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齊萱
「主題呢?」羽嫣立即辦起事來,沒有多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在繼續探究內情以及詢問原因上,她相信雖然只是駱司奇的決定,但余啟鵬與程勳絕對都會全力的配合,心意相通的他們,做某些必要的事情時,早已經不需要口頭上的商議。」
「公佈程勳的身世,包括他私生子的身份,以及母親生前曾是雛妓的事實。」
羽嫣瞠目結舌,無言以對,而司奇也不再多言,開始專心的開起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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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退出這場選戰,過往的恩恩怨怨,我就當它們從來沒有發生過,今晚與你們一笑泯恩仇。」
「嗯?」啟鵬瞪著眼前這個已近七十,猶戀棧權勢,甚至意欲代代相傳的老人說:「我不記得我們之間曾有過『恩』字,許委員,你太抬舉自己了。」
「余啟鵬,好歹令尊王志龍與我,當年在省、市議會中,也有過同壇問政的淵源,你這樣目無尊長,不怕有房充人之名嗎?」
「許尚明,」啟鵬聽他提起父親,不由得悲憤交加的說:「若非我岳父臨終前再三交代,光是揭發你當年與林兆瑞如何利用我岳母,脅迫我岳父,進而殘害我父親及大哥的罪行,別說許開義休想當選了,連貴黨是不是還會將你列入不分區的候選名單中,恐怕都大有疑問,而你現在居然還有臉在這裡跟我們擺姿勢、談條件?我勸你有台階就快下,不要再多費口舌了。」
「那個駱司奇在選前故意扯我後腿,又是什麼意恩?」
「包庇妻舅走私販毒,是你禍國殃民,我們沒有主動提供媒體更直接的證據,對你已經算是仁盡義至,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要賣乖,沒看司奇已經受不了這一室的烏煙瘴氣,乾脆離席了嗎?」
「我承認那姓駱的小子夠猥夠絕,至於定厚和煥祿干的不肖勾當,我也已經向外界做了澄清,一直被蒙在鼓裡的我,何嘗不是受害者?本來我入間的希望極濃,如今己俱成泡影,這樣的懲罰,對於一個將一生全部奉獻給黨國的人,難道還不夠沉重嗎?」許尚明開始擺出哀兵姿勢,做動之以情的訴求。
「你位高權重,什麼事當然都可以推得一乾二淨,但是現在不比從前,已經不再是可以任你繼續一手遮天的時代,看在母親及妻子再三勸阻的份上,過去的種種,我可以一筆勾銷,眼前程勳和許開義的競選,我們也可以光明正大的來對壘,但是如果你還不懂得適可而止,許委員,」啟鵬撇了撇唇道:「恐怕我們也不會再客氣下去了,希望你好自為之。」
許尚明的臉色,隨著啟鵬一波波的話語,不斷的陰鬱下去,越來越難看。
從進來這個位於茶坊深處的獨立小屋後,就沒有說多少話的程勳,此時才趁啟鵬歇口的空檔,把本來放在他面前的一個薄薄的牛皮紙袋,輕輕的往許尚明推過去。
「許委員,我們已經來了一個多小時,我的看法與想法,剛剛司奇與啟鵬都已經表達得非常清楚,以前在馬進興委員還沒有道出二十年前害死啟颶父兄那場車禍的原委,以及他背了多年黑鍋的事實真相時,我們都不知道你才是幕後那只名副其實的大黑手,否則這信封裡頭的東西,也不必等到現在,才派上用場了。
許尚明的臉上,首度閃過一絲驚惶。「你們……想用什麼東西來威脅我?」
「威脅?言重了,許委員,那不過是以前你出入舊王朝的幾頁風流艷史而已,必要的時候,司玲姊還可以幫忙找到昔日得你『關照』的幾位小姐,與你敘敘舊喔。」
「你們!」
「別生氣,」程勳的唇角微微向上彎道:「反正出入聲色場所,對於你們這一類型的民代而言,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況且我們也不一定真要去公開這份資料,王朝已經是不折不扣的正派企業集團,風雲贊助我的政治獻金,更幾乎全數來自於我的義妹尹碩人,你們的抹黑扒糞我不怕,只是嫌吵了些,所以可不可以請你看在我好心幫忙你追憶甜蜜往事的份上,還我們一個耳根清靜。」
「另外也請你不要再說什麼許開義與你『父子同科』一屆,風光一下,三年後一定同時讓賢,全力支持程勳的笑話,」啟鵬接下去說:「這屆立委,我們雖志在必得,但程勳最後的目標,卻還遠在立委之上,你且拭目以待。」
「我們走,啟鵬。」
就在他們雙雙要跨出房間以前,許尚明的聲音,突然又由後頭陰側側的追上來。
「程勳,你忘了剛剛你們才坐下來時,我問你的那個問題了?」
「江信吉是如今的在野黨,也就是以前肝謂的黨外人士,異議分子裡的民主先鋒,我當然知道這個人。」程勳回過頭來答道。
「就只有這樣?」許尚明挑釁的說。
「對我來說,的確只有這樣。」
「江信吉有兩個兒子,次子江昭正接掌家業,將生意做得有聲有色,長子江聖文本來深得父親的鍾愛與期望,一心想要培植他成為政壇的接班人,卻不幸為了個有一半原住民血統,還曾經做過兩年雛妓的女人,魂斷亂刀之下,死的時候,甚至還不到二十五歲,」程勳隨著他這段敘述轉為僵硬的臉部線條,和漸浙握緊的拳頭,令許尚明講得越發得意起來。「這個江聖文是誰,你應該更加清楚吧?」
啟鵬正在擔心程勳的脾氣可能會忍不住爆發開來時,司奇已經面帶他那似笑非笑的招牌表情閃進門裡,並拍拍程勳的肩膀說:「廢話終於聽完了?真不曉得你們兩個哪坐來的耐性,啟鵬,你餓不餓啊?」
「你不說,我還不覺得,現在可被你一句話給挑動得飢腸轆轆,都怪程勳讓商秘書通知我晚上要和什麼人碰面,才會害得我連面對碩人做的一桌子好菜,也都胃口缺缺。」
「那正好,我們現在就殺到你家去,幫你把菜給吃光,順便和阿姨商量一下,看明天在記者招待會上,要怎麼描述程勳突破困境的精神。」
「司奇?」程勳轉頭望向他問。
「走吧,走吧,先上車再說。」司奇一邊把兩位好友往外推,一邊還不忘回頭招呼許尚明。「許委員,明天早上十點,在我王朝五星級飯店的二樓會議廳裡,歡迎你偕公子一起來為程勳的表現喝采,我會特地叫商秘書幫你們留幾個好位子。」
默契良好,一路無語的三人,直到一起坐進了為選舉期間的安全考量,孝安堅持要程勳換乘的富豪車內後,才一起出了聲。
「明天我們……」司奇想要解釋他的計劃。
「你搞什麼……」啟鵬劈頭就問。
「羽嫣呢?」結果卻又由問題最短的程勳把話給說完。
「我讓志宏過來把她接走,回辦事處去聯絡記者,安排明天的各項事宜了。
「為什麼要開記者招待會?」坐在後頭的啟鵬,顯然並沒有注意到程勳聽到司奇回答時的怪異神情,也不覺得他一上車就問起商羽嫣有什麼不對,畢竟剛才是她開車送他們過來的。
「與其坐守,不如先攻,是不是這樣?司奇。」程勳問道。
「對,偏要讓他們無機可乘,無線可鑽。」
「高明。」程勳覺得鼻前彷彿還聞得到羽嫣慣用的淡淡香水味,是他的幻想嗎?
「也得靠商秘書靈敏的反應,和她高超的調度手腕才行啊。程勳,三天以後,有沒有留住她的打算?」
「你們王朝不是虎視眈眈,一心想要挖角嗎?」
「想挖有什麼用,最主要當然還是得看你有沒有意思留她。」司奇並不預期能夠從程勳那裡得到什麼答案,便從口袋裡掏出行動電話來往後頭一扔,改而對啟鵬說:「先打個電話回去給碩人,請她把菜熱一熱,還有到酒窖裡去拿瓶……XO,就說是我要慶祝用的,年份隨她挑。」
「慶祝什麼?」啟鵬接住了電話,一邊按號碼一邊問:「要慶祝程勳當選,至少也得再等上個四十八小時左右」
「真是為了要慶祝他當選的話,能夠只開你一瓶酒?你別作夢了。」
這時啟鵬己朝話筒講了起來。「媽?碩人呢?」
「電話給我。」司奇突然一手打方向盤,一手拗向啟鵬說。
「喂,你幹嘛……」啟鵬還來不及叫完,已經為司奇向他母親餘月菁報告的好消息而興奮起來。
「阿姨,我是司奇,您這趟回來,至少得為我再多侍上一個月的時間,您總不能只幫程勳助選,而不為我主婚吧?」他頻頻點頭的笑道:「是,就訂在新歷年前,對,就等程勳當選,大夥兒才有空幫我的忙,您答應了?那太好了,我待會兒就跟孝安說。」
把電話遞回給後座的啟鵬跟人講時,滿面春風的司奇仍舊空出右手來與程勳一握,並接受他由衷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