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魅色騎士

第17頁 文 / 韋伶

    最美的生命已由他身上抽離,世界在這須臾間顛覆了。

    ***

    陰鬱的天空又下起了雨,連日來的霖雨不僅下得世界死氣沉沉,也下得人心如死灰,意識消極。

    龍晨少重疊兩手,端坐在躺椅上。昏黃的燈光映射在他的黑髮上,和四周的漆黑形成搶眼的對比,他的眼神深邃空遠,僅是柔柔審視著手中晶亮細緻的戒指。

    無邊的回憶交織著情傷,他的腦海一直迴盪著阮兮薇的種種神情,想著她笑,想著她哭,想著她依偎懷裡的模樣乃至於最後的分離。

    他從來沒質疑過對她的感情,但令他心驚的是,在這場感情戰役中他徹底是個輸家,注定守不住阮兮薇,所以他失去了她,讓她哭著從他手中分離投入死神的懷抱。

    他感到沮喪與痛苦,不禁懷疑是否他對這段婚姻的強求是錯的,倘若他一開始便放由她走,她應該不至於走入這樣的境地。

    他的心緒不斷迴響著阮兮薇最後說的話,心中懷抱的希望與夢想亦一寸寸化?泡影。垂下肩頭,他的人似乎在悲悼中干縮,在無助中將靈魂蜷曲成一團,藏匿在很深很深的角落。

    這一刻,他的心已隨她的人,沉沒在深海中……

    第八章

    半年後「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半年過去了。在這半年之間,物變,事變,但惟我對你的感情不變。」

    婉約的雲彩,伴著西沈的太陽,風蘭道上龍晨少神思縹緲,容色悲淒。凝望著廣闊的大海,力不從心的挫折感充塞心頭。

    「說了你或許不信,不過這半年來,我對你的感情與日俱增,思念的情緒益加深刻,有次……」他猶豫是否該從實招來。「有次甚至差點把傭人當成你拖上床,嚇得傭人哭得像個淚人兒,畢竟她才剛滿十八歲。」

    他還是招了,慚愧之餘嘴角淡淡湧現兩百多個日子來難得一見的靦腆笑容,只有在此刻,他才記得笑是何等情緒。

    陪在他身後的大傻難過地想著,鼻頭不忍一陣酸,他走向前傻憨地問:「龍先生,你把這事告訴大嫂,不怕她生氣嗎?」

    「怕,所以她最好能到夢裡斥責我,如此一來,我還能留住她一晚。」龍晨少嘴角流露出慣有的苦澀。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何他總夢不到她?

    大傻運用想像力去猜想結果會如何,最後實在無法樂觀的同意,他蹙眉的說:「如果大嫂真到夢裡找你,隔天醒來,你鐵定會更加消沉。」

    「再消沉的日子也走過來了,要求一晚的相聚並不?過,不是嗎?」

    他一面說,一面將手中的百合花束?向空中,將一分思念寄托給海洋送到她手中。

    「唉,你就是這麼執著。」大傻無言,對,到底那是段刻骨銘心的戀情。「我想……大嫂的家人該是明白你的這分執著,所以才願意退讓回意大利。」

    「此情可問天。」他淡淡地說道。

    「龍先生,我們該走了,中午以前,我們還得趕到澳門赴約,楊月先生千交代萬交代,要你一定要準時。」大傻提醒著他。

    若說龍先生是香港黑道一方霸主,那麼珠寶商楊月就是澳門白道一代梟雄,封他一個「白」字,並非說他即是公正不阿的正派人士,不過是他躋身於上流社會,接觸的是政府官員,拿的是公家俸祿,經營的是合法珠寶行,而私下又與港澳一帶的邪惡人士稱兄道弟,熱絡得很。

    算來,他是龍先生的拜把,不過他實在是個道貌岸然、不苟言笑的人,比起他來,他還是比較喜歡龍先生的清雅睿智,看了就舒服。

    「撥個電話給他,告訴他取消,我想多待一下。」龍晨少遠眺海域,任風吹亂他微長的髮梢。

    「使不得,龍先生,楊月先生的個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這麼一爽約,他肯定說我辦事不力,把我宰掉。」他真有點怕他。

    「是嗎?」龍晨少低歎,轉頭問:「他有沒有說是什麼事情?」

    「沒有,他只說要你十二點以前到葡京酒店,他要送你一份大禮,如果你沒去,那是你家的事。」

    「哦?」龍晨少凝思地挑眉,頗有非去不可的感覺。

    大傻心無城府地點頭。「聽起來好像很重要,所以,我們還是去一趟比較妥當。」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他看了大海最後一眼,方提步往回走。

    ***

    澳門,東方摩納哥,亞洲出名的賭城,除了紙醉金迷的賭場外,它尚呈現出少女般靜謐柔雅的恬適韻味,並以西班牙風情點綴了這片土地。

    而其境內的葡京酒店,內設賭場、六個餐廳、三個夜總會、店舖、保齡球館、游泳池、三溫暖及四百多個房間,乃?國家性高級觀光大飯店。

    一輛紅色法拉利在酒店門口停住。

    「咦,人呢?沒看到楊月先生呀。」大傻引領而望,東瞧西瞧,就是不見楊月挺拔的身影。

    龍晨少漫不經心望著窗外景觀,淡然道:「等等吧,他讓我們在這裡等他,我們就在這裡等。」

    應了聲,大傻只有呆坐的分,心裡則是狐疑楊月在玩什麼把戲,特地派人用豪華輪把他們從香港接來,特地在碼頭附上跑車。

    如此隆重,到底送什麼?真教人好奇得心癢癢的。「龍先生,你猜楊月先生會送你什麼樣的禮物?」

    「不清楚,美女、子彈、金塊,什麼都有可能。」他一徑的漠不關心,對他而言,這世上除了阮兮薇外,已沒有任何東西能讓他再多留戀一眼。

    時間又過了半個小時,車內車外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大傻向來不是有耐心的人,這般的枯等可令他坐立難安了,「那,龍先生,我看我還是進去看看好了,再坐下去,我會發瘋了。」

    龍晨少體恤他的個性,應了聲,讓他下車。

    可大傻才打開車門,倏然一具白色身影疾速跑出飯店大門,當下跳上他們的車,更在龍晨少反應前,一把刀子已然冷不防地架上他脖子。「大個兒,上車,否則就和這位英俊的先生再見了!」

    雅柔的女聲赫然傳來,層層疊疊的白紗遮蔽了大傻的視線,他沒看清這位小姐的面孔,只看清那把刀光劍影的利刀。

    「這……這就是楊月先生的禮物?」不會吧?!他呆了。

    他沒看清,車內的龍晨少可看得鉅細靡遺。「楊月,好傢伙!這份禮是無價之寶。」他震撼不已,心中五味雜陳的思念之情,衝擊得他動彈不得。

    「好傢伙的是你們,上車,否則我不客氣了。」她聲音冷威危險,手中的刀子益發欺近他的皮膚,稍一用力,輕易見血。

    龍晨少清清喉嚨,微微一笑,溫和地道:「大傻,上車,小姐都開口了,再拖下去,就太失禮了。」他似乎忘了自己是人家的人質。

    大傻很懷疑、很懷疑地看著他。「龍先生?」

    「上車。」他的語氣更……快樂了。

    大傻現在是目瞪口呆了,應了一聲坐上車,扭動鑰匙,發動車子,踩下油門,眩目的紅色法拉利應時拂塵而去。

    「看你這一身白紗,無疑是逃婚,怎麼一回事?」他以最迷人的眸光端倪她,看得好整以暇,看得好露骨。

    「要你管。」她瞇眼迎著他,四目交會,鬥得可厲害。

    「我很好奇……小姐尊姓大名,哪裡人?也許咱們可以交個朋友。」他說得很有誠意,泰然自若地將手臂擱在窗沿,俊美得像魔鬼。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龍晨少!」

    話一出,伴隨尖銳?車聲,整輛車子打滑似的急轉半圈,大傻當場瞪大兩顆眼珠子轉頭。「什麼龍晨少……大嫂?」

    猝見那張熟悉的美麗面孔時,大傻下巴差點合不起來,整個人愣在那裡。

    「你鬼叫什麼?我是你大嫂嗎?」阮兮薇不悅蹙眉,睥睨之意躍然而起。

    大傻訥然看看龍晨少。「男」的那一位,頓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龍晨少挑眉讓大傻回去開車,當車子重新馳騁起,他才爾雅地笑道:「你叫龍晨少?很男性化的名字。」很好,衝著這三個字,他賭定她就是令他朝思暮想、嘗盡相思之苦的妻子,阮兮薇。

    不過,她似乎忘記他是誰了,楊月啊楊月,你的這份大禮好像得了失憶症。

    「真抱歉,我的名字不夠女性化。」她冷冷應道,順手扯下礙手礙腳的頭紗,將它丟向路肩。「大個子,前面路口停,謝謝你們送我這一程。」她收起刀子,預備拍拍屁股走人。

    「不謝,因為我不準備放人。」龍晨少露出一抹玩味的笑,以充滿磁性低柔嗓音,雅然道:「大傻,直接到聖地亞哥酒店。」

    阮兮薇頓時驚愕,腦中警鈴大作。「你想幹什麼?」她要動作的手赫然停止,因為他拿槍瞄準她──龍晨少灑脫一笑。「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他問得漫不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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