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戀魂格格

第18頁 文 / 韋伶

    「喔,內在涵養。」她認真地記下來。

    「女子的德行,主要做到四件事情,分別是:孝敬、仁明、慈和與孝順。孝敬的意思是你敬重長輩,而仁明則是……」

    教學的聲音不斷在持續,悠悠長長傳繞在水閣四周,不僅是水閣內的僕役,就連路過的僕人、丫環都不覺停下腳步聽著。

    老嬤嬤就像學富五車的書塾老師,頭頭是道、慢條斯理地教著他們的少福晉。深入淺出,通俗易懂,他們一聽就懂,就不曉得他們的少福晉懂不懂。

    「小梅姊,你看,是喜寧少福晉耶!」

    幾名水噹噹的婢女,適時經過水閣前。

    小梅聞言,微微仰頭果然看見寧兒。「是又如何?你們該不會想進去跟她請安吧?」她才不屑向那笨女人低聲下氣哩!

    「那倒不是。不過,她最近愈長愈標緻了,讓人忍不住停下來多看兩眼,上次我居然看見大少爺失魂似地直盯著她看,氣得太夫人差點沒昏過去。」

    「哦?」小梅輕率地挑眉。

    「貝勒爺對她很好,小倆口恩恩愛愛的,難怪她變美了,戀愛中的女人誰不美麗嘛?」另一個婢女笑靨如花的搭腔。

    「恩愛?」小梅快吐了。「你們豈又曉得煒雪在打啥主意?小心紅?多薄命,越美麗、死得越快,哼!」

    撇嘴,甩下絹帕,她隨著帕子一擺一晃,高傲地走遠,留下其他的婢女不知其所以然地望著她背影。

    *>*>*>今晚是寧兒被生吞活剝的日子,華順王府上上下下一大群女眷,在晚膳過後,即猶如公堂會審般,全部聚集在大堂正廳,一片鬧哄哄等著看少福晉出大糗。

    寧兒依然像第一次一樣,孤單單地站在眾人中央,她不害怕、不畏怯,只是有點兒不平。

    她不懂,古諺不是常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嗎?

    為什麼她仍然必須學「女教」、「婦學」、「孝經」、「論語」……一大堆怪學問,弄得她頭昏眼花,夜夜失眠。

    太夫人以餘光打量她一眼,擱下茶杯,開口道:「女子,雖然未能與男子平起平坐受同等教育的權利,但這並不是說咱們社會上就忽視婦女教育。恰恰相反,自古以來便極?重視教育婦女,只是目的不在讓婦女學習知識、開發智力,而是在讓婦女知書達禮,成為賢女貞婦。」

    「啊,太夫人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真懂,不是假懂。

    她露出恍然大悟的驚喜表情。

    「何謂三從、何謂四德?」太夫人移開視線,不再瞧她一眼,刻意漠視她的存在一般。

    「三從是:從父、從夫、從子;而四德則是:婦德、婦容、婦言、婦功。」寧兒審慎地說著。

    「解釋來聽聽。」

    「三從的意思是讓我聽從丈夫說的每一句話,丈夫叫我往東,我不能住西、丈夫要我坐下,我不能站起來。」

    「然後呢?」

    乍聞太夫人的話,寧兒臉部怪異得紅成一團。「太……太夫人,『然後』的事情你都曉得了,甭說出來了吧?」

    太夫人倏地?眼,眼中燃燒熊熊火光。「我當然曉得,就不清楚你懂不懂了!」

    「以前我確實懵懵懂懂,不過後來就瞭解了。」她的眼神漫遊起來,不敢看任何人,尤其那張小臉的熱度燙人呀!「不過,當著這麼多姑嫂的面,不好啊,這樣事不宜公開討論……」

    太夫人耐性消磨殆盡,大聲喝道:「你最好趕快給我說,否則我管你是格格還是公主,馬上讓人拿掃帚轟你出去。」

    寧兒愕然地張大眼睛,心想有必要發這麼大火嗎?

    「太夫人別生氣,少福晉不懂事嘛,別跟她一般見識了。」

    一旁的女眷趕緊安撫,假惺惺地幫忙說話,實則唯恐天下不亂,巴不得一把火燒了太夫人所有的理智。

    「就是。」小梅尖酸的嘴臉原形畢露。「少福晉『一無所知』慣了,盼望她在短期之內成為賢女貞婦,一開始便知道是不可能的事,太夫人您看開一點吧,氣壞了身子不值得。」

    好過分啊,把她評得一文不值。寧兒濃密的睫毛間,微微燃起不悅的怒意。說就說,有什為了不起,到時候別怪她口不擇言,沒個樣兒。

    「咳!三從的然後就是煒雪拉我坐在他腿上,緊緊抱我,在我耳邊說話,以身體力行的方式教導我書上的知識,要我不准反抗他的話。教四德的時候,他稱讚我除了跳湖外,大致上一切合格,然後就親我,如果不是太夫人後來闖進來,我想他接下去的動作,一定是脫我的衣服。」

    她的話令在場所有人一陣目瞪口呆,旋而耳根子熱得通紅。那些話就連威武不屈的騎軍聽了,也會羞得滿臉通紅,她竟……「天啊……「丟死人了!」

    「不要臉、不要臉……羞慚得要死的女眷們破口謾?,各種?色的絹帕在臉上遮來掩去,就是遮掩不去臉上那嫣紅的色度。

    至於太夫人已經氣得咬牙切齒,滿臉通紅。

    怒濤一漲,她突然變得更深沉、更強硬、更嚴酷,一聲令下喚來兩名男僕役。

    「把這個丟人現眼的傢伙給我攆出華順王府。」

    「是。」

    「太夫人……」看著架住她雙臂的兩人,寧兒愕然得說不出一句話。「這是怎麼一回事?是你要我說出來的,你怎可對我生氣呢?」怎麼這樣?翻臉比翻書還快,一點預警都沒有!

    「你還敢開口!」太夫人憤然重喝。

    「我……」啪──一個耳光甩了下來,清脆的巴掌聲直震在場人的心房。

    「我要你說的是什麼?你回答我的又是什麼?我三番兩次給你機會,要你學習一個女人該有的禮教與德儀,結果呢?你不但半點沒長進,反而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不知恥辱地胡說八道。

    你羞不羞?」

    這是寧兒第二度挨耳光,被打得一愣一愣,她似乎永遠無法討太夫人歡心,即使她再用功、再努力,卻總陰錯陽差地惹太夫人生氣。

    「太夫人,對不起,請你別生氣……」她無暇去感受心中的刺痛與懊悔,此時,此刻,她只想表白,只想證明,太夫人對她的看法是不對的!

    剛才,只是一場誤會呀!

    「太夫人,知羞的人根本不可能把夫妻間的小秘密拿出來講。」小梅跟著上前,狠狠瞪她一眼,搶白地說。「我早說她淫穢放蕩,您就不相信,現在可傷心透頂了。依我之見,別跟她□NB462□嗦,直接趕她出府吧!煒雪貝勒會感謝您老人家明智的決定,替他休了一個不要臉的妻子。」

    小梅惡毒的攻訐她,存心要她死得很難看。

    「小梅,請你不要這樣講我,我真的沒有淫穢放蕩,我只是一時曲解太夫人的話,才會惹她生氣,我……」

    「廢話少說,攆她出去!」小梅狐假虎威地下令。

    「不,不要,我──」

    「寧兒,我在這裡站了好一晌,等著帶你回去替我溫床,你跟她們還要磨蹭多久?」

    一陣清凜的詢問聲,驚嚇住廳內所有女眷。

    等她們怯怯地將視線轉向廳門處,赫然倒抽一口氣,煒雪俊偉的身影就立在門扉前,他的雙手環胸,臉色冷傲,在在表明他不愉快的情緒。

    「你你你……太夫人,我們先告退了,晚點還有事呢。」

    意外地嚇岔了氣的女眷們,紛紛帶著自己的侍女,夾著尾巴落荒而逃。

    她們怕煒雪,就像老鼠怕貓一樣,是一樣出於天性的懼怕,她們惹不起他,也不敢惹他。

    「對不起。」架著寧兒的兩名僕役,見到煒雪那張冷冰冰的臉,同樣不由自主地鬆開手腕,向他道歉。

    「你們!」小梅氣不過,索性轉而直接向他告狀。「貝勒爺,你來得正好,這個女人寡廉鮮恥、不守婦道,太夫人有意把她休了,你剛好來寫休書,讓她帶著休書滾出華順王府。」

    她厭棄的食指都快把寧兒的額頭戮破。

    煒雪冷眥一眼,揮開她放肆的手指,一徑牽過寧兒把她安置在身旁。

    「你有膽再說一遍。」他的眼睛在發狠。

    「我……」小梅傻眼,臉上頓時無光。

    冷睇她一眼,煒雪不理會她,只對寧兒問:「你沒事吧?」

    「沒、沒事。」寧兒感動地回答,小臉垂了下來,小手緊緊握著他溫暖而有力的大掌,他給了她一份心安的感動。

    由他出面吧,她相信他能將眼前的事情處理得很好,他是她的丈夫嘛,一個會為她吃醋,會適時安慰她的丈夫。

    見她沒事,煒雪對太夫人說:「奶奶,雖然已是春令,不過床鋪上少了寧兒,就是格外的冷。她是我的暖爐,我無意休她,你別費心了。」他口吻裡的冷,冷徹人心,冷得教人?面盡失。

    「你太放肆了,煒雪!我現在就命令你把她休了。」太夫人一時之間不禁難以接受。他是她的孫子呀,竟以對外人的口氣來對她,叫她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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