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曾曉君
「嗯,反正老爺想讓她繼承君家產業,就教她如願,一輩子不能嫁人;要不,隨便招個丈夫入贅湊和也行,既然被破了身,還能挑什麼大戶人家呢?」杜嬌娥竟想用這種借口,減輕良心上的不安。
「你不怕事跡敗露?」沈天剛浮起一抹詭笑。
「剛,我信得過你嘛,除非你狠心出賣我,否則,是神不知鬼不覺呀!」在情郎面前,杜嬌娥彷彿年輕二十歲,撒嬌地賴在他胸膛。
「呵呵!你這騷婆娘,我可捨不得向老爺舉發你,那往後可就沒有甜頭嘗了!」沈天剛虛情假意,翻身又騎上杜嬌娥身上,準備再快意馳騁一番。
「剛,瞧你急的!咱們正事兒還沒商量好呢!」杜嬌娥呼吸急促起來。
「萬事莫如此事急。放心,你交代的事,我會去完成的。」沈天剛已長驅直入,由徐而疾的律動起來。
「剛……」杜嬌娥呻吟一聲,那體內深處強勁的撞擊力道,教她差點失了魂兒。但她竭力忍住,因為尤不放心:「你說什麼?你會去完成?」
「呃……不,我說急了。我的意思是——我會『找人』完成你交代的事。」沈天剛才警覺說溜了嘴,趕忙更正。
「但……你有把握找得到人麼?」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放心吧!」沈天剛使出渾身解數。「現在,好好享受人間至樂,別操那心啦!」
粗喘夾雜吟叫的淫晦聲浪,再次充斥杜嬌娥春色無邊的臥房內……
第四章
「春風得意樓」,是岳陽城最負盛名的歌舞藝苑。裡頭的歌姬、舞孃,均是色藝雙絕的上乘之選。其中尤以歌姬蘇巧巧、舞姬官盼盼,更是雙掛頭牌的紅伎。
此樓是一迴廊式的華麗建築,五步一亭,十步一軒,廊腰縵回。
「棲鳳台」,是其中最寬敞的一處表演廳,屋外砌以青磚琉璃,簷牙高啄;屋內飾以纓絡流蘇、翡翠珠簾,美輪美奐,富麗堂皇。
今晚剛一入夜,「棲鳳台」四處銀燭高燃,燈火輝煌。亭軒一角,擺置各類樂器絲竹;東、西二廂,則各備一桌豐盛筵席。那是蘇巧巧準備今晚在此宴請貴賓——莊逸與君如意二大世家公子。
西戌交時,莊逸、君如意依約而至,被侍女延請進入「棲鳳台」。莊逸被安排落坐東廂席,君如意,則在對面的西廂。
莊逸在商場打滾多年,交際應酬勢所難免,加上自身性格豪放不羈,喜與三兩知己召伎飲酒高歌,縱情征逐聲色。因此,這種紙醉金迷的場合,他早習以為常,安之若素。
然則,初涉風月的君如意,可就一派拘泥不安、正襟危坐的嚴肅表情。
不多時,「棲鳳台」中繡帶招展、粉面掩映,二位絕世美女掀簾現身在貴客眼前。
蘇巧巧——綾羅綢緞、鑲珠綴鑽;雲髻高挽、插簪戴玉。顯得雍容華貴,艷光四射。
官盼盼——一襲雲裳羽衣,襯托出曲線玲瓏、輕盈曼妙。薄紗下玉骨冰肌若隱若現,宛若出水芙蓉,晶瑩剔透。
真不愧為洞庭地區,艷名遠播、色藝雙絕的「春風瑰寶二姬」。
莊逸是一多情種,酷好欣賞美女,不由星眸照亮,面露激賞神色。
「莊公子、君公子,教二位久等了。」蘇巧巧盈盈一揖見禮。
莊逸看得心醉神迷,竟至忘了回禮;君如意瞧在眼裡,不禁氣嘔犯惱。
她氣嘔莊逸的癡狀,犯惱自己的無聊!
幹麼無聊地要來見識那撈什子的男人樂園?莊逸品性如何,又關自己什麼事?這下可好,看這二位艷姬妖妖嬈嬈,待會兒不知會有什麼惑媚招術出籠,自己是個閨女,如何招架得住呀!
再者,他更怕看到莊逸色迷心竅的失態之舉。常言道:「眼不見為淨。」莊逸愛風流,是他家的事,自己何苦如此自虐,要來這兒受氣?
矛盾呀!既想探究莊逸心性,又擔心醜惡的事實會粉碎自己的幻夢;對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態,君如意也解析不透!
蘇巧巧見莊逸失魂落魄,竟至忘了回答她的話,不禁掩袖輕笑。
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莊逸更加如癡如醉。
對廂的君如意再也看不下去,用力清清嗓子,大聲回答:「姑娘不必客氣,我們也是剛到。」
君如意氣惱的語調,總算召回莊逸的離魂。他先是詫異地看一眼不知又在生什麼氣的君如意,才笑對美人開口:「蘇姑娘,今晚叨擾了。」
「哪裡,二位公子大駕光臨,春風樓蓬壁生輝。」蘇巧巧嫵媚一笑,緊接著介紹身邊麗人:「這位是我盼盼妹子,姓官。她的舞藝冠絕洞庭,今晚特邀她前來助興;同時……也讓她與君公子作個伴兒。」
「官姑娘天仙化人,莊某幸會了。」莊逸又擺出大情聖風度,忙不迭對美人施以長揖。
「莊公子風度翩翩,人中龍鳳,盼盼今日得識,才真是三生有幸。」官盼盼連忙還禮,對莊逸的雅士風度心儀不已。
這些互褒的美麗詞藻,一半是真,一半當然是酬醉客套話,除了君如意不習慣外,大家已見怪不怪。
相互寒暄過後,賓主分別落座。蘇巧巧蓮步移向東廂席,官盼盼則陪在西廂君如意身側。
酒過三巡,莊逸談笑風生,君如意則惱得想走人。
「君公子,您為何老是不吃不喝,不言不笑哪?」官盼盼哀怨地質疑。
她實在想不透這君府少爺?!俊則俊矣,就是冷冰冰像個木頭人,一點情趣也沒有。席上,她頻頻勸酒,他卻滴酒不沾;慇勤地夾菜送至唇邊,他也皺緊眉宇,撇首不理不睬;故作不經意傾偎到他懷中,他立刻輕挪座席,避開美人投懷送抱;跟他閒聊幾句,他則裝聾作啞,悶不吭聲……總之,官盼盼已經技窮!
從來不曾有過這種不受重視的挫折感,她洞庭第一舞姬官盼盼,可總是被男人捧在手掌心寵愛哪!更不曉得問題出在哪個環節?難不成自己的魅力已不復往昔?!官盼盼氣餒地輕喟口氣。
而這一切,對座東廂席的莊逸是看得一目瞭然,心裡也是大惑不解?醇酒,是瓊漿玉液;美人,是軟玉溫香。是以醇酒美人,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兩大元素,少了這兩者,人生還有何樂趣可言?
再者,人生不過數十寒暑,理當對酒高歌、及時行樂,像君如意以一本正經的嚴肅態度生活,日子不是過得太辛苦?
「莊公子,看來盼盼妹子已經拿君公子沒轍了。她可是男人夢寐以求的大美女,怎地君公子如此不解風情?」蘇巧巧也瞧在眼裡,納悶地求教於莊逸。
「我只知他患有心絞症,對於刺激性的烈酒沾不得;沒想到他不但忌酒,對女色竟也如此排斥。」壽宴當天,君嘯天雖曾提過君如意酒色兩不沾,但,莊逸以為是玩笑之詞,並沒放在心上,沒想到原來真有這回事。
若早知君如意對女色如此排斥,莊逸說什麼也不會帶他來「春風樓」。不僅君如意自己彆扭,也掃了大夥兒的興。
「這麼吧,君公子既然忌酒戒色,為了不讓他覺得無聊,我們不妨開始歌舞助興。」蘇巧巧體貼地剝了顆葡萄,親暱的放入莊逸口中。
這個親密的舉止,全落入對座的君如意眼底。
「太好了,在下迫不及待想一飽耳福及眼福哩!」莊逸笑瞇瞇的張口吞下葡萄後,才作答。
適才飲宴中,蘇巧巧已告知他酒過三巡後,將由她操琴賦歌,官盼盼隨樂獻舞,以娛嘉賓,莊逸期待久矣!
然則,西廂席上的君如意,卻澆他一盆冷水。
「莊兄,小弟想先走一步。」只見君如意寒著俊臉,起身拱手告辭。
對席郎情妾意、打情罵俏的場景,她已看不下去。
「君公子……」官盼盼對君如意突如其來之舉,錯愕不已。
「賢弟……」莊逸跟蘇巧巧也怔住。
笙歌樂舞的精采節目還沒開鑼,他已坐不住想走人了?!
「抱歉,小弟突感不適,想先回府歇息。掃了莊兄雅興,請見諒。」嚴板板說完,不待莊逸回話,君如意掉頭就走。「等等、等等……」怎麼又鬧起脾氣?!真受不了!莊逸急急離席想追趕。
「莊公子!」蘇巧巧眼明手快,將立起身的莊逸按回座椅上,緊把著他一隻臂膀呢喃:「君公子不好酒色,強留在此也是不自在,就由得他去吧!」
「對呀!莊公子是憐香惜玉之人,今晚就請盡興吧!」西廂席的官盼盼此時也趕至東廂,親熱地挽住莊逸另一隻胳臂留客。
「這……」左擁右抱、軟玉溫香,最難消受美人恩!莊逸骨頭差點酥了……但,他還是心繫如意小老弟,正想掙脫二女糾纏,君如意轉眼卻已沒了影兒。
君如意拂袖離席,在穿過珠簾欲走出拱門時,不由自主回眸顧視,眼角餘光卻瞄到令她心碎的畫面。
那可惡的花心大少!不但不追上來挽留自己,反而左摟蘇巧巧、右攬官盼盼,三人調笑成一團,快樂似神仙。她甚至還瞧見……莊逸湊向蘇巧巧玉頸,偷了個……香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