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方心羽
「我沒忘,這些年,我一直很後悔。」
「你當然會後悔,如果你們不逼我跳崖,我就得不到絕世秘藉,也就不能回來找你們報仇。你怎麼能不後悔?」
「不是這樣的,我是真的後悔……」
「就算你後悔了又如何?能讓時問倒流?能讓玉梅活過來?還是能還我一個完整的身體?」
「……」
「說不出話來了?我說過,我當初受過的苦,我要一一還在紀天仇身上,現在,我就要他嘗嘗失去愛人的滋味。你去殺了段玉兒,否則我就殺了你的女兒。」
「你……」
「這是紀天仇的人皮面具,戴上它去殺掉段玉兒。」
「你想嫁禍?」
「這不是你最擅長的嗎?當年你和紀申就是這樣嫁禍給我的,不是嗎?」
「……」
「段玉兒一死,飛鷹堡必然會全力追殺紀天仇。真該好好誇獎他一下,居然這麼配合地找上勢力龐大的飛鷹堡,讓我可以順利推行我的計劃。」
「……」
「今晚就動手,你知道失手的結果。」
「小晴現在在哪裡?」
「等你把段玉兒解決了,我自然會告訴你。你走吧!」
第八章
玉兒愛哭,是大家早知道的事。
那日跑出客棧,飛鷹堡的馬車早在門口候著,玉兒沒計較馬車是誰叫來的,跳上去後,門一關,沒人知道她在裡頭做什麼?
馬車到家時,車門一開,可把大夥兒給嚇壞了,玉兒竟然昏倒在馬車內,墊在臉下的椅墊毛皮濕了一大片,一看即知玉兒是哭昏過去的。
可是,玉兒醒來後,卻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非但沒再見她哭過,心情還好得出奇,整天笑逐顏開的。更奇怪的是,向來厭惡針線,坐不了一刻鐘的她,居然主動要求段夫人教她刺繡。
「玉兒,為什麼突然想學刺繡了?」段夫人問專心畫圖樣的女兒,覺得不可思議。當初,為了逼玉兒學女紅,她花了多少心血,玉兒就是怎麼也提不起興致,老是藉機開溜。怎麼這回竟然主動想學了?
「我想繡一幅圖送人。」玉兒回答。
「誰?」段夫人好奇地問,竟然能讓玉兒拿起她最厭惡的針線,這人實在不簡單。
「紀天仇。」玉兒說。
「紀天仇?他是誰?」
「娘不知道?」她以為家人都知道她在外頭的事了呢!
「娘該知道嗎?」
「哥哥他們沒告訴你?」
「告訴我什麼?」段夫人納悶地問。
「沒什麼,娘,紀天仇是我這次出門認識的朋友。」玉兒輕描淡寫地說。
「你喜歡他?」玉兒已到婚嫁之齡,上門提親的人不在少數,之所以遲遲沒有為她婚配,是她和老爺都希望能找到一個真心接受玉兒的男子。
「娘,他已經有心上人了。」因為低頭繪著圖樣,是以,段夫人沒瞧見她的表情。因而讓她語氣中的輕快給騙了。
「既然他已經有心上人,玉兒,你就不能再送他繡品了。」段夫人說。
「當妹妹的送樣東西給哥哥,有什麼不可以?」
「玉兒,就算你和他親如兄妹,可他終究不是你的親哥哥,會讓人誤會的。」段夫人勸。
「我才不管別人怎麼說呢!」
「玉兒。」段夫人歎息。
「娘,別說這個了,我圖樣畫好了,你快來教我,怎麼才能繡得活靈活現、栩栩如生!」
「好,讓娘看看你畫了什麼?這是……」段夫人愣住了。
「好看嗎?不好看我再重畫。」玉兒咬著下唇。
「玉兒,你……」段夫人到口的責備在看見玉兒盈然欲滴的眼淚時頓住了。
「娘,我一定要送給他。」玉兒央求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玉兒……」段夫人讓玉兒臉上浮現的傷心給嚇著了。難道,玉兒她愛上這個紀天仇了?
「娘,玉兒請你答應。」玉兒突然「咚」的一聲跪在地上。若是娘不答應教她,她繡出來一定會像先前送他的那條鴛鴦繡帕一樣慘。
「玉兒……」這孩子從小到大沒跪過,如今居然……怎麼會這樣呢?早知如此,就不該同意兒子們讓她出門去的。「起來吧!娘答應你就是。」
「謝謝娘。」
「你這孩子!唉!」
看著圖上巧笑倩兮的女兒,再看向眼前掛淚含笑的女兒,段夫人心疼極了,這孩子,愛得很深哪!
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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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鷹堡堡主段鷹揚坐在堂前,怒瞪著底下四個兒子。
「說,是誰的主意?」居然敢自作主張將玉兒許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
「是孩兒的主意。」段叔禹硬著頭皮道。
「你們呢?」段鷹揚掃視其他三個兒子,這事他們肯定有分。
「我們附議。」
段鷹揚閉上眼,平撫洶湧的怒氣。四個兒子對玉兒的疼愛不亞於他,這之前他也詢問過他們對來向玉兒提親的對象的想法,發現他們甚至比他這個當爹的更吹毛求疵。這個紀天仇真有那麼好?好到能同時得到他們四兄弟的認同?
「這個紀天仇好在哪裡?」他張開眼看向四個兒子。雖然眼中仍有怒氣,但已經不再暴怒了。
危機解除!四兄弟鬆了口氣,以眼神示意段叔禹當代言人。
「爹,依我們看,紀天仇沒有一點好。」段叔禹認真地說,其他三人點頭表示同感。
「沒一點好,你們還將玉兒許給他?」段鷹揚又吼了。
「可是,爹,玉兒看他卻有千樣好,我們能怎麼辦?」段叔禹無奈地說。
段鷹揚正想大罵兒子一頓,聞言愣了一下。「你們的意思是,玉兒喜歡他?怎麼可能,玉兒才出去幾天,怎麼可能就喜歡上人了?」
「我們也很不想相信啊!」段季湯抱怨道。
「你們給我說清楚,玉兒和這個紀天仇究竟是怎麼回事?」
「玉兒爬樹逃家的時候,正巧掉到紀天仇懷裡,之後,玉兒就硬賴在他身邊了。」段仲舜道。
「就這樣?」
「玉兒還熬夜繡了一條鴛鴦戲水的繡帕送給紀天仇。」段叔禹道。
「玉兒刺繡?還熬夜?」寧可裝病躺在床上也要逃避刺繡功課的玉兒?
「一番心血還被嫌棄。說她繡的是鬼東西。」段李湯憤憤地說。
「什麼?敢嫌棄玉兒,我宰了他。伯堯,你去教訓他。」段鷹揚比段季湯更火大。
「不去。」一直保持沉默的段伯堯終於開口。
「不去?他嫌棄你妹妹,辜負她一番心血,你當哥哥的人,居然不去替她討回公道?」段鷹揚怒道。
「他只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段伯堯道,做人不能太護短。
「你說這是什麼話?」段鷹揚瞪他。
「實話。」沉默是金,他不打算開口了。
「你……仲舜.你去!」拿他沒轍,段鷹揚轉向二兒子。
「爹,你真的認為玉兒需要我們替她出頭?」段仲舜用看怪物的眼光看他。
「你……」段鷹揚氣結。
「爹,你別生氣,我們怎麼可能真的看玉兒被欺負而無動於衷?」段叔禹乘機道。
「是嗎?你們的表現可不是這麼說的。」段鷹揚氣呼呼地說。
「要教訓姓紀的,不一定非動拳腳不可,還有其他的辦法。」段叔禹笑得像狐狸,哈哈!爹上鉤了。只要事關玉兒,爹的聰明睿智就會全數化成一團漿糊。
「什麼辦法?」
「就是這紙婚書啊!」
「我不會把玉兒嫁給嫌棄她的人。」段鷹揚氣道。
「爹,玉兒喜歡他,如果你不答應這門親事,玉兒一定會很傷心的。你也不想看玉兒整天以淚洗面吧?」
「這……你先說,你想怎麼做?」
「紀天仇並不知道玉兒是飛鷹堡的小姐,這紙婚書是我以玉兒的生命威脅他立下的,也就是說,他並不知道他要娶的人是玉兒,心裡對這門親事不願意得很。」
「他敢不願意?」段鷹揚又吼了。
「他當然不願意。他原本還想用他的命來跟我換玉兒的命,你想,他對玉兒的感情如何?他想娶的是玉兒,不是飛鷹堡的小姐。」
「他肯為了玉兒送命?」段鷹揚有些動容。
「我們就是因此才認定他夠格當玉兒的夫婿的。」
段季湯投給段叔禹一個嘲弄的眼神,段叔禹裝沒看見。
「這樣啊!」
「所以,爹,你先不要急著將婚書送回去,我們趁這一個月的時間來考驗他。一個月後,如果你覺得不滿意,再退回婚書就是了。」
「嗯,這也是個辦法。」段鷹揚考慮了一會兒,「好,就這麼辦!」
「爹,這事該不該讓玉兒知道?」
「事情尚未成定局前,當然不宜讓她知道了。還有,最好也瞞著你們的娘,知道嗎?」
「連娘也要瞞著?」段叔禹忍住笑意問。
段鷹揚沒好氣地白他一眼,他們真以為他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麼嗎?
「你們以為她會同意你們去整玉兒的心上人?」
「這麼說,爹允許我們去整紀天仇了?」段叔禹忍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