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尉菁
子飛摟摟她的肩。「不會的,青衣不是那種會嚼舌根的女人,你看她剛剛見著了我們倆,她不是比我們還驚慌嗎?這就證明青衣她可以諒解我們倆的關係,如果可以,她寧願沒撞見你我在一起的這一幕。」
子飛雖這麼安慰著白鈴,但白鈴的心頭總不是很踏實。
青衣是怎樣的人,她也清楚,但她還是會怕,怕青衣愛玉庭太深,怕她會視她為眼中釘。如果青衣早就想當孫家的少夫人,那麼……在這樣的好時機裡,青衣會放她一馬嗎?
白鈴不那麼確定了,畢竟一個女人的愛意是很可怕的,她想,也許——青衣此時正打算將她從孫家中踢出去!
不行!她得趕在青衣行動前,保護好自己,她受的苦已經夠多了,她不能再忍受外人因她與子飛的這段感情加諸在她身上的苛責。
她得回去,回去阻止青衣說出這一切。
白鈴掙開子飛的胸膛。「我得回去了。」
子飛沒留她,只是說:「不管你做任何決定,別忘了你的身旁一直有我在支持。」他給她一個鼓勵的微笑。
白鈴微微點頭。她現在整個心思全放在阻止青衣說出事實真相那件事上頭,根本無心去理會子飛的表情。
她得趕回去,要快。
第9章
白鈴忐忑難安地在自個兒的屋子裡走來走去,她一顆心全懸在青衣今兒個撞見她與子飛並肩而出的那一幕上。她心裡頭存著不安的情緒,她怕她與子飛的事若被揭發,那往後她與子飛將如何在這個城鎮立足。
不,不行!她不能坐在這,傻傻地等著任人宰割,她得出奇制勝,得在青衣告訴玉庭之前,反將青衣一軍。
對,就是這樣,她不能樣樣都輸,樣樣都栽在青衣的手上。
白鈴的腦子被恐懼沖昏了頭,她一心一意想制止青衣可能有的任何行動,於是她托人找來一名急欲功成名就的潦倒書生。白鈴告訴那名書生,她是孫家的大少奶奶,卻被家中的一名丫頭欺壓,她說青衣是靠美色媚惑男主人的邪媚丫頭,說青衣人前人後一個樣,說她這個大少奶奶是在忍無可忍之下才會做出陷害青衣的抉擇,她是逼不得已的。
書生看孫家少夫人真的很可憐,於是在重金重利的引誘下,他點頭了。白鈴將自己從青衣那偷來的釵頭鳳拿給書生,與他竊竊私語著。
他們倆正一步步地推青衣走向萬丈深淵裡。
???
玉庭狂暴得像個風魔似的掃落整個屋裡的一切,青衣強抑住心裡的那份驚愕,強作鎮定地望著自個兒的夫婿。
玉庭他怎麼了,為何他沒了以往的溫文,狂暴得好像是失去了理智似的!難道他……「你知道了!」知道白鈴背叛了他?
玉庭乍聞青衣沒有絲毫的反駁,便承認了她的出軌,慘白的面頰倏然刷成鐵青。「為什麼?為什麼要背叛我?」他嘶吼著。
當外頭流言紛飛,他仍舊不願相信青衣會背叛他,而感情出軌,但是,眼前那名書生得意洋洋地拿著他當日送給青衣的釵頭鳳,到處宣揚自個兒與孫家姨夫人的那一剎那,玉庭整個腦子裡被那份妒意給沖昏了。
他不能忍受青衣的背叛,他一定會親自問她,問個水落石出,他才甘心。
「我?」青衣張大了眼,急忙地否認。「不是我!怎麼會是我!出軌的人該是……」不行,不能說,說了,白鈴與周大夫如何在孫家自處,而孫家對這兒媳婦的不貞又是怎樣的情何以堪。
青衣的支支吾吾看在玉庭的眼裡成了無言以對,是她對事實的無言以對,是她對真相的無可反駁!
「該死!」他忿怒地捶上石牆。「告訴我,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為何你要背叛我,讓我這麼難堪?」
「我沒有。」
「你沒有!」玉庭倏然瞠大了眼,睜著眼望著青衣,他的大手猛張箝制住她的雙肩。「那我問你,在我們成親隔日,我送你的釵頭鳳在哪?」
在哪?
青衣吞吞口水,表情更是不自在了。
她如何告訴玉庭,他送給她的釵頭鳳被她給弄丟了?那是他親自選購,親手將它別在她髮髻的贈物,這遺失、弄丟的說詞要她如何說出口!
眼看青衣眸光不停地流轉,眼神是既惶恐又無奈,玉庭不禁冷哼出聲,他從衣襟口中掏出那支釵頭鳳。
青衣倒抽了口氣,眸中又驚又喜。「你找到它了!」她伸手要去接,卻被玉庭猛然收回,緊握在手中,他眼底怒火燃燒得更旺、更狂了。
他將釵頭鳳緊掐在手心中,讓那有稜有角的鳳凰鉗進他的血肉裡,玉庭似乎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痛,他任著那支釵頭鳳將他傷個徹底。
青衣雖不明白玉庭對她為何有這麼深的誤會,此時,她也不想去深究他的改變,她只求他別再這麼傷自個兒了。
她抬起滿含著淚光的眼迎視著他,而玉庭卻仍舊面無表情。她想轉身離開去拿藥箱來治他的傷。
玉庭的手卻一味地禁錮她,不讓她離去。
「我只想去拿金創藥,你的手在流血。」她滿含著淚光迎向他的面無表情,抑或是迎向他一臉的仇視。
她是他的妻啊,他怎能用這種目光傷她!
「告訴我,為什麼要將我送給你的東西轉送給別的男人!」難道他之於她真的沒有任何意義?不然,為何就連她要紅杏出牆,都要用他送給她的東西來凌遲他的自尊!
「我沒有,沒有。」她無奈地垂著兩行淚,音若蚊蚋地開口。「我只是不小心遺落它,並未將它轉送給任何人,更遑論是送給別的男人了。」
「說謊!」他大聲地駁斥她。「若真是不小心遺落,那為何會被住在東門外的書生給撿了去?為何——為何他要誣賴你,說你——」他說不出她的下賤。
青衣意亂地揪著玉庭的衣服,眼神不住在流轉,她開口問他:「說我什麼?他到底是說我什麼?」不然,玉庭不會這麼冷酷對她的。他說過他最愛的人是她,不是嗎?
玉庭瞅著滿是痛苦的眼對上青衣眼底的那抹慌亂,他咬著牙開口:「他說你跟他有染,他說,釵頭鳳是你贈予他的訂情物,說你下賤,說你人盡可夫,說你沈青衣一雙玉臂千人枕——」玉庭將他所知道最傷人的話全拿出來傷青衣了。
青衣原本揪在玉庭襟口的手緩緩地滑落,她張著滿是驚愕的眼迎視著自己的丈夫,望著他,久久不語。
她在玉庭的眸中看見了恨與不諒解——
「你相信了!你相信了那名書生的話,你真以為我沈青衣是個人盡可夫的婊子、妓女。」她不敢相信玉庭竟然這樣對她!「你寧願相信一個不知名書生的話,也不願去相信你摯愛的妻子!」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你若真愛我,那你就該信,不需任何理由,只因我是你的愛。」愛,本身就該有這樣的基本信任,不是嗎?
青衣坦蕩蕩的目光激怒了玉庭。他忿怒的雙手倏然一抓,抓在青衣的水袖上,玉庭一個使力,青衣的衣袖成了兩片,讓她大半的玉臂裸露出來。
玉庭氣憤地拉高青衣的右手,指著她腋下的那粒朱紅的胎記,張牙舞爪地開口質問著。「如果你與他真的沒有任何的暖味關係在,那你告訴我,為何那名書生知道在你的腋下會有一粒硃砂痣?」在這樣的鐵證下,她要他如何去相信她的空口白話!
玉庭口中的鐵證仿如一記青天霹靂,冷冷地轟打在她頭上。
青衣無話可說,因為腋下硃砂這樣的鐵證若非是與她極為親密,他人又如何能得知,只是,青衣不明白,不明白到底是誰這麼恨她,恨到要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來誣陷她的清白!
青衣跌坐在椅上。她知道此次玉庭是誤會她很深了,不然,他眼中不會有那樣的忿恨。
她沒有任何理由去反駁他口中的鐵證,但是,她有一句話想問清楚。「我只想知道,你還愛不愛我?」
玉庭陡然將手中的釵頭鳳從手心的血肉中拔起,丟擲在地,忿而轉身離去。
青衣望著地上那和著血的金飾,心一寸寸地在沉淪,她知道,沒希望了,玉庭這次寧可相信外頭的誣陷,也不願去相信她的清白。她這一生的幸福就這麼淪喪在這個莫須有的流言裡。
青衣無言地淌著淚,她不曉得今後沒有玉庭呵護的日子,要如何地過下去。
尹紅耽憂的目光直勾勾地望著兩眼空洞且無神的青衣,禁不住地,她跪倒在青衣的面前,激烈地比著:「讓我去告訴少爺,說紅杏出牆的不是你。」只要玉庭少爺不再誤會青衣姐姐,那麼青衣姐姐就不會再這麼失魂落魄下去。
尹紅這麼打定主意,站起身就要走。
青衣陡然回神,拉住尹紅的手,她搖搖頭,失神地喃喃語著:「沒用的,玉庭他不會信的。」他對她已徹底寒了心,此刻,他什麼話都聽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