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方潔
她實在受不了這種枯燥乏味的日子,只好和外頭的守衛打個商量,讓她開窗看看外頭的風景;他們雖然答應了,可是她也發現,窗邊同時多了好幾個人站崗,林立的身軀擋住了窗外一半的景色。
真是好笑!他們到底是防殺手還是防她啊?
儘管如此,她還是認命,反正有總比沒有好。於是她每天倚窗而坐,有時望著天上白雲,有時看著外頭景色,有時候又和守衛們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排遣寂寞。
但是有大部份的時間,她只是一個人呆呆地坐著,讓一個白色人影將她的腦袋塞滿。
真是奇怪了……她看著天空,思緒漫天神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自從那天之後,她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來,連飯都吃不上幾口,晚上睡覺也常常翻來覆去的,輾轉難眠,腦子裡不停重複三天前的情景。
他說的話、他的一舉一動塞滿了她的腦海,硬是擠開了其它東西,成了她這三天來惟一能想到的事。
為什麼會這樣呢?
她呆呆地看著白雲在微風輕拂下,慢慢改變了形狀,默默地想著:這雲好白啊……像他身上的衣服……
見鬼了!
她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大步踱到床邊坐下。
連看個雲都可以想到他,她到底被下了什麼蠱?
偏偏那個罪魁禍首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每次見了她,照樣和她談笑風生,好像當那天的事根本沒發生過,只有她自己像個白癡一樣,每次見了他,心裡便七上八下的沒一刻安穩。
到底他在搞什麼鬼?她實在猜不出來啊……
想起那天的事,她的手不自覺地撫上自己的唇。
即使已經是三天前的事了,可是直到現在,卻仍然好像才剛發生一樣,她可以清楚地回憶起他雙唇柔軟的觸感。令人意外的是,這次的感覺不像第一次那樣,讓她覺得噁心想吐,反而有一種暈眩陶醉的感受。
她一定是被設計了……她呆呆地想。他是用什麼方法,讓兩次的吻感覺差那麼多呢?
反正他就是喜歡耍她……她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沒想到白玉寒卻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好端端的歎什麼氣呢?」說人人到,站在門口的那個人除了他還有誰?他可真會挑時機!
她別過臉,不去看他。
「我只是覺得很無聊而已。」要是讓他知道她在想他,不被他笑死才怪!
「哦?」他挑眉,不發一語地走到椅子上坐下,默默看著她。
「看什麼?」警覺到他投往的視線,她顯得有些緊張。
「看你在想什麼。」
「哈!」她不安地乾笑。「看就能看得出來了嗎?真好笑!」
「你何不試試看呢?」他笑望著她,試探性地說:「讓我猜猜看……你剛剛是在想我吧?」
這句話是玩笑語氣,分明是逗著她玩的,但被說中了心事,一時之間竟忘了要否認,反而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問:「你真看得出來?」
他聞言失笑。
「你想呢?」
看見他促狹的表情,她才驚覺自己說溜了嘴、洩了底,一時間羞窘交錯,一張臉漲得通紅。
不過這次他沒拿這事來作文章,只是走到她面前,趁她不備時俯身輕啄了一下她的唇角,笑說!「走吧,這幾天你都悶在房間裡,怕是要悶煩了。我陪你出去走走。」
她捂著嘴往後退,以防他再次偷襲。
「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好心了?說!有什麼企圖?」
他一臉的無辜。
「不去?那好吧……」他直起身子,聳聳肩。「既然這樣,我走了。」
又來這一套!
「我去!我當然去!」她捉住他的衣角。好不容易可以到外面去透透氣,沒有拒絕的道理。「走吧、走吧!」
第九章
兩人在庭院裡一前一後慢慢走著,誰也沒開口講話。
真詭異!她在心裡默默想著。這傢伙又想玩什麼花樣?莫名其妙關了她三天,現在又善心大發地陪她出來散步。這其中必定有詐!
「歇歇吧。」他突然開口,指著不遠處的一個涼亭說道。
亭中的石桌上早已擺好了香茗、點心,就是靳蝶兒也看得出來,那是他刻意安排的,這更加深了她心中的疑問。
這背後該不是有什麼陰謀吧?
她防備的表情全落入白玉寒眼裡,但他卻故意視而不見,若無其事地遞過一雙筷子給她。
「嘗嘗看吧。」
儘管她的理智不停地在心中大喊要自己小心戒備,可身體的反應是最誠實的,當她聞到食物的香氣不斷隨風飄送過來之後,肚子便不爭氣地咕嚕咕嚕叫起來。
她吞了吞口水,看著桌上那些小巧精緻的點心,最後還是抵不過美食的誘惑,接過筷子,一口接著一口,飛快地吃了起來。
沒辦法,她實在禁不起這種考驗。
白玉寒笑望著她狼吞虎嚥的模樣,幫她倒了一杯茶,淡綠色的液體看來晶瑩剔透,在杯中輕輕晃動。
她試喝了一口,眼珠子轉了轉。
「這茶應該是不錯……」她又喝了一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可惜我喝不出來差別在哪裡。」
直到將桌上的點心一掃而空,又喝完了兩杯熱騰騰的茶之後,她才終於捨得放下手中的筷子。
「呼!好飽!」她心滿意足地笑了。「我頭一回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
「你喜歡就好。只要你願意,我以後天天吩咐廚房做給你吃。」
她用袖子擦擦嘴,懷疑地看他。
「天天做給我吃?」她皺起眉頭。「喂!老實說,你突然對我這麼好,是不是有什麼企圖?該不是打算把我交給芙蓉宮吧?」
那張俊美臉上是完全無辜的表情。
「我看起來像那這種人嗎?」
她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搖了搖。
「不是看起來,而是你根本就是那種人!」見他沒有要否認的意思,她瞪大了眼。「不是被我說中了吧?莫非這是我的最後一餐,所以你才準備得這麼豐盛,讓我吃飽好上路嗎?」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一語不發。她不禁急了。
「這麼說來,你那天對我說什麼……我對你而言是很重要的人什麼的,這些話都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嘍?」
面對她的一連串問題,他一個也沒回答,反而問她:「在你心目中,我又是什麼樣的人呢?」
這可難倒她了。
她抱著頭苦苦思索,久久才說:「一個很奇怪的人。」不過,這冷月山莊裡頭多的是怪人,弄得她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他們奇怪,還是她自己有毛病。
「就這樣?」他臉上好像有點失望。
「不然呢?」他到底想聽什麼?乾脆直接告訴她不是比較快?「你希望聽到什麼回答?」
「你對我,沒有其它特別的感覺嗎?」
「特別的感覺?」她突然想到他吻她的那一天,臉不自覺地紅了起來。「什麼特別的感覺!為什麼突然這麼問?」「因為我想知道,你對我有什麼感覺?」
她低下頭,企圖掩飾臉上的紅潮。
「這有什麼關係嗎?」
他輕捧起她的臉,溫熱的氣息吐在她臉上。
「當然有關係,因為我希望我將來的妻子也是喜歡我的。」這幾句話他說得很輕,像是耳語一樣。
她呆呆地盯著他的唇看,被他靠得那麼近的壓迫感給分了心,對他說的話沒聽個真切,只聽見後頭幾個字。
「你說什麼?」
他湊近她耳邊,輕聲把話又重複了一遍。
這次她可聽清楚了,字字分明,如雷貫耳!
「你在開玩笑?」她臉上的紅潮以很快的速度褪去,換上一張慘白的臉。
有沒有搞錯?他和她……成親?不會吧?
「我是認真的。」
話說得認真,他臉上的笑卻不是這麼一回事……這傢伙!該不會連自己的終身大事都要拿來玩吧?
「別開玩笑了!」她像被電擊一般整個人猛地跳起來,一把將他推開,腳下連連退了好幾步,表情驚恐得像見了鬼。
她又不是瘋了,為什麼要自找罪受?!
從前師父對她說過,成親可是一輩子的事。想想看,一輩子耶!一輩子都要和這種男人每天相對,這種日子會不會大悲慘了一點?
「你這是什麼表情?」他笑了出來。「嫁給我有這麼恐怖嗎?」居然這樣踐踏他的男性自尊。
「恐怖是不會,悲慘就有一點。」和一個老是把她玩弄在股掌之間的男人過一輩子,可以想見下場如何。
「我也不願意啊……」他突然擺出傷心欲絕的樣子。「可是,我又不能見死不救,眼睜睜看著你去送死,除了這個法子,我實在想不出其它了。」
這男人變臉的功夫簡直是大師級的,無人能比。
「你……你在說什麼?!」她漲紅了臉。「別說得好像都是我的責任一樣!」
「本來就是!」他居然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你想想,芙蓉宮乃是當今武林三大組織之一,你害他們丟盡了面子,他們豈有善罷甘休之理?除了讓你嫁給我,成為冷月山莊的女主人,讓他們有所顧忌之外,我實在想不出還有其它更好的法子了,所以只好犧牲自己……和你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