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奇俠補天缺

第14頁 文 / 素心

    呼嚕呼嚕吃完了飯,邢世珩起身告辭。「大嬸,多謝你的招待,我走了。」

    「走什麼?」大嬸再使出她的八爪纏人功,拖著他往裡面走。「你看你幾天沒洗澡了,你不怕薰壞我老太婆,也別薰壞了人家嬌滴滴的小姑娘。去去去,去洗澡。」捏著鼻子,做出受不了的表情。

    這位大嬸的纏人功當真厲害,邢世珩完全被她擒在股掌之中,硬生生給拖進了一間柴房。

    一隻木桶正熱騰騰的冒著蒸氣,他抓起身上的衣衫一聞,他已經好幾天沒洗澡了,說真格的,他身上的味道難聞得連他都有點受不了,更別說又粘又膩。好吧!不差這些工夫,先洗個澡再說,省得她煩人。

    大嬸出去之後,他脫下髒得可以的衣衫,抓起大嬸細心準備好的皂角,在手腳胸膛用力的搓呀搓的,然後舀起一盆熱水往頭上澆。熱水淋過他的傷口引起一陣強烈的刺痛,疼得他齜牙咧嘴的,痛痛痛痛死他了。

    洗了老半天,一身清爽之後,他換上大嬸兒子的衣裳,走了出來。

    星空下,蟲聲裡,只見宗芷君神情安詳地站在月色之中,週身宛如淡淡罩上一層朦朧的光環,美得像偷游下凡塵的仙子,美得像畫裡走出來的人物。她仰起頭正在看著天上的明月,頸線和側影纖細而柔美。

    他一征,一時間還以為自己身在天外仙界。

    「世珩哥。」她一喊,魔咒瞬間消失了。

    「你跟著我做什麼?」溫情雲時幻滅了,他再度回到現實。也記起了他今生無時或忘的生存目的——殺掉邢天彪。

    他的冷面冷心沒有讓她退縮,否則她不會一路跟他跟了這麼久。

    她上前幾步,和他更靠近些。「我不放心你。」

    她擔心他會去劫囚,他這麼恨邢天彪,他一定會不顧一切的。

    「你這麼擔心我,我看你是看上我了吧?」邢世珩冷笑一聲,突然伸出雙臂,將她緊緊摟在懷中,邪裡邪氣的一笑,他就不信這樣還攆她不走。

    兩人的身軀緊緊相貼,邢世珩剛沐浴完,清爽的味道一陣一陣傳到她的鼻端,教她一瞬間羞紅了臉。

    強壯的臂膀、寬厚的胸膛,撲天蓋地的將纖瘦的她整個懷抱在他的懷抱之中,她的心兒狂跳著,好似千百隻蝴蝶在胸中拍舞著翅膀,敲打著奇異的節奏……

    身體突然燥熱起來,她不敢看他的臉,只敢將視線停在他洗完頭髮後被水濕成一片的肩頭,臉頰好燙,燙得她都要蒸發起來了……

    看著她的羞態,邢世珩的心也被勾動起莫名的躁動。

    因為她不是別人,是他除了自己的親人之外唯一付出過真情的人——他的糖兒妹妹。

    他情不自禁低下頭,眼中只有看見她那兩片似語似笑的檄唇,他想好好嘗嘗那是什麼滋味,他猜一定是甜得像蜂蜜一樣……

    她的下巴被勾了起來,宗芷君看著他的臉愈靠愈近,心兒劇跳得像快要進出胸口。他要吻她了嗎?羞羞怯怯的閉上眼睛。

    就在四唇即將相接的那一剎那,邢世珩突然從迷醉中清醒過來,一把推開了她。

    他在做什麼?他發糊塗了嗎?

    突然之間,他發覺宗芷君在他心中已經不只是一個千金小姐那麼簡單了。

    「宗芷君,名門千金也不過如此,只要我勾一勾手指,你不就自動送上門來了?」幸好自己還有一點理智在,邢世珩暗自慶幸自己沒做出教自己愈陷愈深的事情來。

    她定定的看著他,狂跳的心開始慢慢平靜下來。他又張開他的荊棘,不讓別人碰觸他的真心了。

    他明亮的眼睛裡,裝滿了防備、鄙夷、強橫。

    但這不是真的他,她知道。

    「你不要去找邢天彪。」溫柔的眉、溫柔的眼,她就像一位最有耐心的慈悲天女:「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各人罪業各人擔。他殺了你的父母和你的弟弟,他會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你何苦要把自己賠在這一筆無意義的燜帳裡?」

    「你說得倒輕鬆容易,被滅門的不是你,親眼看見自己的父母死在眼前的不是你,你以為你是什麼人,教我一筆勾銷就一筆勾銷,你怎麼能體會、能瞭解我心中到底有多苦?」他緊握雙拳,怒吼的聲音震得身旁的樹葉也起了一陣波濤,車中抖動。

    要他放過邢天彪,那麼他多年來在黑風寨苟且偷生的意義何在?

    不!他不會罷手的。

    宗芷君握住他的手,安撫著他激動的情緒。「世間上有很多事都是說不清、看不清的,再過幾天他已經要正法了,不是仍然道遙法外,你為什麼執著著非要親手殺了他不可呢?再說冤冤相報何時了?你今天殺了邢天彪,難道以後不會有人要來為他報仇嗎?這樣你殺我、我殺你,要到什麼時候才能了結?」

    「我不管那麼多,反正邢天彪的命是我的,誰也不能阻止我。」他狂怒之下,抓住她的右腕用力一捏,雙眼都赤紅了。

    宗芷君疼得眼淚都掉下來了,但她仍然不死心的勸他:「哥,你聽我一句話好嗎?這個世上不是每個人都像邢天彪一樣喪盡天良,還有很多人是憐你愛你的。你看一看,用心的看一看好嗎?」

    被她這一說.邢世珩的腦中雲時閃過了一幕幕他在黑風寨中的歲月。

    他生病的時候,巴叔不眠不休守在床邊照顧著他。

    炳叔每次下山去,回來一定帶幾串他最愛吃的糖葫蘆給他吃。

    馮叔教他讀書識字。

    雷叔則老是說著他要把他在老家的小女兒許配給他。

    他一件件的想過,一件件的回憶,那些都是教他不能忘懷的恩情……這一切一切,讓他的心漸漸平靜下來了。

    可是,當邢天彪的臉清清楚楚的現在眼前,那一幕幕的感恩和感動在一剎那間全都不見了。

    愛他?他冷哼一聲,愛他的人、他愛的人全都死了,死了很久很久了。

    「有人愛我?是你嗎?你愛我嗎?你要讓我……『愛』嗎?」傷口禁不起一再的撩撥,邢世珩再有理智,此時也都全拋在腦後。雙眼露出凶狠的光芒。

    她為什麼要跟他唱反調?她為什麼不能站在他的立場為他想一想?她要是真心為他好,就應該幫助他完成他的心願。

    他猛地一把摟住她,低頭在她臉上、唇上、頸上胡亂一陣猛吻猛親。宗芷君被他突如其來的狂暴和粗魯給嚇了一跳,下意識要伸手推拒,卻被他反手一剪,牢牢將她兩手扣在身後,繼續索尋她教人愈吻愈醉的芳澤。

    「哥……」她被他親得喘不過氣來,一個又一個的吻雨點似的落在她的唇上、臉上。唇落處她火燙如焚,她做著無謂的掙扎,試著從他親吻的空隙中擠出一些話來:「哥,你聽我說……你不要這樣……」

    她的身體扭動著,不解人事的她,此舉無異是更加引誘邢世珩早已不能自控的情慾如火燎原。

    他的怒,他的悲,他的恨,他的情,翻江倒海般的撕扯著他的理智,那混亂不堪的情緒漲滿了他的胸口,他想怒吼,又想狂奔,他是再也不能忍了的。如果這個世上有人能夠瞭解他,那應該是宗芷君。可是,她為什麼偏偏要跟他僦對,為什麼不能有一絲絲的體惜他內心的痛苦和悲恨呢?

    不!他要她瞭解,誰都不能阻止他對邢天彪報仇,就算是天皇老子來說情也一樣。

    懷著怨怒和激情,邢世珩想也不想打橫抱起她的身子,一腳塌開柴房的木門,再反腳將木門踢上。他緊擁著她,兩人摔進了柔軟的稻草堆裡。

    「這垂你自拽的。」

    拉開她的衣襟,一片雪膚光滑柔膩,他探進她的胸口,大掌下的心跳跳得好快。而他,胸膛裡劇烈的心跳聲也快把他自己的耳朵給震聲了。

    她只有微微的抗拒了一下,然後就一切由他了。

    「你放棄了?」他低低笑著,渾然忘我地陶醉在她的懷抱之中。

    一把火迅逮地燃燒到他的四肢百骸,他不是沒有過女人,但是宗芷君不一樣,她就像一瓶裝了糖的毒藥,只要輕嘗到—點點,他就無法自拔,甘願陷溺其中了。

    「我不後悔。」憐惜地看著他被慾火燒灼的表情,她知道他懷疑別人,以為從來不會有人真正的、無私的、不求任何代價的去愛一個人。

    一個沒有被愛過的人.是不會懂得去愛別人、原諒別人、包容別人。

    所以她要愛他,天上地下,她都要跟了他去。

    她毫不猶豫地輕輕摟住他的脖子,送上了自己的唇。邢世珩又低低笑了起來,附在她耳邊輕輕低語,灼熱的氣息吹得她好癢。「我也不會後悔。」

    雲朵飄過來遮住了月娘的眼光,像是要讓這對小情人安心的相依相偎。輕喘和低喃像空氣般流動在破舊的柴房之中,點燃了情人胸中熊熊的焰火。

    ——我不後悔。

    ——我也不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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