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韋伶
人要活得聰明才夠水準,電影上不都是這樣演的嗎?你追我跑!先跑的人不就是等於等著被人追嗎?阮兮苓果然沒她聰明,她下了結論。
「小姐,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霍地,她的背後傳來一陣男聲,眨眼間,她已被人包圍,兩隻手猝然牢牢抓住她,阮兮葵頓時呆了一晌。
「你……你們幹嗎抓我?」搞什麼鬼!
「因為你沒跑啊!」抓她的兩名壯漢之一正色地回答,提起胳臂將她抬離地面,簡直像在拎娃娃。
阮兮葵猛咋舌,一反應過來,立刻毫無預警指著旁邊大叫:「啊,有人沒穿衣服在逛大街——」
壯漢反射性轉頭,阮兮葵立時以手肘頂擊他們的胸膛,他們悶哼一聲,馬上因痛楚鬆開手,阮兮葵見狀立刻飛也似地跑掉。
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碰到這兩個笨蛋,難怪她這聰明人會吃鱉。
她數落著他們跑出街口,驚鴻一瞥交通號志正好轉變,立即刻不容緩拉開正前方的轎車車門,不管三七二十一鑽進去。
「抱歉,借坐一下。」她盯著窗外,對車主說,急歸急,禮貌也要顧。
「沒關係。」車主很好心地說,揚起玩味的笑,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便踩下油門拂塵而去,將追她的兩個人遠遠拋在後頭。
阮兮葵這才鬆了口氣,正掉回頭想要道謝時,忽然驚叫出聲:「啊——怎麼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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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兮葵吞忍著痛苦的呻吟,被人粗魯地扔進沙發裡。
「噢,很疼的,你輕點嘛!」深吸一口氣,她苦著臉嚷嚷,粗枝大葉的,也不懂得憐香惜玉。
厲衛皇冷睨她一眼,蘊著沉悶的氣息點燃一根煙。
「好久不見啊,阮小姐。」他抽了口煙,似有若無地任它由唇瓣溢出,神態宛如豹子狩獵獵物時的低姿勢。
「還好啦,不過短短一星期。」阮兮葵從善如流地說,虛與委蛇的笑容不害躁地爬上臉。
「不錯嘛,日子記得挺清楚的。」他別有用心地說。「記得你欠了我什麼吧?是不是該拿出來了?!」
話兒當口,阮兮葵已經感受到火藥味,她懷疑自己鐵定被他剝層皮,尤其在他得知她全身上下加起來不超過一百元的情況下,他更會毫不猶豫。
「我……說了你也不信,不過我還是要說,」她開始動之以情。「那天我真的去籌錢了,可是就在我返回飯店途中,又讓人給抓回妓院去,他們不但把錢搶走,還把我軟禁起來,每天不是打就是罵,還強迫我接客,直到今天我才逃出來,真的。所以,不是我不講信用,只是時不我予。」
她說得珠淚欲滴,乞憐地望著他,明知道戳破的牛皮要再補,難上加難,可是不補,下一秒戳破的就是她的皮。
還在接客?厲衛皇鄙夷。
「咱們上過床了,你不是妓女,你的鬼話我一句也不信,欠債還錢,我一點也沒有為難你的意思。」
「還說沒為難?不相信我說的話,就是為難。」她假意嬌嗔,硬是要拗過去。「我真不明白,為什麼你硬是要一口咬定我是處女?那天我沒落紅,你又不是沒看見,在你之前我已是一雙玉臂千人枕了,對我這樣可憐的女人,你怎麼忍心逼我還錢?」
「你是笨蛋嗎?」他突然譏笑起來。「要不要我提醒你?在我進入你身體的一剎那,你的眼淚都出來了,身體是騙不了人的,你從來沒有過男人,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他自大地泛起笑。
阮兮葵挑眉,第一個就第一個,又沒獎金鼓勵、獎章表揚,有什麼好得意的?
沒想到堂堂的「教授」,也是個有處女情結的「老人家」,唉!
「好,我坦承我不是妓女,不過是三萬八嘛,我還不放在眼裡,但是……現在我沒錢,明早再去銀行領給你。」說到沒錢時,她自動消音,料想他一定會怒不可遏,吼得她東倒西歪。
「不是三萬八,而是三十八萬。」他倒是心平氣和沒對她吼叫,只是說出口的話同具威力,震撼得阮兮葵從沙發彈起來。
「三十八萬元?我什麼時候欠你三十八萬元了?」阮兮葵杏眼圓睜,明明只欠三萬八,一星期馬上水漲船高成了三十八萬,吸血鬼也沒這麼會吸。
「我說三十八萬就是三十八萬。」他蠻橫地說,猝然落下雙臂,重新將她推入沙發,將她困在他與沙發中間,完全視她為籠中鳥、甕中鱉。
「喂,太過分了吧,就算我不是妓女,可是你霸王硬上弓也是千真萬確的事實,開苞費總值個三十七、八萬吧!」換句話說,她不付半毛錢,比賴皮誰不會?!
「你一毛不值,如果你敢賴帳,我會讓你用一輩子的青春償債。」他笑了,笑得教人不寒而慄。
阮兮葵被他眉宇間竄出的威勢嚇得屏息。
這頭凶殘的狂獅,一身霸氣,她可徹頭徹尾看清他了,他在古代一定是生來顛覆朝政暴君的,在現代則是敗壞社會風氣的毒瘤,唉!真叫人同情。
不過,同情歸同情,錢還是馬虎不得,她可不是被嚇大的,他的暴戾只能拿去威脅沒路用的蠢人,對她起不了作用。
肩膀一鬆,她乾脆躺進沙發裡,訕訕地笑說:「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你看著辦吧!」三十八萬耶,她又不是老闆。
「就等你說這句話。」他怪異地笑起來,阮兮葵直覺得有鬼,反射地想掙脫他困制,卻在此時進來兩個彪形大漢,她定睛一看,立刻認出他們就是在廟街追她的人。
「他們是你的人?」
「正是。」他一示意,兩個男人迅速接手壓住阮兮葵,其中一個拿來一方白紙及印泥,不由分說地拉起阮兮葵的手,在白紙印上手印。
「你這是幹什麼?」阮兮葵厲聲問,費力掙扎著,總算燃起了憂患意識。
「賣身契,我要把你賣給英國最大的賣淫集團。」從頭到尾他都疊著雙臂站在一旁看。「我厲衛皇不喜歡被人說成小人,這一切可都經過你許可的。」他漾著惡魔般的笑。
「那是張白紙!」她著急地吼道,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栽了。
「就是白紙才有價值,我愛在上面寫多少錢就多少錢,沒人否定得了。」他十惡不赦地宣稱,透過白色煙霧瞇眼打量她,然後又說:「不過若你心甘情願成為我的情婦,我倒是可以念在情分上,玩膩後送你回香港,如何?」他要她,而且要她心甘情願地跟他。
「送我回香港?你準備帶我上哪兒去?」阮兮葵問,原先惶恐的心在聽了他的話後頓時安下心來,反正她都已經給了他,也不差再多幾次。
「英國。」
阮兮葵乍聞倏然傻笑起來,上帝對她未免太好了,知道她想到世界各地去走走,立刻送給她這千載難逢的機會,雖說她即將成為這個綠發大惡魔的玩物,不過這何嘗不是張旅行飯票?
「讓我做你的情婦吧,我會把你服侍得舒舒服服的。」她吃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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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的如意算盤打得太快、太早了,不過短短幾個鐘頭,紀書文便送了她一份大禮。
紀書文佇愣在原地,怔怔看著眼前的女人,見她一頭長卷髮披掛在肩上及白嫩臂上,舒適地睡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中,任皎潔月光神聖地打在身上,非常的享受,非常的恬適。
「她怎麼會在這兒?你在哪裡找到她?」紀書文向厲衛皇詢問。
自從他查出凌郡靈的底細,足足追蹤了她們五天,五天來她們就像從人間蒸發一樣,完全銷聲匿跡,而現在她——阮兮葵竟然在這裡?
「她自己送上門的。」一旁的厲衛皇咧嘴,那雙黑色的眸子閃著戲謔與自負,三萬八千元買一個情人,跟一隻古董表一樣,哈!太划算了!
「凌郡靈似乎不在香港,既然阮兮葵在這裡,我們大可直接逼問她。」紀書文自顧地說,端望她的動作神色已處於戒備。
「凌郡靈?她跟凌郡靈有何干係?」厲衛皇不解,視線巡上她柔美精細的臉龐,突然靈光乍現。「你是說她跟凌郡靈一夥?」
「正是,一開始她接近你便有圖謀。」
無巧不巧,阮兮葵在此時醒了過來,紀書文淡淡瞅了她一眼,隨即將所查得的資料告知他。「阮兮葵,年齡二十一,意籍華裔,職業是無孔不入的偵騎,與阮兮苓、阮兮薇同是凌郡靈的手下,善用高科技產物,搜集各類情報,這次我們軍火消息的洩漏,確實由凌郡靈所使,至於消息的取得……則是阮兮葵一手主導。」他已將她視為罪魁禍首。
阮兮葵頓時陡覺心驚膽跳,怎麼才小睡一下情勢全走了樣?她跟厲衛皇可是好不容易取得共識,各取所需,他這一掀底豈不陷她於萬劫不復之中?念頭還在腦子裡打轉,厲衛皇霍然將她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