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紫衣
「我去撿給你,然後你好借此空隙趁機溜進我家,是不是?」雙手叉腰,一副決不落入圈套的模樣。
「水藍,你怎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胡亂猜疑我呢?太說不過去了吧!」
水藍推開他,伸出頭左張望右瞧探的,四處觀看。
「你在瞧什麼?」跟著她眼珠上繞下轉,他好奇的問。
「根據我梭巡一遍的結果:君子,我沒見到,不過小人——面前倒有一個,你真沒說錯!」她交環兩手,慵懶的眨下眼,歪斜個頭,附議他所言。
「嗯,我本來就從不撒謊,」他也同意,明毫的黑瞳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亦學她交環手臂,懶散的貶下眼,歪斜個頭,唇片朝上噘了下,笑眼閃爍。「小人真的『我』面前倒有一個,你說的話也的確不假,可以作為你女兒的好榜樣了!」
他讚許有加,神采飛揚。誰叫她忘了在自己句子面前加個「我」呢?倒給他利用的機會抓到漏洞,反將了她一軍。
他勝利的笑容更加燦爛迷人了,尤其在她懊惱的咬牙暗恨之際,對比益明顯了。
「你不是閒來無事跑來按我家門鈴吧?」
「記性真差,記得我人,記不得我來的事了!」他喟息。
「你只有那一條領帶嗎?」
「自然不止,但那是我最喜歡的一條,丟了可惜!」
看他一臉傷惋的表情倒不知是真是假。水藍瞟瞟他一眼,手一伸,又預備關門了。
「喂喂!」他急著亂嚷:「你存心霸佔我東西不還了是不是?」
才闔上的門在聽到這句屈辱人的話後又驀地被打開了。水藍雙眸圓睜的盯牢他,索性挑明了問:
「你究竟想怎樣?」
「我能對你怎樣呢?」他委屈的撇撇嘴角,狀極無辜。」我不過想取回失物罷了!你幹嘛緊張得好像我居心叵測,要設計謀害你一樣,我難道真會那麼做嗎?」
「預謀全寫在臉上了,你說你自己會不會那麼做呢?進來吧!省得你再耍別的花招!」她乾脆敞開大門迎他進入。
「你……叫我進去?這……不太好吧!畢竟男女授受不親,非但不合禮儀,傳出去也會遭人議論紛紛,以後我還怎麼走出去見人呢?你好歹為我想一想嘛!別那麼自私!」他忸怩作態的低垂間,掩住了雙頰。
水藍大吐一口氣的翻了下白眼,什麼話啊!聽來好像還是她誘拐了他,勾引他「良家閨男」似的!她以手肘撞了下他肋骨,沒好氣的叫嚷著:
「你少裝了!別故作一副清純樣,我可沒硬逼人進來喔!數到三,你要不來,我就……」
話還沒說完,他已大闊步的昂首走了進來,隨手把門關上。水藍懶得理睬他的走上陽台,果然見到一條藍底黑條紋的領帶「掛」在陽台茂密的花叢上,她將之取了下來。走入客廳,卻發現這不受歡迎的訪客已大剌剌的像個男主人般在飯廳入了座,正一言一笑的和水柔開懷暢談著,完全無視她這「一家之主」的存在。
「喂,你的領帶。記住!下次別再玩這把戲了!」也不甘願的遞給他。
「喂?!我記得我父母替我取的名字不是『喂』這個字耶!你是不是叫錯人了?水柔,你認識姓『喂』的人嗎?」他轉向小女孩。
「不認識。」她嘟起嘴搖搖頭,望向水藍。「媽媽,我們認識嗎?」
「當然認識啊!你雷叔叔就是。」面對水柔時換代的一臉慈藹笑容,和瞪雷遠時的嚴厲簡直天差地的遠。
「可是雷叔叔姓雷,他不姓『喂』啊!媽媽。」水柔弄不清大人間的怨懟心態,不解地惑問。
雷遠聞言,在一旁低頭竊笑。水藍見狀,手指悄悄溜至他腋下,使力扭轉後,聽他從喉間噫出的低呼慘叫,回到座位。
「是你女兒問的,這筆帳怎能記到我頭上!」他受冤的發出不平之鳴。
「雷叔叔,你怎麼了?」水柔不解何由,擔憂的看他,烏黑的眸子充塞著關懷。
「雷叔叔沒事,逗你媽媽開心的!」孩子面前,他也不好說什麼,只好裝作無事樣,暗中揉弄水藍掐過的地方,嗯,鐵定紅腫瘀青了!這小妮子——力氣真大,而且是毫不留情,真動氣在掐他呢!
「可是媽媽,你為什麼不笑呢?」
水藍端起牛奶輕酌淺飲,輕鬆自在、全無壓力的安逸說:
「有啊!媽媽不是在笑了?只是你一直在注意著雷叔叔,都把媽媽給忘了。」
水柔滑下椅子,半跑到水藍跟前,磨蹭的倚進她懷裡撒嬌著說:
「媽媽,你別吃醋嘛!你瞧,水柔不是在抱著你嗎?水柔的心裡只有媽媽呀!水柔看見媽媽和雷叔叔說話都沒吃醋,所以媽媽,你也不能吃醋好不好?因為水柔是那麼那麼的愛你呀!媽媽!」她呼喚著,抬起了臉,頭髮因不斷搖晃而有些微凌亂,臉龐紅通通的,像粒熟透的萍果,粉嫩剔透。
水藍忍不住在她面頰輕輕印上一吻,雙臂攬著她,把她軟軟的身子擁進胸懷,頭湊進她頸項,深嗅女兒身上猶散發嬰兒般的淡淡清香,和終日在花間打轉的芬芳氣味。這動作呵養了水柔,只聽她笑聲若琴音叮咚的清脆彈奏,響遍室內每一個角落,串灑如風中飄散的片片花瓣,輕柔如詩。
「媽媽——呵,媽媽——」她咯咯的笑著,上氣不接下氣,「水柔投降了啦!媽媽!」這遊戲是母女倆樂此不疲的,往往都逗弄到水柔說投降為止,這回也不例外。
「小東西,媽媽跟你逗著玩的,怎會真心吃你的醋?」水藍點點她鼻尖,笑她的純潔天真和她頑固的小腦袋。「你的心裡只有媽媽,媽媽的心裡也只有你呀!媽媽只吃你這樣愛媽媽的醋,才不會有空煩別人呢!小女兒。」
「真的?那我們打勾勾。」水柔伸出小拇指。
水藍怡悅的和她作孩子的約定,抬頭卻撞上他似已凝視許久的黑眸,她驚疑的一愣,喉間只能發出一個字:
「你……」
「我還在,沒走。」他證實自己的存在,發聲提醒她。
「我知道,我看得見你。」她收回眼,調望水柔。「去那邊坐好,我們繼續吃早餐。」水柔聽話的回座。雷遠望望面前空空如也的桌面,用手敲了敲。
「不介意供給我一份早餐吧?我也還沒吃。」
水藍勉為其難的塗了份果醬土司交附他手裡。
他又不知足的看看水柔豐盛的早餐,遭受不公平待遇的抗議嚷嚷:
「為什麼水柔有煎蛋可吃、牛奶可喝,而我只是土司一片?」
水藍埋頭吃著,毫不理會他。水柔望望絲毫無動靜的母親,把餐盤推向了並肩而坐的雷遠。
「雷叔叔,你別怪媽媽,水柔不餓,這份給你吃好了!」她體貼的善意說,淺淺柔笑。
「不用了,水柔,雷叔叔也不太餓,你自己吃。」他總不能和小孩搶食物吃吧,傳出去多沒面子。
「可是……」
「沒關係的,水柔,」他又把餐盤推回,邊繫上領帶,邊斜目瞅眼故意不看他的水藍。「你媽媽會為我再準備一份早點,不信你問她。」
「媽媽……」
「是啊,水柔,媽是要去煮了,你先吃,乖。」她和顏悅色對女兒,暗中怨瞪正望她挑眉笑眼的雷遠,站了起來。
「蛋煎嫩點!別故意報仇,我可不吃糊的!」他知悉的在她背後叫,早猜到似的。
水藍在廚房忙碌了一陣,像餐廳服務生般把早點端放在桌前,恭敬和氣地說:「請用吧!雷先生。」
他沉靜的看了看煎蛋,忽然用叉子挑起蛋白餵水柔吃一口,才安心的大膽食用,水藍始終莫名的瞧他,他卻只管吃到盤底朝空,才意猶未盡的放下叉子,抹抹嘴唇,喝了半杯牛奶長吐口氣,靠在椅背上。
「別怪我,是你表現的太禮貌引我起疑!我擔心你在蛋裡下了毒,只好先拿你女兒作實驗,既然你都不阻止,那蛋一定是沒問題,我才敢放心盡情吃。」
真是的!從沒聽過禮貌也是種錯誤!這雷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她」君子之腹!
「你現在身體應該沒有任何不舒坦之處吧?」水藍笑問,帶著點古怪的神情。
「絲毫沒有,我承認我多疑了。」他道歉。
她又故弄玄虛的笑笑。
「用不著太早下斷言,蛋沒問題,可不表示其他食物也沒問題,也許,毒就下在牛奶裡!」她心喜的看他驀然一呆,手撫上平坦的腹部。「要不要我馬上打通電話請他們派輛救護車來?以防萬一?」
「不必了,我相信你不會那麼做!」他十足有把握,卻在暗中默數他心臟跳動了多少下,可否正常。「這杯牛奶絕對沒問題,我信任你的人格!」
「那剛才何必拿水柔作試驗?這你又怎麼解釋?」
「雞蛋內含豐富的營養,對小孩子健康有益,我讓她多吃,這也有錯?」他試著自圓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