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韋伶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一陣寒意襲上心頭。
「也沒什麼,只是你們厲少爺要我乖乖待在家裡,哪兒也不許去,我是瞞著他溜出來。」
一陣晴天霹靂!尼克瞪大眼睛,嘴巴一張一合。「你是說你違背他的意思偷跑出來玩?少爺不知道這件事?」
「呵呵,正是這個意思!」阮兮葵對他欣賞有加,高興得很。「老實說,糊里糊塗的,我老記得答應了他什麼,可是一直想不起來,依他那種個性,一定會氣得臉紅脖子粗,可是我——」
「嗚……」尼克突然哭了。「你別再講了,我們快點回去吧,這下完蛋了……」
他以為少爺知道,他一直以為少爺知道,這下死定了!
************
「完蛋了,阮小姐!」一出愛丁堡東邊的Esplanada廣場,尼克突然神色惶亂地大叫。「少、少、少爺來了,還找到你偷開出來的跑車了!」
阮兮葵睜圓了眼,迷茫地望向停車處,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哇,不妙,你們家的厲少爺帶著大批人馬殺到愛丁堡了。」
他的手下可真多,各個人種都有。奇也,厲家能裝得下這些四肢發達、一個人二個大的肌肉男嗎?他的屋子有這麼大嗎?看不出來。
「別我們家你們家的,你快想辦法,讓少爺逮到,我一定會被打得鼻青臉腫。」尼克真會被她急死,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像在看戲。
「打你又不是打我,我急個什麼勁兒?」阮兮葵跟他劃清界線。
乍聞,尼克鼻子一酸又哭了,而且這回鼻涕眼淚都出來了。「你是魔鬼,把我拉上懸崖不說,還狠狠踹我一腳,讓我死得更徹底,好過分……嗚……」
他哭著往前走,準備去見厲衛皇。
阮兮葵將他拉回。「逗你的啦,我像這種人嗎?」她對他泛起微笑,疊著雙手,舉眉揚目。
尼克愣了愣,眼睛驀地一亮,破涕為笑。「你不棄我於不顧了,我就知道阮小姐不是沒良心的人。」
「前一刻罵我是魔鬼,現在說我有良心,狗腿!」說罷,她從容地往廣場另一邊走去,留下他擦乾臉才跟上去。
「阮小姐,我們現在怎麼辦?」他跟著她到了馬路邊,暫時把厲衛皇的龐大軍團拋在遠遠的地方,一時半刻是不會被發現的。
「哪,瞧見了那輛車沒?」
「嗯。」尼克順著她所指,看見了一輛剛熄火的藍色敞篷車。
「我們搭便車離開。」
阮兮葵咧嘴走過去,突地掏起手槍、上腔、瞄準,所有動作一氣呵成,霎間手槍頂住了車主的頭。
尼克眼珠子都快爆出來了,不敢相信她竟然這麼做!土匪!
「嗨,不介意我搭個便車吧?」阮兮葵支著手肘,傾著腰,對車子裡的年輕男子心平氣和地問。
雅各·克魯斯嚴峻地睞了她一眼,收回視線。「上車吧,槍都掏出來了,我能說不嗎?」他重新發動車子。
阮兮葵一聽真撿到寶了,這位英俊的金髮帥哥真上道,點點頭,她不跟他客氣,拉著僵掉的尼克大搖大擺地上車。
「喂,小子,如果我記得沒錯……葛拉米斯城堡好像也在附近。」蹺起長腿,阮兮葵半調子地問尼克。
尼克恍若雷劈,誇張地大叫:「你不會還想去葛拉米斯城堡吧?」
阮兮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激動個什麼勁?「想。帥哥,麻煩你到葛拉米斯城堡。」
「阮小姐——」
************
葛拉米斯城堡優美的建築映入了眼簾,尼克猜想她鐵又會像剛到愛丁堡時一樣,高興得手舞足蹈,可在看清楚她的神情後,才發現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她像在思忖什麼事,一派正經、一臉深不可測。
乍看之下,還真有一股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儀在,尼克一度要為此崇拜起她。
不過也僅僅那麼一度,幾秒鐘後當車子停下來,得知她真正打的主意時,他只差沒跪下來求她放他一條生路,他不要坐牢呀!
「阮小姐,這是犯法的,你不能這麼做!拿槍要脅人不說,你現在連車都想搶,太霸道、太不講理了!」尼克嘴都快說爛了,仍阻止不了她光天化日之下犯罪。
阮兮葵悠哉悠哉地為雅各開了車門,說:「人家金髮先生都沒意見了,你話那麼多做什麼?」耳根都癢了。
「拿槍指著人家的頭叫人家怎麼說?」救命啊,誰來阻止她?
「你的意思是我濫用暴力?」她的眉挑得比天還高,有點不滿哩。
「你連軍火都用上了,不是暴力,難不成是親和力?」他的全身充滿了無力感。天啊!少爺,你的情婦是流氓。
「我承認這算不上親和力,不過我現在只是跟他借來開開,過幾天後就還給他了,什麼暴力不暴力的,真難聽。」阮兮葵舒懶地應道,不再給他開口的機會,緩緩地請雅各下車。
雅各從容不迫地下車,隨意點了根煙。「置物箱裡有這輛車主人的地址,離這裡不遠,等你借完後,請務必開回去,我會感激不盡。」他抽了兩口,白色的煙幕使他微微瞇起眼。
「搞了半天原來這車不是你的。」阮兮葵把手槍扔給後座的尼克,坐進駕駛座,熟諳地發動引擎。「六天後我會原封不動把車送回去,如果沒發生意外的話。」她想了想再說。
雅各抿唇,不苟言笑。「兜了大圈子,什麼都沒保證,希望六天後你送回去的不是一堆廢鐵。」
「反正又不是你的車,你憂啥心?」阮兮葵挑釁他那不可一世的氣質,不悅地察覺他比自己更來得灑脫,也更適合灑脫二字。
「雖然不是我的車,但也是我花錢租來的,撞壞了它,我是要賠的。」他說,抬起沉穩的步伐,漠然離去。
阮兮葵瞥了他身影一眼,索性踩下油門,一股腦地向前奔馳。「謝了,帥哥,後會有期。」她朝他揮起得意的手。
尼克的臉順著他的方向,轉了半圈腦子裡只有一個問題:她說六天後還車,那這六天她想上哪兒?「你……該不會想繼續觀光?」他問。
「呵呵,孺子可教也。」就這樣,伴著她的讚揚,尼克在望眼欲穿的情況下被愈載愈遠,等他再回到厲家時,已經是六天五夜後的事了。
************
話說六天五夜前,阮兮葵搶劫一輛車子,帶著她從厲家拐騙出來的可憐小男僕——尼克,直奔蘇格蘭的高原地。
在那裡他們度過了十分愉快的雙人旅行,不僅玩遍充滿野性美的山嶽、湖泊,更光顧所有「充滿」愛心的修道院,住起免錢的旅館。
口袋空空,兩袖清風,沒有半毛錢的阮兮葵,為了生活所需,不得不仗著一把槍三顆子彈,到處跟人「借」錢,還很幸運地躲過警方的追緝。
可憐的尼克罵她是流氓、土匪,她卻說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憐的女人,先是被人賣到妓院,然後又身不由已被帶來英國,成了厲衛皇的情婦。
太多的時候,她都說得動容,唬得尼克一愣一愣,但她下一秒的行為,卻又邪惡賴皮得令他想報警。
六天五夜後的今天,她回來了,看起來累了倦了,尼克提醒她快回厲家,厲衛皇恐怕早已怒火攻心,等著懲治他們。
她說好,卻拉著他到CaltonStudios酒吧喝酒,一點誠意也沒有。
在那裡,她結識了一位失志的老警官,聽他說了一段因情報不確實被歹徒耍,從此之後過著受人取笑的日子,以至於現在明明知道有一批軍火將從費特港上岸也沒人信他的故事。
她很同情他,於是答應幫他,也因此,促成他們現在這副德性——老警官被打昏,讓人灌下足足兩瓶威士忌酒,衣衫不整地醉倒在沙灘。
不難想像,今天過後,他將繼續過著笑話般的日子,阿門!
至於他們,更慘!
不僅被五花大綁,還等著紀書文跟厲衛皇通完電話把他們扔進海裡,因為走私者誰都不是,正是厲少爺,可憐的尼克眼淚都哭干了!
「一切處理完後,我們會盡快趕回去,知道了,沒問題。」紀書文與厲衛皇的通話結束了,切斷手機後,他睨了尼克一眼,才正式走向他。
「起來吧,我先送你們上車。」他平易地說,先後扶起了尼克及阮兮葵,護送著他們上車。
尼克一陣鎖眉,擔心地開了口:「厲少爺……厲少爺很生氣嗎?」明知道問了也是白問,但就是存著一絲希望,希望聽到的是不一樣的答案。
「你說呢?」紀書文聳肩,站直身監視海灘上忙碌的人群。「你帶著他的情婦失蹤了六天之久,六天後又準備來個窩裡反,你說他會有什麼反應?」
這罪名可大了!
「唉,我早就知道。」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紀大哥,如果我有什麼三長兩短,見不到哥哥最後一面,記得替我跟他說一聲,叫他無論如何都要離阮小姐遠一點。」一灘禍水,沾上一點都會倒大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