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茉雅
端木溯詞擰眉,「范心或,不必用這副表情看我。我只問妳幾個問題,其他的與我無關。」
「你問吧。」
「范心或,妳手上的鐲子,是妳自己的嗎?」他盯著那隻玉鐲。
「鐲子?」怎麼話題忽然跳到那裡去了?范心或直覺地伸手觸摸,「這個嗎?」她抬起手展示給他看。
「嗯。」端木溯詞的表情很嚴肅。
范心或道:「不是,是雁笙送我的。」他為什麼關心這個?
端木溯詞仰首歎息一聲。
范心或怔怔地看著他。「這個鐲子怎麼了?」
他幹嘛一副失望的樣子?這鐲子礙著他了嗎?真奇怪!
端木溯詞將目光移到她身上,「妳知道這鐲子有何意義嗎?」
「意義?」范心或喃喃道,想了想,忽然瞪大眼嚷道:「不會是你送的吧?」驚訝之情表露無遺。
「什……」端木溯詞著實嚇了一大跳,「我送、我送的?妳到底在想什麼?」他詫異又好笑地瞪著她,在看到她震驚不已的表情時,大聲笑了出來,「妳……唉……」她能不能不要想像力這麼豐富?一副天快要塌下來的表情!
端木溯詞緩緩將目光投到她臉上,見她瞪大眼,懊惱地望著他。
她不知道她此刻的表情有多可愛嗎?
他望著她良久,不知不覺間,臉上顯露出一點笑容。
「喂,你笑什麼?」范心或疑問萬千,不解他怎麼突然瞅著她瞧,就怪異地笑了。
「不,沒什麼。」他望著她搖頭,將她的容顏一點一滴地存在心裡,「我只是覺得,或者我們可以和睦相處。」
「和睦相處?」范心或學他冷笑兩聲,然後道:「如果你不這樣冷冰冰的話,倒是可以的。」
端木溯詞淺笑,很淺很淺的笑。
范心或看得驚呆。
這樣,算是好的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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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於要「和睦相處」的理由,到了傍晚時分,端木溯詞因著端叔的提議和石雁笙的贊同,便和范心或一同前去善醒堂接范亦非回家。
其中,更大的理由是端木溯詞有事找他的表弟曾夫子。
范心或相信了,所以才答應他一同前往,至少希望這一路上兩人能真的和睦相處。
不過,為什麼呢?
范心或第九次地朝身側的人偷偷瞟去。
想來真是奇怪,才不久之前他還是拿著一柄冷劍抵著她的咽喉叫她滾下他的車,幸好她賴著不走,才有今日的局面。
自然,這是奇怪的,他每一回見面不是對她冷淡得緊,有時還會諷刺她幾句。
但是,方纔他卻主動說要和睦相處?
范心或撫著手腕上的鐲子,儘管心中有很多疑問,但嘴角仍掛著淺笑。
不管怎樣,能與他和平相處也是不錯的。
想著想著,她不免微笑起來。
這女子為何發笑?而且是一個人偷笑。
端木溯詞斜眼瞟見范心或的笑容,唇角竟也掛上疏淡的笑。
為什麼會答應端叔的提議陪她一起去私塾呢?這個問題曾在他的腦海裡一閃而過,卻又在陪著她走了一段路之後,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走著走著,彷彿走在她身邊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這個情況不太符合正常的他所能想到的事,情況是否開始變化起來?
端木溯詞的目光移動到她的手腕上,那只翠玉鐲子在她白皙的手腕上,映襯出碧亮的顏色。很適合她,儘管這原本不是她的。
石雁笙的臉在腦海裡一閃而過,只餘留一片蒼白的影像。
「你和曾夫子是表親關係嗎?」范心或忽然冒出來的問題,將端木溯詞的思緒拉回到眼前。
「為什麼這麼問?」他沒有回答是與不是,只想知道她問此問題的用意。
「不,沒什麼,我覺得……」范心或想了想,忽然自己一個人笑起來。
端木溯詞追問:「妳覺得?覺得怎樣?我們兩個不像嗎?」他哼聲說出最後一個問題。
「是啊,曾夫子脾氣很好哪!」范心或笑吟吟地說。
「哼!」
瞧瞧瞧,他就是這個樣子。范心或不禁翻了個白眼。
「妳這是什麼表情?」端木溯詞提高音量道。她的樣子,表示很受不了他嗎?
「呃!」被抓包了。范心或趕緊收回眼光,「沒什麼,感謝你和我一起去接亦非。」她急忙岔開話題,免得他再問下去。
「順路而已。」端木溯詞冷冷地說,剛才的問題他沒有回答,只問他自己想問的,「我表弟妳認識他很久了?」
「沒有,比認識你早一點罷了。」就早了半天而已。
「早一點?」端木溯詞覺得很奇怪,「妳說真的?」他不太相信她的話,若是才認識比他早一點時間,那為何他表弟看她的眼神裡會帶著一些期望的神采。
「當然是真的。」范心或白他一眼,「就在我認識你的那天早上,以前從來沒見過他。」她解釋道。
「哦?」當真比他早了一點而已。「不過,他好像對妳……」他說到一半停下來,盯著她瞧。
「怎麼?你不要說話只說一半,讓別人著急。」她瞅著他。
「妳很著急他對妳的印象?」端木溯詞半認真地說。
范心或一愣,「你在說什麼?」說話怪怪的,他到底在想什麼?著急?她何必著急呢。
「我表弟似乎對妳有特別好的印象。」端木溯詞在這個時候卻把看到和觀察得出的結論說了出來,很直接地對她說。
范心或猛地停住腳步,「瞎說!」她瞪著他。
「我也這麼認為。」端木溯詞不懷好意地掃了她一眼,「妳的樣子不是那種一眼就會讓人記住的類型。」長相一般,性子呢──他暫且保留吧。
喝,他說這什麼話!「你乾脆說我其貌不揚,是見不得人的那種好了!」她賭氣地說。
端木溯詞卻笑了起來,「妳以為我會說妳很好看?」他不是那種人,既是事實,又何必巧言令色地欺騙她呢?
「你才不會!」他這種人不諷刺她兩句算是好的了。
「哦,妳倒是很瞭解我。」他感興趣地道。
「什、什麼嘛!」范心或結巴了下,趕緊別過頭,望著路邊的野草,「誰知道你是怎樣的人!怪得要命,誰要是得罪了你,我看一輩子都會寢食難安了。」她嚴重地說。
「妳現在就在得罪我,難道不怕我一輩子纏著妳?」端木溯詞在說完後不禁愣了一下,這些話還真有些怪異。
「我在說事實。」范心或忍著笑道:「還有,你若一輩子纏著我,我一定會瘋掉。」
「我表弟就不會?」就因為他是個老實善良的大好人?端木溯詞在心裡想著。
「可能我會瘋得更快。」她幾乎要笑出來。
「哦?」端木溯詞挑了挑眉,稍微放鬆臉部的表情,「難不成我這個怪人在妳心目中比我表弟那個老好人的地位要好上很多?」他調侃似地說。
「差不……嗯?」范心或突然頓住話,臉紅了紅,「你怎麼能這麼說?」
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再傳進她的耳裡,怎麼似乎帶著另外一層涵義?
范心或悄悄橫了他一眼,發覺他也正看自己,急忙收回目光。
「妳臉紅了。」他指出這一點,神色有些驚喜卻不自知。
這下子,范心或的臉紅得有如艷色的彩霞。
他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麼直接?別人怎麼受得了?
她開始結巴,「那、那又怎麼樣?」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又結巴了。」端木溯詞輕快地說,好像很樂意見到她這樣子。
「喂。」漲紅臉蛋的范心或板起面孔嚴肅地面對他,但效果不太明顯就是了。「你、你能不能不說話?」
「妳乾脆叫我閉嘴。」端木溯詞的語氣相當愉悅。
「我不是你。」她哪能像他那麼冷酷啊!
「我只是把妳的表情說出來而已。」端木溯詞說得很無辜,彷彿與他沒有半點關係,對他沒產生任何影響一樣。
厚!范心或面孔上的紅色多半是因為怒火在冒了。
「端木溯詞!」她叫。
「嗯?」他老神在在,愉悅地回答。
「再見!」她氣呼呼地邁開大步朝前走去,走得很快,彷彿要甩掉他。
端木溯詞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良久,嘴角一直掛著淺淡卻貨真價實的笑容。稍後,輕躍幾步,他趕了上去。
「妳何必生氣,我實話實說沒什麼不對。」他依然不屈不撓。
「實話實說?」范心或瞪了過去。
「不錯。」他是如此的。
「好!」范心或索性站定了,不去考慮也壓根兒沒注意到他突然之間來到她身邊,「我也實話實說,端木溯詞,你實在很欠人打!明明人怪得要命,成天冰著臉到處凍人,講話口氣也冷得很,接近你的人都會被凍到;結果呢?現在居然開始胡言亂語,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喂,你到底正不正常啊?」她不能適應啊。
端木溯詞沒想到她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而且話裡責怪他的成分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