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冒牌未婚夫

第13頁 文 / 佐俠

    找這種地方,足見卓蓮堅定的決心,這對他來說,無非是件比死更痛苦的事。

    他只是希望能得到她的心、得到她的愛而已,難道也是奢求?

    白天辰呀白天辰,你有天大的豐功偉績,卻得不到心愛的女人,倒比販夫走卒還不如了。他苦澀地訕笑自己。

    她小心地放鬆因長時間保持同一姿勢,又不時碰到亂石、枯木、樹幹而僵硬、發疼的手臂,哪怕它已血肉模糊,他也沒有半句呻吟與抱怨,只要他懷中的人兒平安無事……

    她在他的懷中,星眸緊閉,呼吸均勻,清秀的眉心緊皺著,失血的櫻唇緊抿成一條強倔的線,令他的心抽緊、發痛。

    「我無意傷害你,我真的無意……」他忍不住苛責起自己對她的殘忍來,她只是個女孩,他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地對待她?

    他輕吻她的眉心,冀望能拂平她心中的傷痛,卻發現它愈加緊鎖,親吻她的唇,卻發現它更加緊繃……連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她也是如此的怨恨著他呵。

    然後,他發現她高翹的睫毛艱難地顫了顫,蒼白的唇痛苦地抿了抿,心中直覺不妙——這與她這兩天清晨醒來的模樣不同,增加了痛苦的成份。

    「卓蓮?卓蓮?卓蓮?」他連呼三聲,喚不醒她的神智,他開始心慌。

    「卓蓮?卓蓮!」他又不停地呼喚,直到她悠悠醒轉,他才明顯地大鬆一口氣,放下心中那塊大石。

    「好痛。」卓蓮發出一聲呻吟,睜開眼來,水汪汪的明眸成了黑暗的樹林裡最清亮的光燦。

    「哪裡不舒服?告訴我。」天辰焦急的聲音就在她的耳畔。

    「不要。」她想也沒想的,好像她早就習慣了對他拒絕。

    「我們不要再鬥了好嗎?再鬥下去,我們可能要到陰曹地府去做夫妻了。」天辰傷痛的聲音毫不隱藏。

    「噢……」她輕聲呻吟。「我不在乎直赴陰曹地府,但我在乎與你成為夫妻。」她的頭好痛,尤其一生氣,就痛得更厲害。「請你停止你的自欺欺人,你是不是、會不會真的愛上我,你我心知肚明,你只是受到我桃花命的誘惑而已……根本不是出自本意,所以,放開我吧,只要分開,你就會瞭解我說的全是事實。」她的語氣近乎無奈,她所愛過的,以及愛過她的,全如夢幻泡影,她早就看破了。

    「不!我也不在乎死亡,但我在乎是不是為你而死。」他的心意堅定如磐石。「你為什麼一口咬定我是自欺欺人呢?你甚至連試都沒試過,在我看來,自欺欺人的是你。你因為不敢承認對我的愛,所以恨我,所以把自己的所有反應、所有感覺歸咎於桃花命,於是桃花命成了你逃避我、為自己辯解的借口。」看見她痛苦的神情,他心疼地停住口,只拿手輕輕地撥弄她的發。

    「你或許看穿了我,」她不在乎一口承認。「但我說的全是事實,身懷桃花命的是我,不是你,對我信誓旦旦的男人不只你一個,而棄我而去的,你也不會是最後一個,這是我與生俱來的命,不是任何人的錯。」她有過無數刻骨銘心的愛戀,每個人都許諾與她相伴一生,每個人也都在不相見的十個小時內另結新歡……這使她對自己的桃花命深信不疑。

    「於是你封鎖自己的感情,不相信世上有人會對你真心相待?」哦!可憐的孩子,年紀輕輕就對愛情死心了。

    「你未嘗不是如此?只怕你的心連你自己也無法開啟。」卓蓮反唇相譏。

    「你說對了,我自己是無法開啟,是你完成了這件事,難道你不瞭解嗎?」他望進她晶亮的眼眸。「為什麼不試著讓我打開你的心呢?」

    「我很難辦到……」她好不容易為自己築成了一座刀槍不入的心牆,她斷然不可能將它一舉摧毀,再任自己冒那受傷的風險。

    「你需要的是一種感覺。」一如她所帶給他的,甦醒的感覺。

    「你……我……」望著他帶著意圖、緩緩靠近的臉龐,她的心微微顫抖,彷彿即將發生顛覆她生命的事。

    她伸出手來推拒他。

    「不要怕。」他親吻她的纖纖玉指,溫柔而愛憐。

    她無法推拒多久,她的唇就臣服在他的溫柔中,任由他輕柔地以舌描繪她乾澀的唇,任由他輕啟她的齒,盡情與她的舌嬉戲、交纏,而她自然而然地去回應、去感受,跟隨著他的腳步,飛往另一個新奇、遼闊的世界。

    他的吻以全新的姿態侵略她,噢,不,與其說是侵略,她倒寧可說是給予,它經予她驚奇的體驗,她驚訝地發現吻竟然可以這麼溫存、芳香、無害,令人戀戀不捨……

    直到他離開她,她還沉醉其中,久久無法回復。

    她的輪廓完美的臉浮起一片美麗的酡紅,使她更明媚動人,她的星眸半閉,小嘴微啟,纖細的手還纏在他的頸上,似乎在消化這種感覺。天辰情不自禁俯身在她的唇上灑下細細碎碎的吻,突然覺得卓蓮的手臂收攏,令他心頭一震。

    「我喜歡你的吻,」卓蓮帶笑的眼在閃爍。「你都會這樣吻我嗎?」

    「那可不一定,但我保證你會有更多新奇、美好的經驗。」天辰愉悅地笑著,欣喜於他能取悅他的女人,雖然向來只有女人才會戰戰兢兢地取悅他。「前題是,你必須好好地活著才行。」

    「我想,嘗過你的吻之後,我會更努力地活著,期待它。」卓蓮纏著他的手不曾放鬆,雙眸深望進他的眼瞳裡。他的瞳向來幽暗深邃,像永遠都在算計什麼,怎麼看都覺得陰險狡詐,但,此刻她覺得它們坦白、晶亮得像孩子天真的眼,她喜歡這樣的他。

    「不!你可以要求,我是你的男人。」他帶笑地吻上她微啟的朱唇。

    第五章

    他們從山麓爬上來的時候,正好日正當空,鄔嘛嬸和阿篁媽的午餐已經開動了,由於豐年祭閤家團圓的關係,他們沒有出現在餐桌上,並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但他們現在的出現,倒引起了哄堂大笑。

    所有人看到的是兩個狼狽的人——卓蓮的發上沾滿了細碎的乾草,身上穿著天辰的休閒服,而那件衣服則又破又髒,至於那件牛仔褲,比垃圾堆撿來的還狼狽;天辰比她慘了不只十倍,他的臉又黑又髒,頭髮像鳥巢,赤裸的身上有黑有紅有綠有紫,活像個人體造型的調色盤,而他價值不菲的休閒褲,則一腳長一腳短地掛在他身上。

    正在吃飯的孩子們,個個噴了對面的孩子一臉飯後,全都笑得人仰馬翻,有的甚至還跪在地上猛捶地板。

    「喂!小伙子,克制一點。」天辰把羞赧的卓蓮拉到身後,沉著嗓子,對笑得最誇張的孩子說。

    「哇哈哈——」小伙子們笑得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倒是鄔嘛嬸先止住了笑,吆喝她的孫子去拿藥,又對天辰說:「這種事只要是平地來的人都有可能碰上,只要拿藥擦一、兩天就好了。」雖然司空見慣,她們還是會拿來當茶餘飯後的話題,笑他幾天。「你們先去沖沖澡,把髒衣服換掉,再來和我們一起吃飯。」

    於是天辰挽著卓蓮進入房間。

    沖洗完畢後,天辰拿著吹風機幫卓蓮吹頭髮,卓蓮則忙著幫天辰擦藥。

    「你不要動來動去嘛,藥都擦不均勻。」卓蓮嘟起嘴來埋怨,又把他按在固定的地方。「你的傷好多噢,剛剛樹林裡好暗,都看不見。」

    「這些傷有一半以上是你的傑作,但是我甘之如飴。」他當真站著不動,只挽著她的發尾吹乾。

    「愛饒舌的傢伙。」她低斥一聲,接著是一陣驚呼:「天哪!你的手……」他的手肘上是一片血肉模糊,還有幾條濃濃的血柱正汩汩地流出來,而手指上的關節幾乎見骨……卓蓮差點嚇暈過去。

    「怎麼了?」

    卓蓮驚喘地回過神時,她的頭靠在他的身上。「我剛剛是不是暈過去了?」

    「只有三十秒。」天辰的語氣平淡。「是不是嚇到你了?」

    「你為什麼不說?」她搶下他手上的吹風機,拉著他的手讓他坐到椅子上,慌張地拿棉花擦他的血。「再不快處理,這隻手恐怕要完蛋了。」說著,她忙碌了起來。

    「小芳,拿繃帶來,小由,端一碗酒來。」她隨手把半干的頭髮紮起來,差遣兩個小朋友幫忙。

    很快地,小朋友將酒端來了,繃帶也拿來了。

    「會痛,你忍著點。」趁他反應過來前,她已經含了酒,並快速地噴在血肉模糊處。

    只聽見一聲悶哼,白天辰唇上的血色褪去,雙眉緊蹙,另一隻握著椅柱的手微微顫抖。卓蓮則明顯地怔了一下。

    看他悶悶顫抖,她感到心窩又麻又痛,難受得直想哭。

    她無言地偎到天辰的身畔,摟著他,也拉他的手來環自己的腰,這彷彿能使她的心不那麼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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