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席晴
梅艷波氣在心裡,卻仍努力彎下身子穿上攀巖鞋,一個不注意、身上的鐵勾劃了下她的腹部,她痛叫出聲:「啊——」
哈柏立刻奔了過去,「你怎麼了?」
她痛得冷汗直冒,卻驕傲地回答:「沒事。」
悅卜群看見她佯裝的堅強,一陣暖流和著心疼,突地流進他冷硬的心窩,但他卻什麼話也沒說。
哈柏被惹怒了,「你太過分了!如果她是商品,卻因你的偏執而受到損傷,這部分誰要負責賠償!?」他再度以法語指責道。
他們以為梅艷波聽不懂法語,便肆無忌憚地針鋒相對起來。
「她若是全球最優秀的名模,就該讓自己隨時處在最佳狀況,這跟我傷了她與否完全沒有關係。」悅卜群明知這麼說有些無情,但仍不肯低頭。
梅艷波聞言,旋即吞下疼痛,穿好鞋子,若無其事地打斷他們:「我好了,可以攀爬了,你們若再談不攏,我就當你們放我假羅!」
兩人這才閉上嘴,哈柏邊走回她的身邊,邊嘮叨:「真不懂玫茜百貨為什麼找了這麼個冷血的傢伙來!」
一直不發一語的蘿莉,馬上為她心儀的悅卜群說話:「因為他是全球最優秀的攝影師!」
「安靜!」悅卜群並不因為蘿莉的仗義執言而給她好臉色看。
「悅先生……」蘿莉感到好委屈。
「奶茶。」他沒有溫度地命令。
「是。」蘿莉只好去取茶。
哈柏回到梅艷波身邊,低語:「我會替你和玫茜百貨公司方面溝通,現在可以爬嗎?若不行,就不要勉強。」
「相信我吧!」她笑了笑,接著二話不說,咬牙攀爬,漸漸地,汗水滲出衣衫,然而她卻沒有半點怨言。
即將到達巖塔頂端時,哈柏的聲音響起:「爬上去就可以休息了。」
聽見哈柏的聲音,她直覺往他看去,卻在意識到自己身處的高度時,忽然感到一陣暈眩,一個打滑,單腳沒有踩穩,她隨著安全繩索一路往下滑,尖叫聲旋即而起——
悅卜群立刻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奔向她的落地點,一把接住她,同時對哈柏大吼:「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害死她!?」
一旁的哈柏先是一怔,繼而在心頭大笑。原來這個悅卜群並非表面上這麼無情!
「我很抱歉!」哈柏看了看梅艷波,又瞧了瞧悅卜群。
梅艷波仍然在悅卜群的懷中,熟悉的氣息再次鑽入鼻端,這讓她想起了昨天突來的擁吻,渾身不自覺地打顫。
那是一種激情的顫抖,只是悅卜群沒有意會出來,以為她受驚過度,真情流露地問:「你還好嗎?」
她吸了口氣,說道:「我很好。」然後低下頭,卸下身上的所有配備。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過度緊張,連忙放下她,梢梢退開。「你有三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晚餐後到游泳池報到。」話落,悅卜群便如風般離開攀巖室。
哈柏望著他速迷離去的背影,尷尬地轉向梅艷波,「我真的很抱歉。」
「沒有關係!」
哈柏笑了,她也笑了,只有已走至門邊的悅卜群笑不出來。
他竟有點嫉妒梅艷波可以和哈柏打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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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小時後,梅艷波從飯店的房間走出來,同行的還有她的經紀人彼得·萊恩。
「你真的不要緊嗎?要不我和白奕夫談談,要那個姓悅的不要太操你?」
彼得心疼地道。
「不用。」她打起精神往右走,誰知才走了幾步,就和正巧打開房門的悅卜群撞了個滿懷。
心不在焉的她,下意識地連聲道歉:「對不起。」
悅卜群立時扶住撞上他的柔軟身子,不發一語。
他已瞧見臂膀中的莽撞女子正是梅艷波,而且身邊還跟了個跟她一起從臥房離開的男人,心頭有說不出的紊亂,卻不知該作何反應。
梅艷波有些羞窘地離開他的懷抱,仰頭對上那雙深沉的大眼,一時接不上話,撇開臉,她瞧見跟在他身邊的蘿莉。
梅艷波說不出看到蘿莉從悅卜群房間走出來的確切感覺,但心底泛起的痛感,竟是如此的明顯。
那是嫉妒嗎?不!不可能!她不可能對任何男人產生好感,自然也不可能產生嫉妒的情緒。
見氣氛有些僵凝,彼得·萊恩率先伸出手,「原來是悅先生,久仰大名,艷波交給你,我們公司絕對放心。」
梅艷波的眉頭倏地蹙了起來。彼得前一刻才說要替她抱不平,下一刻卻又擺出另一種臉譜,真是道地的商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她索性繼續往前走,不再理會他們。
「喂,艷波,等等我。」彼得知道她在氣什麼,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在商言商嘛!
「她在特訓,任何人都不可以打擾她!」悅卜群反倒出聲了,森冷的語調完全沒有妥協的餘地。
「可是,我是她的經紀人。」彼得不服氣道。
「回去再看一遍合約。」他也不廢話,丟下彼得往前行。
蘿莉則立刻跟了上去。
彼得氣得在原地跳腳,「這是什麼跟什麼嘛!」
第三章
梅艷波在池邊做著暖身操,明知身後有三雙眼睛直盯著自己瞧,她卻一點兒也不在意,一方面她覺得模特兒這一行,本來就必須時常展現自己的肢體給眾人欣賞,另一方面,母親遺傳給她的美麗,讓她總是能自信地面對別人的評頭論足,毫不畏懼。
梅艷波迅速地退去罩衫,美麗的胴體包在黑色泳裝之下,令人眼睛一亮。
悅卜群的心跳又加快了一拍。她真是上帝的傑作!他很難在她的身上挑出瑕疵,這是他從事攝影多年來少有的經驗。
「可以下去游了,來回游三十趟。」
哈柏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立刻,她以極為優美的姿態跳進泳池。
哈柏折回悅卜群的身邊,「我想知道,你希望她的體能可以到達什麼程度?」
「最少有三干公尺來回不間斷的體能。」悅卜群的眼仍然沒有離開梅艷波。
「這樣她的手臂會有肌肉,大小腿也會太過結實,美感會減弱。」哈柏提醒道。
「所以,你得讓她慢慢游,不論幾小時,就是得將該游完的游完,而且還得找專人將她因運動而走樣的身材修正回來。」
「你真是又要馬兒好,又要馬兒不吃草!」哈柏搖頭嘟嚷了句。
「完美不是一蹴可及,你跟她都必須明白這一點。」他不帶情感地說。
「還好我只是你特聘的助理教練,不是你的老婆。」哈柏拿了一根煙點上,試圖紆解壓力。
悅卜群不悅地抽走他手中的煙,「既然你是我的工作夥伴,就必須按照我的規定行事。」
「什麼規定?」
「不准吸煙,隨時保持在最佳的警戒狀況中。如果她抽筋了、受傷了,你必須負責賠償。」
「老天!你會不會太不近人情?」哈柏再次抱怨道。
他不理會哈柏,「看好她,我先離開一下。」說罷,他便起身往外走。
「為什麼你可以走?」
「因為我是你的老闆。」他背著哈柏回道。
見他要離去,哈柏又從香煙盒中取出一根煙,但,悅卜群的後腦勺似乎有一雙眼似的,「不要挑戰我的規定。」
哈柏抓著香煙的手旋即停在空中,瞪著悅卜群的背影直念:「真是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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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艷波一走進飯店房間,也顧不得身上的濕漉漉,整個人就往床上栽了去,眼角悄悄地滑下淚珠。
她氣憤地擦掉眼淚,擤著鼻水,霍然明白,自己其實沒有想像中堅強,她到底只是個女人,一個會流眼淚的女人。
今晚,她的月事來了,硬撐著不適的身體下水接受體能訓練的結果,就是她此刻腹痛如絞,臉色蒼白得嚇人。
陣陣委屈不斷襲上心頭,她索性放聲痛哭,越哭越大聲……
鈴……房間的電話突然響起。
她立刻斂下哭聲,嚥下涕淚,吸了口氣後,接起電話:「喂。」
「我是吟鈐,你怎麼了?鼻音那麼重,感冒了嗎?」黑吟鈴擔憂的嗓音從話筒那端傳來。她和梅艷波是死黨,關心自然不在話下。
頓時,梅艷波感傷再起,儘管沒有哭出聲來,但沉重的呼吸聲卻透露出她的軟弱。
「你哭了?想談談嗎?」
梅艷波用力清了清喉頭,希望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些,「我……我只是有點感冒。」
「呃……」黑吟鈴知道她沒說實話,但也沒點破。「對了,我打電話來是要告訴你,我準備去美國。」
「什麼時候?」
「明天。」
「這麼快!為什麼?」
「我要再婚了。」
「老天!你是哪根筋不對!?好不容易自由了,為什麼還往裡跳!?」她不懂黑吟鈴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對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