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沈韋
「這件事我要好好想想。」怎麼處理他和江如幽,以及他和花藜之間的事,目前他尚無定案。
花藜的事對他的衝擊太大,謊言與真實交相出現,他還無法靜下來想清楚,對她究竟該怎麼辦。
還愛嗎?不愛嗎?
「二哥……」衛少陽多想叫他不用再想了,再次忘了花藜吧!這樣大家都比較快樂,可是二哥冷漠失望的表情教他開不了口,唯有吞下所有建議。
衛少商沒有理會他,逕自往外走去。
「二哥,你要上哪去?」衛少陽追出問。
「去找她。」黑夜吞噬了衛少商的身影,只聽見他的聲音透過風傳來。
衛少陽心一涼,呆愣地站在門口。
去找她?哪個她?疑問方浮現,衛少陽心底已有了答案。
推波助瀾這麼多年,到了關鍵的時刻卻功虧一簣,衛少陽挫敗的將梳理有型的黑髮扒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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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藜沒有死去,苟活著。
細白的手臂正注射著點滴,她腦筋一片空白,瞪著白花花的天花板發呆。
不會痛,不會傷心,不會流淚,不會歡笑,她就像個木偶似的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任人擺佈。
她已無力抗拒命運。
「我真是不敢相信!」花母氣沖沖的打開病房門飆進來,瞪著躺在病床上的女兒,一肚子火正待發洩。
母親的出現沒有激起花藜半點動靜,她仍是瞠大眼凝望著天花板,好似上頭有什麼精彩的藝術畫作供她欣賞。
「前些天我和妳爸不是才要妳安安分分留在家裡?才沒幾天光景,妳就給我出亂子?!是怎樣?把我和妳爸的話當耳邊風是嗎?」花母雙手插腰,顧不得看護在場,直接破口大罵,教訓起不知好歹的女兒來。
花藜悶聲不吭,恍若未聽聞母親的教誨,可這影響不了花母教訓女兒的決心。
「簡直是丟臉死了,妳可知道我接到消息時人在哪?我正在吳太太家打牌!要知道吳太太的嘴巴特別大,這下可好,有得她到處去宣揚妳的蠢事了!」花母光想到吳太太那副像逮到她小辮子似的嘴臉就火冒三丈!
吳太太雖然嘴巴大了點,不過她還是喜歡到吳太太家打牌,誰教吳太太牌技太差,不贏吳太太的錢,她哪能睡得安穩?
「妳知道她怎麼說的?哎喲!花太太,妳女兒該不會是不小心藥嗑得太多,才被送到醫院去吧?」花母在女兒面前模仿吳太太說話的語氣。
氣死她了!吳太太鐵定是輸她太多錢,輸不起,才會這樣酸她。
可惡!下回她在牌桌上不讓吳太太輸得當褲子,她就跟吳太太姓!
花母氣急敗壞的抱怨,絲毫驚動不了神遊太虛的花藜。
「妳進醫院的事鐵定會傳開來,看妳怎麼跟陳家交代。」一想到早已說定的親事,花母就一個頭兩個大。陳家那邊可得好好解釋一番,免得壞了這門好親事。
見女兒沈默不語,花母火大得死命瞪著像個無事人的女兒,像個潑婦般飆高聲兒問:「妳是怎樣?我跟妳說了這麼多,難道妳沒半點反省的意思?」
她氣成這樣,藜藜居然可以悶不吭聲,這算什麼?
可是花藜不回答就是不回答,花母全然奈何不了她。
「妳啊,別淨是替我和妳爸找麻煩,要知道我們是很忙的,沒空處理小事。」光想到今天沒辦法和牌搭子打牌,她就覺得很無趣。她是很想繼續留下來打牌,反正藜藜沒事,丈夫又請了看護照顧藜藜,這樣就夠了,可又礙於怕吳太太她們那群人說閒話,她只好悻悻然放下手中的牌,到醫院來看藜藜了。
她覺得氣悶地坐在頭等病房的沙發上,講了這麼久的話,口倒是有點渴了。
「喂,妳幫我倒杯茶來吧。」花母見呆愣在一旁的看護,忙使喚看護工作。
「是。」看護見識到花母凶悍的模樣,明白她不好相處,趕緊順著花母的意,倒了杯茶讓她潤潤喉。
花母喝著茶,雙眼巡視了下送進病房、來自各界的花籃,心下略感滿意;也算是她與丈夫交友廣闊,才會有這麼多人送花過來。
「不管妳聽是不聽,我話可是說在前頭!妳和陳家寶的婚事,我和妳爸早就跟陳家說定了,妳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總之妳都非得嫁給他不可!日子也決定好了,就在妳爸選舉前十幾天左右舉行,正好可以藉由你們結婚的名義來宴請樁腳與鄉親,又不會落人口實,對手想告我們賄選也告不成,嘻!」
為了這次選舉,他們夫妻倆可是再三盤算演練,不容出半點差錯。
「妳要是想讓自己往後的日子好過點,最好是忘了姓衛的。哎!我真的不曉得妳在想什麼?妳說,妳這回到底是為了什麼進醫院?不會又為了那個姓衛的吧?妳該不會是為了他而自殺吧?我是聽說他要訂婚了,假如妳覺得不甘心,就搶在他前頭先和陳家寶訂婚,給他們來個下馬威如何?」說來說去,就是不放棄將女兒嫁給陳家寶的念頭。
至於女兒為何進了醫院倒不是那麼重要,她不管女兒是嗑太多藥還是什麼原因,反正現在沒事就好。
花藜聽見母親說衛少商要訂婚了,也抓不回飄飄然的心魂。
事情早會如此發展,沒啥好驚訝的,不是嗎?
「妳不說話就是答應嘍!」花母見她不回答,得寸進尺的擅自詮釋女兒的意願。「好!我當妳答應了,呵!這項好消息,我非得和妳爸分享不可。」
花母得意的攏了攏吹整整齊的髮絲,嘴角噙著滿意的微笑。
看著美麗的花籃,她有了巡視的興致,一一仔細察看有誰派花店送花來。
「這個趙立委人不錯,瞧,他送的花挺美的不是嗎?」很好!趙立委有送花過來,不枉丈夫和他的好交情。
「徐立委也送來了,呵!」回頭她得跟丈夫說有誰送花來。
花母一一點名有送花來慰問的人,沒被她點到名的人,則讓她臉色不怎麼好看。
「這個市長是怎麼回事?妳住進了醫院,他竟然沒送花過來?!虧妳爸和他的好交情,他也不想想,當年他要競選市長時,妳爸給了他多少政治獻金?現在想過河拆橋,是不是太過分了點?」花母氣憤叨念,恨不得馬上打電話給市長,問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不曉得晚點他會不會派人送花過來?我非得提醒妳爸不可,無論如何,等妳爸選舉時,市長一定要來站台抬轎!否則以後大家連朋友都不用當了。」花母開始放狠話。
誰送花來,花藜全都不在意,因為那些花全是衝著父母的面子送來,根本就不是真心要送給她的。
她進了醫院,是泰哥送她來的,她的朋友群中,除了阿聖與泰哥,就再也沒有人關心過她的死活,也不會有其他人到醫院探望她,這早在她意料中,所以並不覺得受傷。
花錢買來的朋友,本來就不是真正的朋友,他們沒義務來看她的;就像花錢買來的快樂,也不是真正的快樂,從未令她打從心底感到快樂過,是一樣的道理。
金錢能買到許多東西,但,有更多東西是金錢所買不到,而買不到的才更教人渴望、珍惜、追求。
「幸好張議長有送花過來,妳爸果然沒交錯朋友。」花母繼續叨念唱名。
叩!叩!
病房的房門響起輕敲聲,看護不用花母命令,連忙去開門迎接訪客。
陳家寶帶著一束艷紅玫瑰出現,臉上掛著痞痞的笑容。
「哎呀,家寶,你來了。」花母見來客是陳家寶,立刻親熱迎上前去,一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有趣的表情。
「是的,花阿姨。」陳家寶故作瀟灑的撥了撥頭髮,甩了甩手上的鑽表。
「呵!呵!家寶,你可真有心,藜藜生了病,你立刻就趕過來,我實在好感動呢!」花母忙拉著陳家寶到女兒病床前。
算她會生,即使藜藜生了病,病懨懨的躺在病床上,仍是我見猶憐嬌滴滴的模樣,相信陳家寶見了會感到心疼的。
陳家寶厭惡的看了眼病床上的人。「藜藜,這束玫瑰花送妳。」醫院的藥水味刺鼻得很,讓他不由得緊皺著鼻。
要不是他老子堅持要他到醫院來看花藜,他壓根兒就不想過來,只想窩在家裡和他的寶貝纏綿。
花藜並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她太瘦了,說實話,要娶她真是委屈了自己,若非老頭保證,他與花藜結婚後仍可以和他的小寶貝廝混,沒人會干涉他,他才不會點頭答應娶花藜。
花藜沒應聲,也不看向嬌艷的玫瑰,陳家寶的出現教她疲累得閉上眼。
「家寶,你別介意,藜藜她可能是累了。」花母見女兒閉上眼,忙打圓場,免得陳家寶覺得尷尬。
「我當然不會介意。」陳家寶才不管她看或不看他。
「呵!你們兩個好好獨處,我們先出去。」花母心想該讓兩個年輕人獨處,也好培養感情,於是便朝看護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退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