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溫妮
「第一次見到你時,你就被我嚇哭了,我從沒想過,女人的眼淚居然能夠說流就流……」淡淡的笑痕仍掛在他唇邊,初識的每一個小細節,仍清楚地在他腦中。
聽到這裡,任孅孅忍不住噗哧一笑,原來自己怕他的情況,並不是從受傷之後才開始的。
當任孅孅聽到那一段「床事」爭奪戰時,她忍不住紅著小臉,為自己的清白抗爭「不可能!我怎麼可能非要抱著你才能入睡?!」
歐陽烈沒有試圖說服她,他只是以一雙似笑非笑的黑眸看著她,最後,任孅孅突然發覺到,他說的很有可能是事實。
「我真的做了那麼丟臉的事?!」任孅孅忍不住慘叫。
「你那時很害怕。」歐陽烈好心地為她提供台階下。
「不要再提啦!」任孅孅好想找個洞,把自己理起來算了。「我怎麼會這麼糊塗呢?!居然把自己的清白給睡掉了。」
「你的清白一直好好的在你身上,何時睡沒了?」淡淡地發言,歐陽烈不免說得有些氣悶。
突地,兩人都愣住了,這對話好耳熟啊……
「這些話……」任孅孅看著歐陽烈,熟悉的對話,讓她覺得他們似乎曾說過類似的話題。
「是的,我們曾說過這些話。」歐陽烈對她點點頭,表示她的印象無誤。
「唔……好痛!」被關上的記憶之門,突然被打了開,一大堆破碎不全的畫面及聲音,頓時塞滿任孅孅腦中。
她看到了自己和歐陽烈正在聊天,狀似親暱,但下一秒,畫面卻跳到另一幕,她正窩在他的懷中,臉上帶著幸福的微笑……
喜歡你……烈大哥……喜歡……
她還來不及尋回全部的記憶,那扇門卻被再度關上,徒留下惱人的疼痛,讓人頭痛欲裂。
「孅孅?!」也顧不得她是否又會排斥自己的親近,歐陽烈長臂一攬,把滿頭大汗的小人兒給攬入懷中,他迅速按下呼叫鈴,在醫生到來前,只能溫柔地抱住她,不讓她傷到自己。
「孅孅,不要害怕,我現在就在你身邊,醫生馬上就來,你會沒事的!」歐陽烈收緊了雙臂,以自己的體溫,試圖煨暖她不住震顫的冰涼身子。
「……烈……烈大哥……」喃喃喊出這熟悉的名字,任孅孅就眼兒一翻,昏了過去。
醫生在為任孅孅打了一針鎮定劑後,睡夢中的她,這才總算不再皺眉,歐陽烈握住她的小手,那小小的手掌似乎又更瘦了些。
歐陽烈甚至不敢用力握住她,生怕一旦用了力,她的小手就會應聲折斷。
「對不起……」歐陽烈的聲音難掩自責,只有在她睡著了以後,他才敢肆無忌憚地靠近她、摸摸她,因為清醒時的她,是那麼地怕他。
他沒保護好她,才會害她受傷,當鮮血從她身體湧出時,歐陽烈感覺到她的生命正在流逝,他不敢想像,如果失去她的話,他將會變成什麼模樣?!
當她醒來後,竟說不認識他時,歐陽烈只覺得自己的心被撕成了碎片。
這是對他的懲罰嗎?
因為他沒有好好保護她,所以老天讓她遺忘了,遺忘他們曾有過的一切回憶。只留下他一人,暗自舔舐著無法復原的傷口。
「請你想起我,想起我們的過去,不要讓我一個人孤獨地留在回憶裡。」歐陽烈輕輕吻著她的小手,總是隱藏在重重面具下的感情,首度奔湧而出。
他愛上了一個可愛的小女人,但現在,她卻忘了他們的愛情,這讓歐陽烈在擁抱回憶的時候,更是備感孤單。
「只要你能想起我,就算你要我每天對你說我愛你,我也不會再逃避了。」
有一度,歐陽烈曾經很擔心,如果在他親口對她說出「我愛你」之前,她若是死去了,那他必定會永遠恨著自己。為什麼當她想聽的時候,他卻不肯對她說愛。
只是簡單的三個字罷了,他之前到底在堅持什麼?!
敲門聲打斷了歐陽烈的思緒,是歐陽浩天走了進來。
「她沒事吧?」歐陽浩天關心地問道。其實他剛剛就來過了,只是正好碰上任孅孅突然昏倒,他只得現在再過來一趟。
但歐陽烈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地,要他有話快說。
「我知道了。」歐陽浩天舉手做投降狀。「我希望你出來見一個人。」
「不見。」歐陽烈答得乾脆。現在沒有任何人,能把他從孅孅的身旁拖走。
「時以繪。我要你見的是時以繪。」歐陽浩天歎了口氣,何嘗不知自家兄弟的心思?!但這件事也很重要。
「時以繪?」歐陽烈喃喃念著這三個字,彷彿不認識這個人。
「采風把她綁來了,我覺得你最好先去見見她。」歐陽浩天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告訴他,時以繪目前的情況。如果時以繪不是屠家人最好,但如果她是的話……
他已經可以預見,某兩個人應該會大打一架。
聞言,歐陽烈總算有些動作了,他站起身,決定去會會那個,與自己母親有著神似面孔的女孩。才踏出任孅孅的病房,歐陽烈就注意到,醫院裡的人似乎又更多了。
來往於走廊的行人,在經過那間病房前時,總忍不住探頭探腦,似乎想從那緊閉門扉中,看出什麼端倪似的。
「最近直升機老在這個小鎮上飛來飛去,聽說最近來看病的人數,暴增了一倍不止。」歐陽浩天打趣地說道,試圖讓氣氛輕鬆些,但歐陽烈明顯地不領情。
「就是這個房間。」歐陽浩天打開一扇小門,首先映入眼簾的,不是歐陽烈想見的女孩,而是歐陽采風。
兩個男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會,歐陽浩天幾乎以為自己看到了,兩道電流撞擊時的火花四溢,他突然有些懷疑,找歐陽烈來認親,到底是對或不對。
「她在哪裡?」歐陽烈沉聲問道。
歐陽烈打量著四周的擺設,這裡似乎是儲藏室,四處堆疊著鐵架,而鐵架上更放了許多用品,乍看之下,除了歐陽采風外,他沒見到任何人。
聞言,歐陽采風只是從身旁的一個大鐵架後,拖出一張椅子,那女孩,就坐在椅子上——這麼說其實並不正確,那女孩根本是被綁在椅子上,而她的雙眼也被蒙住,嘴裡似乎也塞了布塊,讓她無法說話。
女孩知道房裡又多了兩個人,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綁架,雖然是嚇壞了,卻還勉強保持著冷靜,她不曉得自己身在何方,她只知道一件事——
她一定要想辦法逃出這裡!
「你到底在搞什麼花樣?!」歐陽烈一個箭步上前,首先扯下蒙眼巾。
光明乍現,時以繪被光線刺得幾乎睜不開眼,孅孅之中,她看到一張模糊的臉龐就在她的眼前,雖然看不清楚對方的相貌,但一股熟悉的感覺,卻盈滿她心頭。
接著,那人又把布塊拿掉,總算還她說話的能力。
「你……你是誰?綁架我是為了錢嗎……」時以繪的聲音有些沙啞,她眨了眨眼,眼睛總算適應了光線,而「綁匪」的長相,也看得一清二楚。
時以繪覺得有那麼些奇怪,難道現在的綁匪都不怕被人看到長相嗎?
而且,這男人的氣質,實在不像是會為非作歹的人。
男人沒有開口,只是定定地看著她,那直勾勾的眼神令時以繪有些害怕,還以為自己遇上的綁匪是個變態。
但是……為什麼那雙眼會給她熟悉的感覺呢?
時以繪轉過頭,竟見到一個她意料不到的人——她的情人。
「歐陽,為什麼你會在這裡?!」情人望著她的眼神沒有溫度,時以縫被他眼中的冷漠,凍得心底直發抖。難道……這起綁架是他計劃的?!
「你的右手手臂內側,是不是有一顆硃砂痣?」歐陽烈的撲克牌臉,換成了熱切的神情。好像……她長得真得好像「她」……
「……嗯。」為什麼他會知道這件事呢?!時以縫被眼前的狀況搞迷糊了,但她知道,最好乖乖合作,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男人為她解開最後的束縛,長久被縛住的手腳,有些血液循環不良,她揉了揉手腕,希望能讓循環加快些。
「那顆硃砂痣就在這裡——」說著,時以繪抬起右臂,似乎是要讓男人看清她手上的痣記,突然,她握掌成拳,猛力朝男人臉上揮去!
但她的拳頭卻硬生生停在男人臉前幾公厘處——腕際感受到的壓力,讓時以繪以為自己的手會在下一秒斷掉。
時以繪抬頭,發現對她施以暴力的,正是她的情人!
「不要傷害她!」歐陽烈喝道,歐陽采風這才放開手,退開了幾步。
確定歐陽采風不會再傷害她,歐陽烈這才轉頭看向,一臉戒慎恐懼的時以繪。
「你應該已經不記得我了,但我是你的哥哥,你在這個世界上惟一有血緣關係的哥哥。」縱使曾經有過任何的懷疑,但在看到那顆硃砂痣後,一切的懷疑,也都煙消雲散了。「你看這個——」孅孅說著,歐陽烈抬起右臂,露出他手臂內側的紅色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