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貞妍
支持他?可是他明明……明明如何呢?為什麼遲遲無法果斷地否認?為什麼?難道……不、不可能,不可能的啊!理不出頭緒的心思波動,教他一時茫然不知所以起來。
愛上她?有可能嗎?
狄飛鷹倏地轉過身來,完全忘了宋振的存在便疾步離去,獨留被他「惡意拋棄」的宋振,在偌大的辦公室裡對空氣傻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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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明山下燈火通明,放眼望去,宛如一片燦爛銀河,奪目又惑人;然而,縱使美景當前,卻仍勾不起狄飛鷹絲毫欣賞的慾望。
自他由辦公室逃也似的開著車到此,他便一直半靠在車頭蓋上,香煙一支接一支的抽著,足見他此時思緒有多紊亂。
那個突如其來的問題,那個教他斬不斷、理更亂的擾人思緒,那個時隱時現的佳人倩影。
不可否認的,狄飛鷹對於那夜是又愛又恨。愛它感覺竟是前所未有的美好;恨它居然能使他失控到無力自持的地步,但……愛上她?
他……愛上了她?那個既野蠻又不講理的她!這……怎麼可能呢?狄飛鷹惱得將手中只抽三分之一的香煙使勁甩到地上,腳尖用力地左右磨動,彷彿與它結下深仇般的——捻熄它。
就算愛情再怎麼沒道理可尋,他也不致於會去愛上一個沒半點女人味的她呀!
先說說溫柔吧!那女人已經野蠻到令人髮指的程度了。再說婉約呢?端看她那教人不敢恭維的性格,肯定是那種直接動手不動口的刁蠻女。最後的善解人意就更別提了,不讓她栽贓嫁媧就堪稱萬幸了,還有誰敢妄想讓她解呢?
試問,像她這種「萬中無一」的另類女人,有誰會這麼不長眼的……愛上呢?遑論一向眼利如鷹的他了。狄飛鷹想盡辦法,要說服自己絕對不會愛上她,但……
楊皓……
他不自覺地在心中輕喚她的名字,卻萬萬想不到這簡單的二個字,竟如變魔術一般地在他腦海裡慢慢勾勒出模樣……兩人的相遇、兩人的針鋒相對、兩人的四唇相觸、兩人的水乳交融……這、這由心底深處所發出的聲音,是如此篤定地告訴著他……愛……
狄飛鷹仰起頭,望著無垠的蒼穹。
愛情本來就需要傾家蕩產去賭一賭,那是一種不到最後不知結果的東西。狄飛鷹鷹耳邊響起不久前宋振的話。
或許,他可以將跟不跟的主權交給她,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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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夜晚!
楊皓拖著似乎已不再屬於自己的疲累身軀走進浴室,一卸完衣物便仿若無骨般地癱進熱氣氤氳的浴缸裡,無力地伸展著四肢,任那熱呼呼的水流來安撫酸疼的全身。
為什麼要這麼累呢?她凝視著雪白一片的天花板,無聲自問。
聰明如她,不是應該趁著那人的消失,而將彼此間的約定給棄之腦後的嗎?可她為何每天一睜開眼,便著手打掃這個應教她厭惡的牢籠?這究竟何苦來哉?難不成還真是為了履行諾言!
諾言?在那件毫無預警的「意外」發生後,這諾言還有存在的價值嗎?那教人措手不及的意外……登時,狄飛鷹的臉倏地竄過腦海。那夜一切的一切竟清晰地宛如昨日之事……瞬間,楊皓被自己腦中所浮現的景象給嚇了一跳!
她……她怎能有樂在其中的感覺呢?對他、對那晚所發生的事,前所未有的脆弱教她忍不住將整個腦袋沉浸入溫熱的水潮中,直至不足的空氣讓她險些嗆著,才浮出水面來。
「呼……呼……」她沉重的喘氣。
可冷靜些了吧!無奈竟換來肚子發出一陣可笑的「咕嚕、咕嚕」聲來做附合。是啊,她忙到連晚餐都還沒吃呢!難怪五臟廟會頻頻出聲抗議了。
只是回頭想想,人類也真是可悲!儘管煩惱再擾人,仍抵抗不了正常的生理需求。渴飲水,餓食飯、困求眠……只為延續生命,繼而存在於這污濁惡世中,任隨喜怒哀樂來支配著人生!
腹中咕嚕巨響無視她的傷春悲秋、呻吟世事,而更加叫囂。這時,楊皓也不禁佩服起那些動不動就以絕食抗議的人,想她這一輩子也別妄想借此來換取任何利益了,挨不了餓嘛!說來就可恥!
搖了搖頭,無奈的步出浴缸,隨手抓了條浴巾包裹住身子,便快步的踏出浴室。正所謂吃飯皇帝大,所以穿衣這等小事自然被排在餵飽肚子後,反正她也打算將食物拿回房吃,不打緊的。
楊皓懶得再繞去客廳的另一頭開燈,僅靠著牆壁上微弱的光線摸進廚房,將從冰箱內搜括出的食物擺上磁盤,再倒了一大杯冰水,端著它們穿過客廳準備上樓好餵飽肚皮。
突然間,由楊皓心由猛然激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悸動,似有一道視線燒灼著她,使她在走到一半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投向客廳一隅的酒吧。吧檯上的小燈照出一付熟悉的輪廓來,雖顯朦朧,但所勾勒出的線條已讓她明白他是何人。
他回來多久了呢?他似乎一直在等待自己發現他的存在,當彼此眼波一接觸,他不閃不避的目光,更是證實——他一直在注視著她。
這熟悉又陌生的凝視,使楊皓呆愣了好一會兒,一股哽在喉頭、想叫卻叫不出的聲音更是差點讓她活活噎死,裹身的浴巾隨著壓抑不了的劇烈心跳而稍稍往下滑落了些。
酥胸微露、乳溝時隱時現、烏黑秀髮淌水附著在白皙的肩膀上,兩條藕臂一致外攤托拿著食物,此景說有多撩人就有多撩人。
她……她應該馬上轉身跑上樓的,但是……她實在負不起浴巾可能會掉落的「萬一」啊!尤其還是在這種兩手都拿著東西,想搶救那「萬一」也不可能的情況下。
怎麼辦,該怎麼辦呢?就算兩人已有過親密接觸,她仍沒在他面前裸奔的勇氣啊!
就在她進退維谷的同時,客廳乍然大亮,使她處境更加危險!
他他他……他這是在幹嘛,竟、竟這麼不偏不斜地朝她筆直的走來,楊皓一臉不敢置信的瞠大雙瞳。
「你別……」「過來」尚未來得及出口,一個出乎意料的舉動即讓她硬生生的吞下到口話語。那原穿在他身上的深藍色西裝外套竟在眨眼間落在她肩上,這……他、他居然還「好心」的接過那令她動彈不得的磁盤和水杯咧!
而這太過訝異的下場也換來浴巾又再次松滑了些,見狀,嚇得楊皓急忙兩手往胸前一捉,將浴巾險些脫落的一角再牢牢地塞回。
「你……還沒用餐嗎?」
他……他是狄飛鷹嗎?這麼溫柔?
「吃冰的容易吃壞肚子。」說著,狄飛鷹將食物放進微波爐內加熱。「稍等一會兒,沒差吧!」
七月下雪還沒他這種言行來得恐怖,楊皓忍不住開口,囁嚅道:
「就……就這樣,沒……譏諷、嘲弄、調侃?」竟然還反常的幫她加熱食物!不、不是在做夢吧!
她的表情教狄飛鷹險些失笑,反問道:
「你希望我對這一切出言譏諷、嘲弄、調侃?」
「當然不。」楊皓睇睨著他,沒好氣的開口。「你以為我楊皓生來犯賤,喜歡遭人損啊!」
「那不就成嘍,我狄飛鷹也不是那種喜歡損人的人啊!」說起來,她還是第一個被他損過的異性呢!
「是哦!你是吃錯藥還是變了性啊!」
「都不是,只不過是單純地認為我們應該好好的談一談。」
頭一回見到他這般認真神情的楊皓,也被他的話給弄得混身不自在,他要談……談?下意識的將披在肩上的西裝外套拉緊些,衣中殘留的溫度透過肌膚滲入心坎,暖意油然而生,教她不得不憶起這衣服的主人,以及他偉健的體魄,那個與她共赴雲雨的男人。
這……吃軟不吃硬一向就是她的致命傷啊!
「你還好吧!在……在那之後?」
要是裝清純聽不懂就太假了,可是回答的話未出口,楊皓雙頰已先染上一片紅霞。那日翻雲覆雨已然歷歷在目……去、去他的爛問題,誰……誰說得出口啊!事後下半身雖略微酸疼卻深藏滿足的事。滿足?真可恥!
她的臉好燙,丟臉死了。
「我希望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傷害。」狄飛鷹永遠都忘不掉衝破她處子之身時,她發出的痛苦悶哼與娥眉緊蹙的表情,他應該更溫柔的待她,而非像頭野獸似的,只為發洩自身的慾望,不論她是多麼引人失控的甜美。
「你……不覺得現在才放馬後炮,有些遲了嗎?」終於找到舌頭的楊皓一心希望他就此打住,別再繼續提那令人臉紅的事。
「的確。但我衷心希望能有補救的方法。」
「補救,你的意思是將那件事當做沒發生嗎?」沒來由的,這粉飾太平的可能性讓她登時怒火中燒,吼道:「接下來你是不是要幫我付錢去重新造個處女膜啊!補、救!」可惜磁盤已不在手,不然早砸得他腦袋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