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斐燕
冷清寒眼中出現一絲暖出息,任他牽起她的手離去。
顏含情驚詫的望著他們,看他們漸行漸遠。樓主居然肯讓人牽她的手,還有,他還沒回答她的話呢,氣死人了!
第四章
車轔轔,馬蕭蕭。終於,冷清寒一行回到殘月樓。
殘月樓與其說是樓,不如說是它坐落在洛陽城郊,四面松柏森森,再加上南宮影的稍加佈置,便成為一個天然的屏障,利用五行的相生相剋守衛著殘月樓。
殘月樓佔地極廣,分為五塊,分別是位於東方的五嶺軒,南方的曉風閣-西方的臥雲院,北方的天宇亭。以及處於正中的引劍樓。這其中引劍樓是眾人商議事務之所,曉風閣是冷清寒的住處,樓中首要則居於臥雲院,刑堂設於五嶺軒,剩下的天宇亭則充做客房用。
這五個地方中,最令人恐懼的當數五嶺軒。但最神秘的卻是曉風閣。因為曉風閣中有座癡園,癡園之中一切都是最好的,雕欄玉砌,綺戶朱閣,當其是鳳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做煙籮,不過它是個禁地,從來沒有人可以住進去,就連冷清寒自己也不例外。
沒有人知道冷清寒為什麼造了癡園,它,總是籠罩著一層神秘。
南宮影一行人佇立於殘月樓外,恭迎冷清寒回樓,南宮影當前而,左首是一面目祥和的老者,他是殘月樓的內務總管,人稱「出雲手」孫堯。
這兩人之後是十個身著紫衣的中年男人,他們即是曾經叱吃一時。後來被冷清寒收服的天魔十凶,而今掌管殘月樓的防衛。
冷清寒下馬,向他們微一點頭,算是打了招呼。隨後逕自走向馬車,掀開車簾。
「塵,到了。」她將手遞給他。
車中傳來一陣輕咳一而後一個低柔的聲音應了一聲,「嗯。」一隻修長如玉的白膂手臂扶在她腕上,自馬車中出來。
每個人的眼睛都盯著他看,先是因為冷清寒對他的態度,冷若冰霜的樓主何時會對一個人如此關切入微、小心翼翼?而後又怔仲於他絕世的容貌。他們從未見過那麼美的人,不,連用「美」這個字都無法形容,清靈而飄逸的氣質,修長而清瘦的身形,雋永而雅致的五官,完美得無一絲瑕疵,他就像是水做的,不染半點煙塵。
南宮影率先回過神來,向冷清寒拱手,「樓主,請回樓歇息,我等已設下宴席,今晚為樓主洗塵。」
冷清寒微微頷首,扶著楚落塵向樓內行去。
三天的舟車勞頓己令他的體力到達極限,她現在只想早些讓他休息。不過,他還是必須先認識一下樓中首要人物。
「塵,這位是殘月樓的軍師,南宮影,那位是總管孫堯,後面十人是天魔十凶。」冷清寒極簡的為他介紹。
楚落塵輕輕一笑,推開她的扶持,優雅從容的一揖,「在下楚落塵,久仰諸位大名。」
「楚公子客氣了,由老朽帶楚公子到天字亭歇息。」孫堯呵呵一笑,很是欣賞眼前這個沉靜溫和的年輕人。
「孫老,不必了,你讓他們將癡園打理好,讓塵住進去。」冷清寒淡淡的道,「走吧,先去我房中歇息一下。」
楚落塵點頭,任她引領著向曉風閣走去,留下一群呆若木雞的群眾。
「哇,我沒有聽錯吧,癡園耶,那個禁地!」顏含情激動的喊出來。一路行來,她是知道樓主對那個小白臉很好啦,想不到居然連癡園都撥給了他住,天哪!
「含情,你小聲點,沒半分女孩子的樣子。」慕雄飛打了她一下頭,心裡其實也為冷清寒的舉動驚異不已。
「呵呵,看來樓主對那位楚公子真是特別啊,也許樓中要辦喜事了。」孫堯笑呵呵的道。
「喜你個頭啦,孫老,你下巴別笑掉了。」顏含情瞥了一眼南富影。
「丫頭,你生什麼氣?真是。」孫堯被吼得一頭霧水。
「孫老,你別理她。」慕雄飛搖頭無奈的歎息。這含情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看見楚公子就像見到仇人似的。
南宮影默不作聲,心中一陣刺痛及失落。她連癡園都撥給他住了,他黯然的向樓內走去。
南宮影臥雲院的聽濤小榭,任早春冰冷的細雨打濕臉頰。
楚落塵來到殘月樓已經五天了,這五天中,任誰都可以明顯感受到冷清寒對他的重視。她會對他笑,有閒暇便在癡園陪伴他,會因他身體稍有不適而放下手中一切事務。他明白,這絕不是一個女人對恩人的態度,她動心了,雖說他並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
他不甘心,即使他竭力說服自己豁達的祝福她,但他做不到,五年前的驚鴻一瞥使他對她一見鍾情,認定今生的新娘注定是她。
而後,她創立殘月樓,他更是放下自負與驕傲,甘心屈居她之下,守護著她,為她出謀策劃,助她成就霸業,他希望有一天她會感動、會接受他,但她現在卻愛上了另一個男人。
「為什麼,為什麼?」南宮影仰天大吼,一掌擊出,離他十步之遙的一棵梧桐應聲而倒。
他實在不懂,他有哪點比不上那個病慨慨的書生,他對她不夠好嗎?為什麼她不愛他,卻愛上別人?不,不可以,她是他的,誰也不能奪走,誰也不能。
「軍師,小心著涼了,奴婢送軍師回房。」柔軟的話聲響起上把油紙傘擋在南宮影頭上。
南宮影回頭,望進一雙溫柔的眸,她就像顆香扇墜子,纖細嬌柔,她是他的隨身婢女,名喚萍兒,是他一年前自人口販子手中救下的。
「嗯。」他頷首,莫名的感到一陣溫馨。
雪冷霜嚴,倚檻松筠同歲傲;日遲風暖,滿園花柳各爭春。
癡園之中,柳煙花霧,風簾翠幕,令人如入桃源仙境,畫圖難足。一陣悠揚平和的琴音伴隨清風飄蕩其中。
冷清寒步入癡園,淡泊寧靜的琴聲令她有種洗盡鉛華之感,生出一種欲與楚落塵就此一同退隱山林的衝動。她知道是他在撫琴,只有他的琴聲會如此純淨,不染一絲塵雜,她隨琴聲尋去,立刻見到了他,他向她微笑,最後一次撥弦,一曲終了。
「寒兒,過來這邊坐。」楚落塵起身,指指身邊的黑雲石凳含笑道。
她走過去,一把摟住他的腰,將頭靠在他胸口。每次只要他在她身邊,她再煩亂的情緒都能奇異的平復。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他輕聲問。寒兒的氣息有些浮躁,像是有什麼事困擾了她。
她搖頭,只是依偎著他,聽他略比常人緩慢的心跳。
「別瞞我,我知道有事,乖,告訴我,讓我為你分擔。」他有些心疼,他的寒兒呵,總是自己扛下所有的重擔,也不管自己纖弱的肩膀是否承受得住。
「沒事,真的沒事。」他總是那麼細心,那麼注意她的心緒,但這件事,她不想讓他知道,也不想將他扯進去。
「寒兒,你不相信我嗎?所以,你寧願自己一人承受,卻不願我與你分擔。」
他的聲音有些失望,她的憂慮當真不願他分擔嗎?
「不是、不是。」她推開他,抬頭望著他,「我只是不願你擔心,為什麼你要那樣想?」
「是我多想了,我們坐下來,你再慢慢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楚落塵拉她坐下,靜靜的等她開口。
「昨天夜裡引劍樓失火,兩名守衛遭人殺害,後來雖及時撲火,但樓中帳房己被焚燬。」冷清寒以手撫額,疲累的道。
「怎麼會?殘月樓外有九轉千回陣防衛,可謂固若金湯,外人如何進來,何況是放火?」
楚落塵沉吟,第一次進殘月樓,他就看出松林之中蘊藏機巧無比的九轉千回陣,此陣極其高深,由五行八卦輔以奇門遁甲之術演化而成,每日隨時辰變化,萬一陷入是萬難脫身的。
「九轉千回陣昨夜被破了,南宮影早在三天前病倒,現在,樓中防禦成了一個大問題。而且,不知怎的,九轉千回陣被破的消息一大早就在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她一撥身邊的琴弦,七絃琴反出嗡的一聲顫響,使四周的氣氛添上幾許煩悶。
楚落塵站起,微微皺眉的踱著步子,九轉千回陣向來只可由內部開啟,要從外界破壞可說是不可能。難道是殘月樓中出了內奸?但這等猜測卻是說不得的,看來如今只可從長計議。
還有一點也奇怪得很,當日他見到南宮影時,他氣色極好,實在不應突然病倒,而且又是在這個時候,難道其中另有蹊蹺?沒有理由啊,他何必這樣做呢?
但若不是他,又會是何人?
「樓主,樓主,不好了。」顏含情匆匆趕到,滿臉通紅的她焦急之色溢於言表,她向冷清寒微微行了一禮,對楚落塵則是視而不見。
「誰准你進來的,不知道癡園是禁地嗎?」冷清寒微怒。
顏含情撇撇嘴,吐吐舌頭,又被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