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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文 / 伊婕

    「要走一塊兒走,我欠你一條命,理當還你。」她向來不愛欠別人東西,尤其是人情。

    「我無所謂,你快走。」她將絕塵往牢門推。

    「你們誰也走不了了!」陰冷的嘲諷出現在石屋門口。

    「娘。」珊雅驚恐地喚道。「讓他走,我求你,讓他走。」

    「你這個吃裡扒外的傢伙,自身都難保了,還想替別人求饒。」她冷哼,一腳踹開她。

    絕塵適時扶住虛弱不堪的珊雅,怒意橫生的紫眸瞪視眼前無情的婦人。

    「她是你的女兒呢!你怎能如此待她。」珊雅全身上下體無完膚,儘是被鞭子抽過的痕跡,記得她們第一回見面時,她的手臂也是佈滿傷痕,她肯定長期受到虐待。

    「我管教女兒的方式,用不著外人來干涉。」

    「是你太過分了!」絕塵真想衝過去打爛那張充滿譏刺的猙擰面容。

    「不要……」珊雅拉著她的衣袖。「不要和她起衝突。」娘的個性她清楚,任何惹她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她這樣待你,難道你不怨嗎?」

    「當然怨!可是我能選擇嗎?我只能認命。」

    「你……」她語中的淒楚著實觸動了她的心弦。

    屋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看來我要的人都已經到齊了。」陰邪的笑在唇暹漾開,她拿了把長劍抵著絕塵的頸子。「你們兩個乖乖跟我出來。」

    絕塵扶著珊雅緩緩步出石室。

    烈焰循著星海的帶領來到石屋前。

    一聲令下,大批的士兵將石屋團團圍住。

    「絕塵。」她被挾持的模樣令烈焰心驚不已,生怕她會受到傷害。

    「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大夫,也能讓堂堂的烈焰王如此緊張。」

    烈焰驚愕地看著在眼前的老婦人。「奶娘,你怎麼……」

    「住口,我才不屑和那賤女人的兒子扯上關係。」原本和藹可親的面容變得猙獰扭曲,以往慈善的眼神此刻正閃著殘暴凶狠的光芒。

    「是你綁架了絕塵?」奶娘似乎對他充滿恨意,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他曾幾何時對不起她了?

    「不錯!就連水媚的病,也是我命人下的毒。」她大無畏地供出自己的罪狀。

    「絕塵中毒也是你所為?」烈焰的臉部線條漸漸繃緊,語氣沉了許多。

    「不只這些,派人行刺也是我指使的。」她對自己的所做所為坦承無諱,大有挑釁的意味。

    「為什麼?我和父王都那麼地信任你……」烈焰注視著眼前幾近陌生的熟人,他怎麼也沒料到兇手竟是照顧水媚多年的奶娘。

    「因為我恨你們。」憤恨的眼神直直地望向烈焰。「如果沒有那個賤女人,小姐也許就不會死了,所以我恨你們……」

    烈焰根本不明白她口中的「小姐」所指何人,只見奶娘的眼神愈來愈狂亂,情緒已至失控的邊緣。

    「奶娘,夠了!」

    烈焰回頭望向聲音的來源,擎浩正扶著水媚走過來。

    「擎浩少主……」奶娘總算暫時恢復了理智。

    「奶娘……」水媚怯怯地喚了聲。

    「住口!你沒資格叫我。」深沉的恨意令水媚不自覺倒退數步,倚進擎浩的懷中。

    「奶娘,收手吧!」擎浩語氣沉重地說。「倘若娘地下有知,她也不會同意你這麼做。」他明瞭奶娘對娘的愛護和心疼,但他無法苟同她偏執的報復行徑。

    「不!我無法忘記小姐和您所受的屈辱,尤其是小姐……每天悶悶不樂,最後抑鬱而終,我要為她討回公道。」狂亂再度回到奶娘的眼中。

    「娘的早逝是她心結太深,作繭自縛,我也不曾覺得自己受過什麼委屈。別再為娘打抱不平,看看你自己的女兒,珊雅已經被你的報仇凌虐得不成人形,你還想折磨她多久?」

    她看了珊雅一眼。「只要我為小姐報了仇,我就收手,和珊雅一同回鄉下過平靜的日子。」

    「你以為你走得了嗎?」沉默多時的烈焰開口。

    她捉住一旁的絕塵,癲狂地笑著。「既然走不了,那就同歸於盡。」她晃了晃擱在絕塵頸邊的劍。「這劍沾有劇毒,只要我輕輕一劃——」

    「要劃就劃,別盡說些廢話。」方纔的言論她一句也聽不懂,只知道自己莫名其妙捲進別人的恩怨情仇。

    「別死鴨子嘴硬,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她威脅著絕塵,冀望從她的眼中看到預期的恐懼,但她失望了!

    絕塵冷冷一笑。「你當然敢嘍!一個連自己女兒都不放過的人,還有什麼事是不敢做的。」

    「你……」她沒想到反過來受到奚落。

    「你明明知道以無痕草為藥引,利用人體煉毒,將會使那人的壽命縮短,終致痛苦而亡,為何還要自己的女兒以身煉毒?」

    擎浩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眸。「奶娘,你……」

    「少主,我這都是為了小姐和你。只要那女人的兒子一死,你就是火馭國的正統繼承人。」

    「我不要火馭國,只要你放了絕塵。」

    「不!若沒有她,我的計劃可謂是天衣無縫,都是她破壞了一切,我絕不會放過她。」

    「要殺就殺,要剮就剮,講那麼多廢話。」絕塵不耐地說,反正好說歹說對方是不打算放她干休,還囉嗦個什麼勁。

    「絕塵,別說話。」烈焰的語氣幾近請求。

    「你很在乎她?」奶娘問著烈焰。

    「我準備立她為妃。」烈焰直言無諱。

    「你是女的?」珊雅驚愕地問道。

    「是啊!你是第一個跟我確認的人。」絕塵狀似無奈地說。

    珊雅苦笑著。老天也太苛待她了!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令她心動的對象,豈知對方竟是個女的。

    奶娘手上的刀子又貼近絕塵幾分。「這麼說來,你很愛她?」

    「我很愛她!」烈焰眼中充滿濃郁的情感。

    「如果她死在你的面前呢?」她要他也嘗嘗失去至愛的痛苦滋味。

    「娘,不要!」珊雅用僅存的力量想奪下奶娘的刀子,但被她揮開了,絕塵也被這股力道推倒在地。

    奶娘高舉起刀子,做勢就要往絕塵的胸膛刺去,但一道身影飛快地撲向絕塵,替她擋下這致命的一刀。

    「為什麼?」絕塵壓著汨汨出血的傷口,企圖為珊雅止血。

    「因為我愛你,不管你是男是女。」珊雅說完這句話便在絕塵的懷中斷了氣。

    奶娘突然一把推開絕塵,扶起斷了氣的屍體,喃喃地念著。「對不起!娘不是故意的,你別嚇娘,快睜開眼睛看看娘,娘保證以後不打你、不罵你,也不強迫你做任何不喜歡的事。你不是喜歡那位大夫嗎?娘幫你提親去……」

    奶娘瘋了!

    第十章

    隔天,大家從長老們的口中得知了上一代的恩怨情仇。

    烈焰的父親和母親原是一對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怎知女方在一次和外族聯姻的選拔中被挑中,來不及參加選妃大典,便懷著身孕遠嫁他國。

    之後,烈焰的父親娶了另一名女子為妻,也就是擎浩的母親,並即位繼承了火馭國,才登上王位的他迫不及待發兵攻擊臨近的小國,意在搶回他心愛的人。

    愛人是搶回了,但他也失去了妻子——擎浩的母親在得知丈夫不惜為另一個女人勞師動眾,甚至滅掉相交友好的邦國時,心就死了,帶著身孕離開了皇宮。烈焰的父親馬上立烈焰的母親為妃,烈焰也順理成章當上了火馭國的太子。

    六個月後,烈焰的母親產下水媚,烈焰和水媚是同母異父的兄妹,至於烈焰和擎浩是同父異母的兄弟,而水媚和擎浩則完全沒有血緣關係。

    奶娘是擎浩母親的陪嫁侍女,從小和擎浩的母親一起長大,情同手足,她對小姐的忠心無庸置疑,因為眼睜睜看著小姐為愛憔悴,終日悶悶不樂,因而日漸消瘦,她憂心不已。

    為了全心全意照顧小姐,奶娘將剛出生不久的擎浩交給城裡的一位大夫扶養,盼望藉由自己的照顧,再次喚起小姐生存的意志。可是小姐仍在一個冬天的寒夜裡,吐出積鬱已久的怨氣,離開了人間。

    除了傷心,她還有滿腔的恨意。

    她恨那個不知珍惜小姐的負心人,小姐這麼美麗、這麼賢慧,他為何捨棄小姐?

    她特意回到宮中,同烈焰的父親謊稱擎浩的母親在生產時,難產過世了,嬰兒也胎死腹中。

    如她所料,烈焰的父親果然留她在宮中,並要她照顧公主,所以她才有機會展開一連串的報復。

    然而這一切隨著珊雅的死和奶娘的發瘋也告一段落了。

    絕塵收拾著衣物,準備離開。

    「絕塵,我們要走了嗎?」星海問道。

    「是啊,水媚的病已經痊癒,我們也該離開了。」

    「不跟水媚姊姊和爺爺們說再見嗎?」

    「不了!」她不打算和任何人道別,包括烈焰。

    強抑下心中戀戀不捨的情緒,絕塵毅然決然地闔上門扉。

    在步出流雲宮時,被賽羅攔了下來。

    「王現在很需要你。」

    絕塵不發一語,繞過他的身邊繼續往宮門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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