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韋伶
「這是怎麼回事?」
厲衛皇沒來由的又是一陣吼。
阮兮葵順著他的手指,看見肩上用來覆蓋槍傷的紗布一片鮮紅。「血啊!」
有什麼不對?
「我知道是血,我問傷口為什麼會裂?它早該結痂了。」他激動地握住她的手臂察看。
阮兮葵寒著眼,這男人有沒有神經啊?傷口都裂了,他還大力扯,讓它裂得更大,是報復她嗎?
「我不知道,不小心撞到的吧!」她給他答案。
厲衛皇順了口氣,瞇眼看看她,轉身對外叫道:「海倫,進來!」
「少爺有何吩咐?」海倫進來了。
「阮小姐受傷了,你幫她沐浴,一會兒再讓書文過來幫她清理傷口,知道沒?」他交代,話裡的關心聽得人心暖暖的。
阮兮葵將眸光停注在他俊容上,享受那細水長流的情味兒,覺得……還不錯,只要他別對她大吼大叫。
「知道了,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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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絨窗簾透著微弱月光,以迷霧般的色調,不明、模糊,照著室內,厲衛皇赤裸著胸膛,披散著長髮進來了。
掀起彩色綺柔的床幕,他試著找尋她的存在,但——
她不在,真的不在,大床上除了被褥、枕頭外,什麼都沒有,一把火倏地冒了上來,他大力掀開羽毛被。
「嗯……」一陣夢囈傳來,羽毛被下趴睡著的阮兮葵,無意識地挪了挪身體,彷彿找到一個舒適位置,又沉沉睡去。
厲衛皇浮躁的情緒,頓時得到舒解,深吸了口氣後上床躺下,羽毛被則任它隨意地疊摺在床上,一時半刻還用不著它。
「你可真單薄,平躺在床上,棉被一蓋,人就消失了。」厲衛皇揚著一邊嘴角,繞過她撐住一邊的手,覆蓋她,低頭細吻她的頸背,半品嚐、半挑逗。
女人天生就是男人的玩物,生來便是取悅男人、服侍男人,他的情婦幾乎是個中佼佼者,比起過去任何一個女人,更能撩撥他的情慾。
擁有她太值得了,他狡詐地笑起。
夢中的阮兮葵不悅地蹙起眉心,哪兒跑來的狗啊貓的,擾人清夢,走開,別吵我!她懊惱地推了濕物一把。
突地,一陣嚇人蠻力,赫然將她翻過來。
阮兮葵當場震醒,眨巴著兩隻眼睛,腦中一片空白。「怎、怎麼一回事?」
尚未得到答案,厲衛皇的唇已經襲了上來,吻得她幾乎喘不過氣,好不容易掙出一點空間,他又霸道佔有,激情索求,交纏,直到她的身體微微顫抖,他才放開她。
「我還沒就寢,你就先睡了,你這情婦未免做得太失職?」他森傲地笑問,騰著一隻手愛撫她的臉頰,動作輕柔卻十分強勢,這是他理所當然的權力。
阮兮葵歎了口大氣。「情婦又不是你媽,幹嗎管你睡了沒?」她不以為然地嚷著,打了呵欠眨眨眼,眼皮一合,準備繼續睡。
「不然你以為情婦的工作是什麼?」厲衛皇有點用力地拍著她的臉,姑且不提她今晚的行動,現在她這種放肆的態度,就該讓他好好教訓她一頓。
阮兮葵皺臉喊疼,這情況還能睡就神了。
摀住自己的臉頰,她呢喃一聲:「原來擾人清夢的貓是你這一隻,你想怎麼樣嘛?」
「一個男人三更半夜到女人的房間,你說他想怎麼樣?」他慢條斯理地靠向她,將她的臉蛋捧進掌心,輕巧細碎的動作,溫柔得不像是他。
伴著低低的喘息,阮兮葵憶起了久違的記憶,若在精力旺盛下,她相信自己感覺會更鮮明,回應也必定更狂野。
但此刻,她真的想睡,眼皮重到她一閉上就抬不起。
「明天吧……現在下班了……」她含糊呢喃。
「下班?」厲衛皇呵笑。「你睡迷糊了。」
他的笑聲低沉而顫動,臉一偏,溫潤的雙唇拂吻過她的顴骨,後又移至她的頸窩。
阮兮葵干歎一聲,眼皮正式閉上,任由自己的意識,縹緲又縹緲墜入沉昏夢鄉,至於他……他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但隨著時間一秒一秒過去,他開始覺得不對勁,因為不管任他怎麼愛撫、怎麼挑逗,身下的女人就是動也不動,吭一聲都沒有,他這才疑惑地抬起頭。
應時,他愣了一下,好傢伙,她竟然睡著了!
噗哧一聲,他豪放地大笑出來。
一記熱吻吻進她的紅唇,他服了她,破天荒第一遭,有女人膽敢如此挑戰他的男性尊嚴,倘使他未曾令她慾火焚身,他會懷疑自己是個無趣無能的男人。
「明天,明天我一定要你。」厲衛皇躺平身體,抑下體內激盪,將她摟進懷中,一邊拍打她的臉頰,一邊對她說。
阮兮葵又皺起臉,揮開他的手。「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糊塗承諾了聲,她又睡去,腦中最後的思潮是:英國……地處高緯區,受到墨西哥灣暖流的影響,氣候涼爽宜人……就像現在溫度剛剛好,不冷不熱,她都快睡到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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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厲衛皇一把揪起一名十六、七歲小男僕的領子。
小男僕心頭震顫一下,頓時滿頭大汗。「阮……阮小姐到蘇格蘭愛丁堡遊覽,不、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該死!誰准你讓她出去?」厲衛皇暴跳如雷,紅眼怒眸中,早已分不清是單純的氣憤,抑或情慾未得解放引至的火濤,但不管如何,現在倒霉的是無辜又可憐的小男僕。
「我、我阻止不了!她說她是你的情婦,情婦就是你的愛人,愛人說的話不聽,就是對你不敬,所以……我們就聽了……」小男僕全身顫抖不已,天外飛來的橫禍,轟得他手腳發軟。革職事小,喪命事大!
「『我們』?!不只你一人闖禍?」他瞇眼。「誰?給我叫來,我一併送你們上西天!」他氣到快抓狂,昨天的事剛過,今天她又搬演一出,而最罪該萬死的就是這群飯桶!
小男僕一聽,雙膝一軟,當場跪了下來。「少爺,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要殺就殺我好了,我弟弟什麼都不懂,你饒了他吧,求求你,少爺……」他對他又拜又叩。
厲衛皇額角暴出青筋,直直盯著腳邊瘦小發著抖的小身體,突然暴戾地喝道:「滾!自己去跟管家報備扣你們兄弟半個月的薪水,等你弟弟回來再來找我,我不殺你們,可是少不了一頓鞭打!」煩!
小男僕乍聽如蒙大恩,拭淚笑道:「謝謝、謝謝!」
「礙眼!快點給我滾!」
小男僕急忙爬起,對他鞠躬後,連滾帶爬奪門而出。
厲衛皇不看他一眼,火大地抓起桌上伏特加酒瓶,狠狠灌他個一大口。
天殺的,他竟帶個情婦回來觀光?!
「書文,準備車子到愛丁堡!」
第五章
阮兮葵輕輕吸了口氣,微微吁出來,驀地,突然石破天驚大喊出聲:「啊——好高好遠啊!」她頗含笑意地了望腳下一切。
ArgyllBattery是舊時愛丁堡排列大炮的陽台,從這裡可以眺望整座愛丁堡市街,她所站之處正是安置這些大炮的牆台。
「好、好丟臉!」小男僕——尼克脹紅臉傻站在她身後,侷促不已地瞟著身後的遊客。
「丟臉?我大叫是因為被它壯麗的景觀所震撼,這是一種敬重的反應,你懂不懂呀?」阮兮葵抿了抿嘴角,沒轉頭看他,逕自又驚心動魄地在牆台上做起嚇死人的伸懶腰動作。
「小心,危險。」隨著她的提高腰身、拉直腳脛,尼克覺得自己的心臟快從喉嚨裡跳出來。強風一陣又陣地吹拂過來,她不暈,他都暈了。
要是她這麼一個頭重腳輕,咚的一聲跌了下去,不只她嗚呼哀哉,連他小命亦休矣;少爺一定會殺了他!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又豈是一句小心能防得了?」泛著慵懶的笑容,她依舊滿心恬悅。「我的字典裡,沒有小心兩個字。」
「對……不對!不對!」一咋舌,他的頭都快搖掉,太不像話了,這是哪門子的謬論?「你不愛護自己,再多的富貴也會被你糟蹋掉。」
「做人這麼認真,你不累呀?」她丟給他一個怪怪的眼神,生性自由的她,最受不了這種一板一眼的生活態度了。
「什麼累不累?!你快下來才是真的。」尼克命令下,面容陰霾。
「可這上面風景好,下去我就看不見了。」她狀似任性的咕噥。
「別玩我了,我的好小姐,求求你快下來吧!」他哀求了。
阮兮葵哼笑,靈活地從牆台上跳下來,背起手,徒自又閒逸地往前參觀,倒沒再為難他。
尼克見狀急忙跟了上去。「阮小姐,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時間不早了,再晚,哥哥會擔心的。」
「不急,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反正都是一刀,咱們就玩得盡興一點,晚點再回去。」阮兮葵左顧右盼,對愛丁堡的歷史遺跡挺熱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