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方菲
「……這裡可以再加點東西……舒梅？怎麼了？舒梅，你有在聽嗎？」
「啊！」她竟發起呆來了！她微紅了臉道：「對不起，你可以再說一次嗎？」
「當然好。」他淡淡一笑，毫不介意她的分心，像沒事一般轉過頭繼續解說。
舒梅也打起精神專注在正事上頭，不再讓自己的腦袋胡思亂想。
這夜，雨不停地下著，室外因飽和的水氣而顯得有絲涼意，屋裡頭卻因兩顆心的漸漸拉近，使得小小的溫暖的火苗自心底緩緩升起。
☆★☆★☆
「梅子，快來。」范雲芳一看見那個剛進門的翩翩身影，就興奮地朝她猛搖手，出聲招呼。
「怎麼了？這麼開心。」舒梅放下背包，微笑的加入人群。「大家早。」
「早，舒梅，你今天來得有些晚？」其中一名爽朗的男孩子笑說，拉過一張椅子拍了拍。「過來坐。」
「好，謝謝。」她道了聲謝，坐定後才向大夥兒道：「對不起。我遲到了，你們剛剛在討論什麼？」
身為這次活動的主辦人，范雲芳開心地道：「繫上要辦一次服裝展，我們正在分組，梅子，你想要到哪一組？」她邊問邊將一疊資料遞給她。
「服裝展？」她翻看了下資料。「有婚紗組嗎？」
「有啊！不過人不多就是了，到目前為止也才只有小貓兩三隻。」
「沒關係，我想要加入婚紗組。」以前辦的大多是時裝展，好不容易這次有婚紗，她當然要好好把握。
「好，梅子到婚紗組。」她立即在名單上記了下來。「喔！你跟易宇學長在同一組喲！」
「易宇學長？」舒梅疑惑地道：「他不是設計時裝的嗎？怎麼會到婚紗組來？」
「對喔！」經她一提她這才想起。「他跑來婚紗組幹嘛？」歪頭想了許久，最後她還是決定放棄。「不了。」
舒梅也覺得疑惑，不過那畢竟不干她的事，所以她也只是提了一下便拋諸腦後，不再多想。
「不管他了，總之呢，大家聽聽我這裡的名單，時裝A組有……」
范雲芳手握名單，滔滔念出一大串名字，舒梅沒興趣聽，思緒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和羅森在一起的那一夜。
沒想到他對服裝設計會那麼在行，他們聊了一整夜，幾乎有聊不完的話題，他不但能精確地指出她設計中的不完美處，甚至連對衣著的品味都和她差不多，她從沒碰過這樣的人，兩人相處在一起不過八小時，卻像認識了有八年之久……
那天晚上真的是很快樂，他們倆聊了一整晚也不覺得累，後來要不是他不讓她熬夜而先行離去，他們倆說不定真會聊通宵。
後來他們雖然互留了電話號碼，可是他不曾打來，而她怕他工作忙，也不敢去打擾他，兩人就這樣斷了訊息。
不可否認的，為此她曾有些失望，可是後來她一忙也就忘了這碼子事，直到今天才又突然想起，也許她該試著主動打過去找他。
嗯！也許她可以……
「梅子。怎麼了？在發什麼呆？」范雲芳湊了過來，好奇的問。
「沒什麼，在想一些事，你們討論完了嗎？快上課了。」
「早就討論完了，就你在發呆，一點參與感都沒有，好歹也給我這個主辦人一點面子嘛！」她啷著嘴道，不忘吩咐：「下午還要開會，你不要先開溜，這場會議是很重要的。」她特別提醒她，因為每次只要她一覺得無聊或者事不關己，往往不是神遊太虛就是借口逃脫。
「要討論行程是吧！那個你們決定就好了。」她是屬於完全沒意見的那種人，別人怎麼安排她怎麼辦，反正她的重點不在這裡，自然也懶得花心思在這上頭。
「喂！你真的很沒參與感耶！不行啦！這個會你一定要參加。」范雲芳扯住她的手，死命的搖著。
舒梅拗不過她，只得隨口應了一聲，「是，我知道啦！」其實腦袋裡仍在想著要打電話找羅森的事。
范雲芳見她根本沒注意聽，忍不住抱怨，「真是的，怎麼你今天老是魂不守舍？」
☆★☆★☆
兩點整，幾乎所有人都到齊了，大夥兒七嘴八舌的討論著，就舒梅一人不感興趣。
她只想好好地畫設計圖，認真的製作衣服，並不想管什麼舞台設計、燈光、音效等一大堆的瑣事，聽得她頭都痛了。
「怎麼啦？舒梅，你好像不是很專心。」坐在她身旁的張易宇察覺了她的心不在焉，關心的詢問。
張易宇是范雲芳的直系學長，平常就和范雲芳非常要好，而因為范雲芳和舒梅是好朋友的關係，所以連帶的和舒梅也頗熟。他人長得白淨斯文，身高又高，一直是學妹們欽慕的對象，而三年了也不見他交女朋友，因此至今仍是炙手可熱。
「被你看出來了。」舒梅微微一笑。「若不是雲芳警告我不准溜，我早就走了。」
「這麼不喜歡開會呀！」他失笑。「現在不聽，到時正式上場時怎麼辦呢？不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嗎？」
舒梅撐著下巴，仍是懶懶的提不起興致。「我只負責把作品交出去，其他什麼也不想管。」
張易宇笑罵：「任性的小懶蟲。」語氣中竟包含著一股濃濃的寵溺味道。「幸好我跟你同一組，還可以幫幫你，你要是真不想聽，待會兒休息的時候就可以先走。」
「真的嗎？」
「當然你需要一個好理由。」不然恐怕雲芳不放人。
「那有什麼問題。」她笑道，樂得開始收拾東西。「對了，學長，你不是一向都設計時裝的嗎？這次怎麼會到婚紗組來？」
張易宇沒有馬上回答，頓了一會兒才低聲道：「這是我給自己的一次機會。」他直勾勾的望著她，目光熱切得彷彿兩團烈火在燃燒。「而且，同一樣東西做久了也是會膩，偶爾也該換換口味才是。」
「膩？」她不明白，從頭到尾，她對婚紗的喜好一直沒變過。
「沒錯，你不覺得人生就是要多方嘗試才精采嗎？」
「我……」她停下忙碌的手。「我不曉得。」可是她一刻也沒有想要變過，她選擇婚紗，是因為她最愛婚紗，自己最喜愛的東西，怎麼會輕易改變呢？若真能改，那麼也就不是最喜歡的了。
見她有些不以為然，張易宇聰明的不再提。「好了，別談這了，我聽說你在找工作，剛好我在幫忙的設計師正缺一位助手，你要不要來試試？」
「不必了，我已經找到了。」雖然不一定能錄取，可是她真的很喜歡那家店，不想再找別的了。
「這樣啊……不過，你也可以來看看比較一下啊！我們這邊不但環境好，薪資也相當優渥，更重要的是，與我們所學的有關。」他不死心。
「真的不必了，我很滿意我那一家，並不想換。」她輕描淡寫的兩三句就把他的提議給否決了。
「好吧！既然你那麼堅持，我也不好勉強。能告訴我那家店叫什麼名字嗎？」他倒要看看是哪家店讓她如此中意。
「可以啊！那是一家名叫J4的婚紗店，那裡的婚紗好美，裝潢也很有夢幻的氣氛，我好喜歡，能在那裡工作真好。」她滿足的笑，水漾的眼眸中盛滿光彩。
看樣子，她真的對那份工作滿意極了。張易宇有些不是滋味。「是嗎？那我倒想見識見識，反正我沒設計過婚紗，剛好可以去觀摩觀摩。」
舒梅聽了，有絲猶疑地道：「可是學長，這樣真的好嗎？你對婚紗並不熟悉，現在才要學，會不會有點太慢了？」
張易宇可是半點也不在意。「反正基本的理論我都懂，只要多注意一下細節就可以了，怎麼樣？你哪一天有空？我去找你。」
舒梅微笑道：「我前幾天才去面試，結果怎麼樣都還沒下來呢！」
「這樣你還拒絕我提供給你的工作？」他語氣中有著責怪的意味。
「因為我真的很喜歡那裡，不想到別的地方呀！」她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
「可是你又還不確定你一定會錄取，為什麼要放棄我這邊的一個大好機會呢？說不定我們這邊的待遇要比你那邊的好得多呢！你就這麼看也不看的放棄了，豈不是很可惜？」他急切的道，好像她不答應就是對不起他。
「很抱歉，我沒興趣。」她臉上的表情有些冷了。
張易宇卻沒注意，仍在埋怨，「你真是的，怎麼我說了這麼多你還是不懂呢？我告訴你，我們這位設計師是很有名的，要不是你是我學妹。這個助手位置還輪不到你呢！」
這回舒梅沒再說什麼，只是瞥了他一眼，默默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
「舒梅，你說話啊！」
「說什麼呢？」她背起背包，語氣雖然還是同樣的輕柔，卻連個微笑也不肯給他了。「我走了。」然後也不等他回應，逕自頭也不回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