎?飄渺的呢嚶吸泣聲,竟從她身上傳來!
「別哭,域兒,求你別哭……失去孩子,我也不捨得啊!」走到床畔,將她攬入懷中,眼見向來高傲的她竟然表現的如此軟弱,明白她所受的傷害之深,他如何不自責?「我該如何補償你,你才願意回到我身邊?」
「孩子……還能有嗎?」三天來,她首次直視他,淚如斷線珍珠墜落。
「怎麼不能?等你把身子養好,咱們將來有的是時間。嗯?」感受茬弱身軀不住輕顫,他溫柔一笑,托起她絕美臉龐。
「你還愛我嗎?」她偎向他懷裡。「你能發誓,這一輩子只愛我9」
「這一輩子、下一輩子,生生世世都愛你。」他長歎一聲,他的域兒,終是回來了……他苦笑著閉上雙眼,感受這個暴風過後的平靜……「那你去等下輩子吧。」寒氣剎那間凍結所有實物ˍ「什麼?」還沒能理解她話中之意.奚斯韓就被她一把推開,他才睜開眼.迎面卻是一片白霧,聞出那道香氣,竟是如此熟悉——
拿著手絹掩住口鼻,籐方域輕盈的來到窗前.拋開手絹、大口吸入窗外清新空氣,將手中對戒寶石戒面輕輕轉弄,然後回身望著癱倒在床上的奚斯韓。
「贈我護身之時你說過,不管是怎樣身強力壯的男子,對你精心調製的這迷藥絕對都無法抵抗的……果然所言不虛,不愧是西驪第一名醫呀!這回不是立即見效了嗎?」美眸精光閃動,鋒利視線足以殺人,她看的,是他。
從衣袖中摸出鋒利匕首,柳腰擺動款款生姿,踏向床邊,她冷笑起來。
「我確實逞一時之勇,可不代表我愚昧!你太看輕我了,怎麼說我也是堂堂渴弋元帥,你以為同樣用甜言蜜語的伎倆對我行得通嗎?呵,你用美男計教我落入你手裡,我就用美人計教你斷了性命!我說過再見面就是你死期!」
一腳跪上床沿,她右手高舉匕首,心中唯一意念是——奚斯韓非死不可!
可是……她的手怎麼不聽使喚?顫得厲害,竟怎樣也揮不下!
若要回渴弋,就必須取他人頭,保住她元帥一職,可現在她卻狠不了心!為什麼?明明立誓對他斷情,再不談情愛,怎麼卻無法動手殺了他?
她那無緣的孩子,葬送在他手裡,她為何還不能起殺意?對他下了迷藥,教他不省人事,要想取他首級,眼前這大好時機,錯過她就再也回不去!
她重整氣息,立下決心,更往前一步,跪坐在他身上抬起手,劍尖抵住他喉頭,只要一使力就能了結他性命,只要她再刺進去些——眼淚不聽使喚的滑落,一滴滴垂落他臉頰。
腦中,縈繞的全是前天夜裡,他原要迫她臣服他,最後,卻是壓抑著他早已揚起的狂熾慾望,獨獨緊摟著她,一遍又一遍告訴她,他愛她,他愛她……
而她……明明就已經受夠反覆擺盪在信不信任他的掙扎痛楚中,怎麼她還認不清他自始至終只是欺騙她,還是想相信他啊?
「奚斯韓!我恨你!恨你一輩子!若你不愛我,打一開始就別來招惹我啊!既然令我愛上你,怎麼又一再讓我猜忌不安、教我無法信任你?」
最後,她拋下匕首,哭倒在他身上,摩挲著他失去意識的溫暖臉龐。「為何……獻上我的驕傲、性命,就連身子也給了你,你的心仍然不是我的?你的愛,最終仍是背叛我?我那麼相信你,而你怎麼回報我的?明明說愛我,卻又護著別的女人,還毀了我們的孩子?」
愛恨交織,憤怒地吻上了他臉頰,吻咬著他的唇,淚水奔流,「我即使願為你舍下渴弋、籐家、元帥地位,可你卻不要我啊!你讓我,何去何從?」
她伸手抹去頰上止不住地悔恨清淚,淒絕地苦笑起來。
「我是渴弋的籐方域啊!不回渴弋,還能去哪?」她巍顫地離開他身邊,踏出房門前,再次回首望著他,但奪眶淚珠早已模糊她視線,最後卻看不清他面貌……「誰讓我偏愛上了你,誰叫我比誰都愛你?誰來告訴我啊……」
當她決然離去時,床上中了迷藥的奚斯韓,他理應動彈不得的手掌,顫抖著緩緩握緊了拳,緊閉的眼角流下無聲淚水……
然而這一切,背對他遠去的籐方域始終未能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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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命的策馬狂奔,她不知道她已跑過多少路程,也不知道她將往何處去,這片曾經讓她意氣風發的寬闊大地,如今,每踏一步,只是讓她更為難堪。
因為愛,自小在她身邊的綵衣,竟然背叛她,幫助穆沖雲陷害她。
因為愛,貴為一國公主的多羅,更使用毒計暗算她。
因為愛,明明下定決心要取他首級,卻是怎樣也很不下心的她自己……
到頭來她仍然殺不了奚斯韓啊!連她最後的驕傲,也為他丟了,她再也不配稱為不敗的迅雷元帥,她終究是敗給了他,而且敗的好慘啊……
渾身忽冷忽熱,她知道,身上奇毒開始發作;當時為了讓他研究奇毒配方,她將身上兩枚解藥交給他,而在她離開時,並來自他那裡取回她的丹藥……如此一來,若不屈從穆沖雲或辛少瑜,她就短少了十四天的壽命啊!
無顏回渴弋,她已無路可走,多活一天也只是多痛一天!
命將告終又如何?她從不怕死啊!怕的卻是,倘若他回心轉意來接她,她將再也見不到他!玉手顫得厲害,她仍是自衣袖中取出丹瓶,服下解藥。
此時,心中惦念唯有他——可是他既不愛她,又怎麼會來找她?好可笑,她竟到了這地步還割捨不了他!但,卻因對他的留戀,她寧願屈辱的活下去!
握緊馬韁,她趴伏在馬背上,錐心疼痛襲來,意識越來越飄渺……
倘若天可憐見她如此為愛心痛,就別再讓她甦醒吧……讓她將愛恨全都拋下吧……
第八章
營帳裡所有東西,樣樣都刻有籐家家微,這是籐方域早認定不會再見到的熟悉景物。幽幽醒轉後,她震驚看著周邊一切。
她回到渴弋了?竟已過了十四天?即使神智昏沉,她仍再自然不過的奔回她最熟悉的地方啊!
縱使她沒印象這些日子她如何維生,也不記得回來的路線,可是……她還活著,千真萬確。這是籐家營帳,她在籐家的守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