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芊喜
沒多久,馬車停了下來,車伕在外頭喊道:「分堂到了。」
天鷹堡在許多地方都有分堂,一方面營運旗下的各項產業!另一方面也是天鷹堡自屬的驛站,傳輸消息。
「走吧。」岳埒掀開車簾,將唐容小心地扶下車,忽然發現不太對勁。「這是怎麼回事?分堂呢?」
他發現身處在一條窄小的巷間,前頭是個死胡同,後頭被自己的人馬擋死了。
岳埒望了一眼身邊的隨從,發覺每個人眼中均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他下意識地回頭望了唐容一眼,發覺她臉上的漠然令他心驚。
他已經大致瞭解怎麼一回事了。
「為什麼?」他緊鎖著眉,一臉心痛的瞪著心愛的女子。
「沒為什麼,有你在,太礙事了。」唐容拉緊身上暖和的皮裘,以防飛雪跑進了暖和的裘衣裡。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岳埒環視一下身邊的隨從,發現他們似乎全部變節,被人收買了。「我爹在天鷹堡為你賣命十年,為的就是等著這一天取代你成為天鷹堡的堡主。」唐容嬌聲笑道,臉上毫無愧色。
聞言,岳埒心涼了大半截,他痛苦的道:「我待他如親生父親,他還有什麼不滿意?」
唐容掩嘴笑道:「你真是太天真了,不滿意可多著呢,他就是沒辦法忍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他要踩在所有人的頭上才會滿意。」
「而你呢?我親愛的表妹?」岳埒一步步走向她,心痛不已地瞅著這名背叛自已的女人。
「我?」唐容一改先前溫柔的態度,嗤笑道:「你想我會對一隻落水狗有興趣嗎?我爹早就替我安排好另一門親事,人家狄府也是家財萬貫呢,等我嫁過去,兩邊的勢力一聯會,我爹的地位便會在你之上。」
「很好!」岳埒眼神一凜,身上散發出的冷肅氣息比冰雪還冷。「要取我性命可沒那麼簡單,來吧。」
他雙手一擺,正準備施展招式,胸口頓時傳來一陣巨痛險險令他岔了氣,他痛到不得不蹲下身子。
「哈,我當然知道打不過你,所以才在方纔的飯裡動了手腳,怎麼樣?提不起勁了吧?」唐容得意地哈哈大笑。
「你!」岳埒心痛得無以復加,被自己心愛的女人及敬如父輩的長輩背叛,那椎心的痛苦遠比藥效發作還痛上百倍。
為什麼?一個是他敬愛的舅父,一個是他心愛的表妹,他甚至打算過年後就正式迎娶表妹過門,成為他名副其實的妻子,而舅父也將成為他的丈人,為什麼他們卻聯手陷害他?
「這就是為什麼這一趟我要和你一塊出門的原因了,我爹怕在天鷹堡裡動手殺他會難以服眾,如今你死在異鄉,我大可回去說你是被仇家追殺而死,而我也差點命喪刀下,如此一來,除了我爹,還有誰更有資格繼承天鷹堡堡主之位?」她怕他會死不瞑目,念在兄妹一場,她好心將一切計劃說與他知曉。
語畢,唐容忽然退了一步,目露凶光朝一旁的隨從使了個眼色。「杵在那做什麼,還不動手?」
「是!」
一群人一湧而上,你一拳我一腳,失去力氣的岳埒很快被打倒在雪地上,不僅口吐鮮血,身上也多處淤青。
「不要停!繼續打!」唐容非但沒有憐憫之心,反而在一旁不停的叫囂鼓吹。
她雖然覺得有些於心不忍,畢竟岳埒一向對她挺好,但為了父親的奪權大業,她也只有犧牲他了,於是她很快就將心中那點不該出現的良知抹去,不讓此刻不該出現的情緒來擾亂計劃。
眾人十分賣力的拳打腳踢一番後才停止,唐容在人群中推開一條路到岳埒的身側。
「死了沒?」
「昏過去罷了。」一名男子查看了倒在地上的岳埒後道。
「補他一刀!」唐容瞇起眼,狠心地說。
「呃?」眾人皆望著唐容,卻沒有人動作。
「先前可沒說要取堡主性命!」男子嚷道。
「我不管,計劃改變了,快,上前補他一刀。」唐容抽出男子佩帶的短刀,遞到他面前。
男子接過短刀,握著刀柄,微微顫抖地蹲下身子,卻遲遲下不了手。再怎麼說岳埒也是他以前的主子,他實在於心有愧。
唐容見男子的遲疑,悄悄地朝他身後推了一下,他一個不小心沒站穩,跟槍往前一撲,刀身很快地沒人岳埒胸上。
「老天爺!」男子嚇得放開刀,害怕地往後跌退數步。
望著森冷的刀身直挺挺地插在岳埒身上,唐容忽然感到全身的不自在,她急忙喊道:「我們走!」
霎時間,一群人連同馬車盡速離開窄巷,只留下身受重傷且昏迷的岳埒獨白躺在雪地上,任血水將白皓的雪花漸漸染成殷紅遍遍……
第二章
無錫名聲最為響亮的酒館,非映雪樓莫屬,高官權相、富商名賈,總會在初雪時分相約在此,喝上一杯暖酒。
駱婷漫不經心地搖晃著手中溫溫的酒杯,一雙美目瞪著杯中因搖晃而散開的一圈圈波紋。
她女扮男裝混在人群裡,依然醒目,一張秀氣俊逸的臉龐令不少女客不時偷偷往她身上瞧,她無聊地撇開眼,不理會一堆愛慕不已的眼光。
耳邊雜亂的樂聲混和著人們的交談聲,令她的情緒更顯煩躁。
她瞄了一眼四周酣醉的酒客後,美目落在樓外紛飛的白雪裡,思緒飛得老遠。
她爹這次將她趕出來,並且無所不用其極的逼她一定得為自己找到一個相公,真是傷腦筋!
就為了月老廟的一首籤詩,她就得被迫離開家,唉!
不過,撇開她的「任務」不談,暫時拋開一切,獨自出來走走圖個清靜也好。
但心思一轉,一想到父親萬分希望她盡快嫁人,她不禁煩躁地啜了一口酒,心中盤算著該如何達成父親的要求。
本來她的確想隨便找個人頭來充數,但又怕精明的父親會識破她的詭計,反而令他老人家更傷心。
唉!她究竟要上哪去找人品、相貌均上等的人物?
她下意識地皺起柳眉,不屑地輕哼一聲。
她在這幾年內因經商的關係,遇到的男人也不少,但就沒一個令她佩服或是看得上眼的,男人若沒她能幹,她實在不懂父親為什麼一定得逼她去找一個麻煩來投在身上?
她挫敗地又飲了一口,她是縱橫商場的駱家千金,憑她的精明與幹練,這麼一點小小的問題怎麼可以難倒她?
她舉杯走近木雕迴廊,外頭細雪紛飛,潔白的雪花在燈籠的映照下閃著點點亮光,無怪乎這裡會被命名為映雪樓了。
外頭這一片雪白無垠的世界,卻因雪中一個正在蠢動的黑色物體破壞整個柔美冰潔的景色。
小狗吧?她猜想。
受傷了嗎?她皺著眉,瞪著那幾乎被雪掩蓋的黑影如是猜想著。
她隨即揮手招來店小二。「去看看那只受傷的狗,拿點吃的給它。」
「這……」店小二為難地皺起一張臉。這裡可是遠近馳名的酒館,如果這樣做他一定會被狠狠的罵一頓的。
駱婷睨了一眼一臉為難的店小二,由懷裡掏出一錠銀子。「快去!」
「是,公子。」店小二取過銀子,恭敬地退下辦事。這樣一來,他就不怕被掌櫃罵了。
駱婷好整以暇地坐在酒館二樓的樓台處,輕啜著蜜酒看著那名店小二在雪中奔出樓到了那只受傷的動物旁邊。
「天哪,是個人哪!」店小二將那一團黑色「動物」翻過來後,驚聲叫道。
「什麼?」駱婷一聽,趕緊丟下手上的酒杯,飛奔下樓。
她冒著細雪,奔到店小二身邊,定睛一看,霎時倒抽一口氣。
是個男人……
還是個俊男,雖然他早就被凍到雙層發紫,一張臉比殭屍還白,還是英俊得令大多數的男人自慚形穢。
呵!是不是老天爺聽見了她小小的願望,於是賞給她一個俊男好讓她回去交差?
還是籤詩真的靈驗?
她雙手合十,口中喃喃念道:「謝玉皇大帝、謝觀世音菩薩、謝王母娘娘、謝地藏王菩薩……」
她在心中謝過眾神後,一雙美目落在被雪花覆了滿身的男子身上。
店小二撥開他身上所覆蓋的白雪後,突然訝聲道:「胸口還插把刀!」
「死了沒?」駱婷皺著眉,僵硬地訥訥道。她在心中再次祈求老天爺,可別讓她滿懷了希望後才發現原來是具死屍。
店小二鼓足勇氣,上前探探鼻息,接著又摸摸男子的頸脈。「還有一口氣在,這可怎麼辦才好……」店小二搔搔頭,為難的咕噥道。
駱婷倏地回過神,心喜地叫道:「什麼怎麼辦?趕快把他搬進我房裡。」呵呵,真是天助我也!
店小二愣了一下,但瞥見駱婷眼底的堅決後,不敢再怠慢,連忙迭聲應道:「是、是!」
沒兩下,已被凍成冰柱又失血過多的男子,在駱婷的安排下虛弱地躺在一張舒適溫暖的大床上。
駱婷將他安頓好之後,又吩咐道:「快去給我請大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