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芙蓉
「我相信你。以你本事,你若真想取她性命,公主早該一劍斃命;她根本沒時間、也沒機會呼救。」
她打從遇見他起,早負傷中毒難以施展身手、多蒙他搭救,他又怎會得知她有任何「本事」?那句話分明意味著他早知道她是什麼人!
他還說什麼她和迅雷元帥同名?根本是在嘲弄她無知!
打一開始,她就該認清他是什麼樣的人!幾次藉故施恩,卻是乘機戲耍她,這麼奸好巨猾的人,她怎會蠢到信任他?結果,就在她捧著心雙手奉出之後——竟聽到殘忍真相!
總以為是她欺騙了他而感到內疚自責、無怨無侮的對他將自己獻上,事實卻是她被他假意示愛、徹底玩弄!她的自尊高傲被他踐踏的半點不剩!
連日來的恩愛纏綿,竟是一場天大騙局!思及他是怎麼撩撥的她失神蕩漾、嬌喘激吟、毫不保留的對他迎合、接受他的全部……至今一切一切真令她嘿心想吐!
卑鄙、齷齪、無恥,所有最下流惡毒的字眼竟還不足以形容奚斯韓卑劣小人行徑的萬分之一!
她——饒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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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兄把宴會那天你和他談的話全都告訴我了;包括那女人的真實身份。王兄已下達最後警告——你太優秀,若是你執意不娶我、不肯接任西驪四大將軍,為防你對西驪將來威脅,誓將終生不許出西驪,這樣你也願意?」
多羅澄英氣急敗壞的追問他。從今早在王宮裡遇見受召入宮的奚斯韓後,她便死纏不休的粘著他回府。「你不是一直都想到東方遊歷嗎?」
「臣無怨言。」
「就為了娶她?」多羅公主拉扯奚斯韓衣袖,無法容忍的大叫起來。「你當真——愛她?你愛上那種女人?那女人哪裡好?」。
「我愛不愛她都與公主無關。」
「我今天就要你給我答案!你不說,我不走!」
「……我不愛她。」奚斯韓望著多羅澄英,斬釘截鐵的告訴她。「這樣公主可以罷休了吧?天色已暗,公主你……」
「我就說呢,堂堂的水衡都尉娶一個渴弋蠻女,真是天大笑話。婚事只是幌子,不會真舉行才對吧?你是否打算玩弄她之後,再將她丟給部將取樂,將來你還是會另娶賢德女子成為都尉夫人羅?沒關係,我可以等,讓你慢慢料理她也無妨,只要你不對她動心——」
「公主,即使我不愛她、縱然奚斯韓得要終生被拘禁在西驪國內,我也不會娶你,請你死了這條心。奚斯韓今生要娶的人,唯有她。」
「你明明告訴王兄,迎娶籐方域為妻是為了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可為何你不殺了她就算了?別忘了,當時在王兄面前允諾將為納蘭飛將復仇的人是你!如你不愛她,何必如此護著她?你說!你要娶她,這樁婚事究竟是真是假?」
「只要我能阻擋迅雷元帥籐方域入侵西驪,要怎麼做全由我定奪!這是當初王上破例要我率西驪近衛軍出關退敵時親口許諾,請公主別再過問!」奚斯韓對公主的任性已經忍耐到了極點,再也無法維持禮貌寒暄。「公主請回!」
長廊一角,原先在黑暗中幾乎察覺不到的微弱氣息,突然迸射出凜冽視線目送多羅澄英公主氣急離去,籐方域握刀的雙手不住微微輕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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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法辯駁自己曾經四處劫掠、征戰搶奪,可那就是她渴弋數百年來的生存方式!傷了納蘭飛將,是她所為,她沒什麼不能承認!奚斯韓即使要找她尋仇,她也認了!
竟用這麼殘忍的手段羞辱她……
侮恨咬唇直至血絲流下嘴角。她不該來找他算帳的……
為何會這樣?她的心,早該在奚斯露無意間說出真相時,就已凍僵失去知覺;可怎麼到了這地步,她還會再被他的話再刺痛一次?她早該認清了不是?
她非得承認她心底真正盼的是什麼嗎?在來大堂之前,她原還有那麼一絲絲期待、期待他對她並非虛情,但……親耳聽見——他不愛她!
假若他承認愛她,那麼不論他一開始究竟為何接近她,她都可以原諒他!然而,口口聲聲說愛她,還說什麼準備成婚,可卻無法當其他人面說出口嗎?
自始至終,他只是在欺騙她……而她,愚蠢的信了他的甜言蜜語……本來還願信任他,但現在聽他親口說了,她能如何?
她怎麼也不會放過他。她要殺了他!殺——了——他——
抹去頰上軟弱的無聲清淚,她堅定的握刀不放,衝進大堂。
從來火爆的她,竟沒一劍劈向他,卻是唇邊勾起若有似無的微笑,一步步踏向他,同時冷道:「好個了不起的奚斯都尉。想為好友復仇,這份心意可真讓人感動;只差最後了斷迅雷元帥籐方域性命就大功告成,我該恭喜你。」
「……你知道了。」在宮中接到露兒飛鷹傳書,說是方域姑娘舉止變得詭異,他連忙趕回府,卻被多羅公主絆住……還沒決定如何面對她,她就出現了。他不由得皺眉靜默。依她性子,早該衝上前砍了他;現在卻異常鎮定
「看我癡傻的反應很有趣,是吧?」她望著他同樣向她靠近,強壓下心頭莫名恐懼……笑話,她在怕什麼?她不許自己退卻!「你打算對我如何?」
「你是我的妻子,毋庸置疑。」他展露溫柔輕笑,同時伸手想安撫她發顫的肩頭。此刻他眼中映見的她,雖高傲擺出架式,但美目紅腫、細弱雙肩輕抖,半分也不強悍、卻是悲慼滿身,看得他好心疼。「域兒,你要相信我……」
她不屑他的虛情假意!猛力撥開他手掌,她逼迫自己拔刀出鞘。「玩弄我之後,你就打算如同多羅公主所說,將我丟給部下取樂,然後讓你和公主過著幸福日子?你別做夢!既讓我識破,我今日就要拿下你的首級,回渴弋覆命!」
「你不信任我,為什麼?」他仍有機會拔劍護身,但他沒這麼做。
「你要我如何信任你?你分明就在欺騙我!你瞞著我,你竟是領軍的大將!你瞞著我、在我身上劃下一刀的人——就是你!」掄起雙刀,她對準他衝去!
「你該認清一個事實——你贏不了我。」輕盈閃過籐方域氣極地毫無章法的揮砍,奚斯韓一回身,自身後輕易擒住籐方域高舉的激動雙手。「我不後悔領軍出征。戰場勝負乃兵家常事,技高者勝出,正如你為了渴弋的生計打敗納蘭飛將、入侵西驪;我為了保護西驪,先斬殺敵軍主將自是理所當然。」
他十分清楚要誘勸她息怒,就得先安撫她的驕傲。「你是我手下敗將,這沒什麼好丟臉。」要怎麼做,才能讓她聽進他的話?
「你還說!給我住口!」她氣憤的想掙開他強大栓枯,但她竟無能反抗;他哈一施力倡緊她手腕,教她吃痛的不得不放開寶刀,讓她更覺屈辱無比。
他帶著她雙手放低貼近她腰間,張開懷抱緊緊摟著她,從後方將臉頰依偎她頸間,在她耳邊輕輕廝磨低喃:「可是,我卻後侮差點錯殺你。如我那時真殺了你,我將永遠遇不到讓我如此醉心的女人。」
「說謊!」她蠕動掙開他,乘機後挫、拐他一肘,反而被他扭住手臂壓在身使。她裝作不受影響,心底卻苦恨地浮出……假使他所說屬實,那該多好?
「倘若我真要傷害你,方法有許多。你捫心自問,這些日子,我可曾錯待你?我視你為珍寶,將你捧在手心呵護,甚至為了醫治你的傷、放棄東遊回西驪,要我如何做,你才相信我的心?」
「你只是演戲欺騙我的感情!你不過是領了王命,要除去渴弋迅雷元帥籐方域!」說著,她赫然驚覺,頰上這不斷淌出的溫熱水珠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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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要除去籐方域,非得取你性命,只罰不搭理你,任由你毒性發作即可。試問,我費盡苦心救你性命所為何來?打發時間嗎?你該知道,我雖率性而為,可我不作無聊事!王命是要我阻擋籐方域入侵,沒說要取你性命!」
「那麼露兒所說,你答應納蘭飛將臨終托付又是如何?你想為好友復仇就儘管動手殺我!為何、為何你還要……還要卑劣的玩弄我……」幾乎泣不成聲,她何時變得如此嬌弱不堪?怎麼才聽他幾句話,她就無法再反抗他下去?
她可是渴弋堂堂的……堂堂的三大元帥呀……驍勇善戰的……勇猛果決的……如今這麼溫吞遲疑、優柔寡斷是怎麼回事哪……她怎能變成這副德行?
「飛將並沒要我為他復仇。他只希望我能代他自渴弋手中守護西驪而已。王上以復仇為大義名分、才能破例讓我領近衛軍出兵啊!而自半年前贏了你那時起,我就已經完成我的誓言。」』見她逐漸放鬆身子,他放開捉握,扳過她纖柔身子,再次緊緊摟住哆嗦不停的她。「我真心想要你,理由你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