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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文 / 方情濃

    富青波大翻白眼,耐著性子解釋。

    「因為你剛好也跟某個人長得很像。」真是!

    「你是說我當時的靈魂也在那裡?」瑞德大叫。除了靈魂出竅之外,找不到其他解釋。

    「如果你硬要這麼說的話,是的。」她乾脆順他的話說,免得累死。「你當時的靈魂也在那裡,或者說是有一個跟你長得很像的男人,恰巧也出現在那個年代,跟我祖姑婆大談戀愛。」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辛亥革命那一年,有兩個跟我們長得很像的男女在當時的北京談戀愛,並且愛得死去活來?」瑞德總算弄懂。

    「沒錯。」她點頭。「而且我們在北京發生的那些事,活脫是他們相識的經過,他們只是藉著我們的軀體,再演一次。」

    「他們跟我們一樣,也曾落水,也曾經歷過那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太不可思議了。

    「嗯。」她微笑。「而且發生的地點還一模一樣,不同的只有場景。」已和百年前不同。

    「那他們最後為什麼沒在一起?」儘管瑞德一頭霧水,卻還是抓出其中的重點,相信他們沒有結局。

    「因為和琳祖姑婆不敢放縱,不敢隨對方一起私奔,最後被許配給一戶門當戶對的人家,了卻一生。」她聳肩。

    「她的那本日記,都記著這些事?」

    「是呀。」富青波頗有感觸。

    「她的日記中,有沒有提到她結婚以後的生活?」不只富青波感慨,他也很好奇。

    「很遺憾的,沒有。」但有在家族之間流傳。「和琳祖姑婆的日記寫到她成親的前一夜就斷了,唯一告訴後人的,就是不要留下遺憾……」

    「所以這兩天你才會如此放縱,因為你也不想像你的祖姑婆一樣,留下遺憾。」

    說他痞子,說他亂不正經,可真正到了關鍵時刻,又顯得非常善解人意,不必她多做解釋。

    面對他溫柔的撫慰,富青波僅僅是靠在他身上,讓時間和空間互相結合。至於她為什麼沒有將查理的名字說出來,她也無法解釋,反正他也沒問。

    「我突然想起……你該不會是把我當成那個男人的轉世了吧?」瑞德雖不開口詢問,但想像力豐富,一下子就把她的所作所為和這扯上。

    富青波還是不答話,只是聳肩。瑞德見狀歎氣,萬分確定,她已經把他當成那個男人。

    「算了。」反正什麼都好。「現在所有事都解決了,唯獨一件事情我想不通,既然日記裡沒寫什麼重要的事,為什麼還有人要偷它?」原本他以為是什麼寶藏,結果也不過是一本日記而已。

    「我也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富青波附和。「唯一的解釋是對方也和我們一樣,以為其中埋著什麼了不起的寶藏,所以才會三番兩次的前來偷竊……」

    「只是他們萬萬也想不到所謂的寶藏,竟然僅是一本近百年前的日記,而且還殘破不堪。」瑞德幫著把話說完,說完了以後,兩人互看一眼。

    「現在日記在我們手上,你看對方會再來嗎?」

    「不知道。」瑞德僅以聳肩回應富青的懷疑。「我希望會,也希望不會……該死,我真不喜歡這樣懸著的感覺!」

    不僅瑞德不喜歡,富青波也很不願意。他們目前的狀況就和他們之間的感情一樣,充滿了不確定的因素。

    「看來,只有等偷兒自己來告訴我們答案了。」瑞德苦笑,富青波亦回應他的兩人再次陷入無言。

    一旦小偷真的來,就是他們之間的關係做一個了結的時候,他們兩者都無法確是否已準備好面對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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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特爾斯堡四周的鈴聲又響起,這回不是書櫃遭竊,而是那本日記。

    富青波和瑞德在同一個時刻趕到現場,他們早料到會有這一刻,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因而顯得有些手忙腳亂。

    他們共同打開書房的房門,正好瞧見那本日記就在竊賊的手上,差一步就讓他得逞。

    瑞德二話不說立刻掏出手槍,正想開槍之際,門邊突然傳來一道嚴厲的聲音。

    「住手!」緊接著是一個坐著輪椅的老人,被人推進來。

    「曾祖父。」瑞德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的曾祖父,帶著嚴肅的神情進他的書房,他最少有十幾年沒有看見過他。

    「您怎麼來了?」瑞德很高興看見他曾祖父,但不明白其中的關係。

    查理·菲特爾斯理都不理他的曾孫,目光只是釘在富青波的身上。

    「你跟和琳長得真是一模一樣。」輪椅上的查理·菲特爾斯,由看護將他推向富青波,每推一步,他臉上的表情就豐富一些。

    富青波愣愣地看著滿臉皺紋的老人,慢慢地朝她行來,心中那團迷霧,漸漸聚集,又很快散落。

    「你是……查理?」看著即將走到人生盡頭的老人,富青波猜,而對方點頭。

    「我就是查理·菲特爾斯。」老人的情緒顯得十分激動。「你是和琳的曾侄女吧?」

    長久以來潛藏於富青波心中的迷霧,終於在老人的這一句話中完全散開。她默默看著老人,不曉得該怎麼回應他眼中的渴望。

    「我是她曾侄女,但不是她本人。」她語意溫柔,但口氣堅定的打散老人眼中短暫的迷霧,讓他也回到現實來。,

    「你當然不可能是和琳,任何人都不可能是和琳,她已經是逝去的人。」查理·菲特爾斯的口氣比誰都失望,混濁的眼光,轉而停留在富察和琳的日記上。

    「爵爺……」拿著書的竊賊,被黑布包裹著語氣,彷彿在安慰他的主人不要哀傷。

    「把面罩拿下來吧,萊恩,辛苦你了。」查理·菲特爾斯下令。「現在已經不需要再包上那塊布了。」

    竊賊依照查理·菲特爾斯的指示,把蒙著臉的黑市取下,瑞德看清那人的臉後,立刻倒吸一口氣。

    「你就是那個和我競標的男人!」瑞德簡直快被眼前這亂七八糟的態勢搞到神經錯亂,怎麼淨出現了一些不該出現的人。

    「這是怎麼回事,曾祖父?」他要求一個解釋。

    查理·菲特爾斯和瑞德雷同的眼,這時終於抹上一絲精光。

    「我真不敢相信,竟會生出你這麼一個愚蠢的曾孫來。」查理·菲特爾斯歎氣。「聽清楚了,瑞德,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是我安排你的書櫃被搶,你沒發現無論子彈怎麼打,都打不到你嗎?」

    話倒沒錯,他是好奇過對方派來的搶匪,槍擊的技術怎麼這麼爛,但從來沒想到會是他曾祖父的安排。

    「我倒情願你一槍把我打死算了,省得讓我像傻子一樣丟臉。」他自嘲。「難怪我得花超過市價兩倍價錢才能把書櫃搬回家,原來都是你的功勞。」

    「不,那是個意外。」查理·菲特爾斯很快打掉他曾孫的自艾自憐。「我是真的想買那座書櫃,所以才讓萊恩代我競標。誰知道你竟然在半路殺出來,還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我只是將計就計,派人偷偷塞了一張紙在維特的手裡,之後的發展,就不是我所能夠控制,我也不想控制。」

    富青波和瑞德兩人,都清楚查理·菲特爾斯口中的「發展」是什麼意思,也都沉默不語。

    「你早摸清了我的底細?」富青波首先打破沉默。

    「算是吧!」查理·菲特爾斯點頭。「我原本就很注意中國古董拍賣界的發展,尤其近來更發現到你在香港、台灣兩地的拍賣會上穿梭,便早早盯上你了。」

    接著,他深吸一口氣,顫抖的說。

    「請原諒一個老人的執著,因為我是那麼在意和琳,不想錯失她留給我的線索。」所以只好一場拍賣會接一場的找,唯恐錯過那近百年前的隻字片語,和擦身而過的感情。

    富青波盡可能維持著平和的表情,看查理·菲特爾斯萬分珍愛地拿起和琳祖姑婆的日記,將它攤平,又溫柔的撫摸,彷彿如此就能接觸到她的心跳。

    我愛你,查理,原諒我沒有勇氣……

    如果和琳祖姑婆現在活著,看見他是如此珍惜她的心意,恐怕再多的箝制、再多的顧慮,都阻止不了她往他身邊飛奔,追尋放縱的滋味。

    查理·菲特爾斯緩緩的打開日記,強忍著的情緒,在看完富察和琳的心事後,完全崩潰,甚至失聲痛哭。

    他哭,是因為他和她同樣沒有勇氣,掙脫當時的束縛。他教她要放縱,可他自己呢?又何嘗真正享受過放縱的滋味,不顧一切的帶她私奔?

    「和琳她後來的日子過得好嗎?」查理·菲特爾斯沒辦法原諒自己的懦弱,只能祈求上天能夠對她好一些。

    「不太好。」富青波的口氣不無遺憾。「長輩說她出嫁後沒幾年,就因病過世,鬱悶而亡。」

    和琳祖姑婆的故事,其實只是大時代的一隅。那個時代,多得是無法圓滿的人。

    或許他們兩個人的故事沒那麼了不起,但對查理·菲特爾斯來說,仍是他一生中最大的缺憾,他年輕的歲月全在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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