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樂清平
「什麼?」
「我說分手。」凌司霖苦笑著看他一眼,「今天上午,瑋正式提出分手。」
真是令人扼腕!本來想製造機會讓齊瑋在嫉妒中明白自己的感情,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嫉妒的人竟變成他,在看見她手上的情書時,他什麼計畫都記不起來了,等他反應過來,齊瑋早走了十分鐘了。
孟亦凱唇角微微上揚,肯定的說:「她那麼愛你,怎麼可能?一定是你做了什麼事刺激她。」
即使愁雲罩頂,凌司霖也不禁笑了。的確,分手全是他自找的,如果他沒有因幾封情書亂了方寸,也不至於被她輕易看出破綻。
「瑋已經出現追求者了,我不想再拖下去。」本來想讓她慢慢想開的,讓她明白吃心愛的人的醋並不可恥,不過情書的出現,讓他的心本能的想霸佔住她的愛、她的人。這就是獨佔欲,每個人都有,瑋,你可明白?
孟亦凱默然半晌,內心似乎在掙扎著什麼,忽然展顏一笑,說道:「有計畫了嗎?需要我幫忙的話儘管說。」
他不常笑的臉上猛地出現大大的笑容來,真是說不出的怪異,不過看得出來他的笑是發自內心的。凌司霖就這樣研究了他的笑好一陣子,表情既不是震驚,也不是歡喜,看得孟亦凱渾身不自在了起來。
他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臉問:「你看什麼?臉沒洗乾淨嗎?」
「你幫我追女人?我沒聽錯吧?」凌司霖笑吟吟的看著他。
他的笑容好燦爛,好美!孟亦凱的心不自覺地震了一下,忙移開視線,清了清喉嚨,確定自己沒有露出異狀時才回過臉來。
「你還記得你說的那個『放下』的故事?佛陀在世時,有一位名叫黑指的婆羅門來到佛前,運用神通,兩手拿了兩個花瓶,前來獻佛。佛對黑指婆羅門說:『放下!』婆羅門便把他左手拿的那個花瓶放下,佛陀又說:『放下!』婆羅門又把他右手拿的花瓶放下。然而,佛陀還是對他說:『放下!』這時黑指婆羅門說:『我已經兩手空空,沒有什麼可以再放下了,請問現在你要我放下什麼?』佛陀說:『我並沒有叫你放下你的花瓶,我要你放下的是你的六根、六塵和六識,當你把這些統統放下,你將從生死桎梏中解脫出來。』黑指婆羅門這才瞭解佛陀放下的道理。」孟亦凱緩緩的說。
凌司霖哈哈一笑,「你什麼時候把這個故事背得這麼熟?」
孟亦凱的笑容竟然有些羞澀,揚了揚剛借的書,「我生病時你講的故事,我當時並不懂,病一好就到處借書,終於找到那個故事。」他深深的凝視著凌司霖的眼睛,「你對我說『放下』的故事,不就是希望我放下執著,放下求之不得的心頭重擔嗎?唯有放下,我才能尋求到新的幸福,心才得以自由,你是這麼希望的吧?」
「你悟得很透,可是內心呢?確定『放下』了嗎?」過了這麼久,孟亦凱肯提出這件事,說明他對於這份感情真的認真思考過了,不枉費他說故事的一番苦心。但是一段感情說放下容易,做起來難如登天,孟亦凱是個面冷心熱的人,是否真能做到?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我肯走出第一步,剩下的讓時間來證明。」孟亦凱的眼神中還殘留著溫柔與眷戀,但是痛苦、掙扎、迷惘已經不存在了,因為他往前走了,心終於願意走出囚禁自己的牢籠。
了了一樁大心事,凌司霖頓時玩心大起,忽然把自己俊帥的臉湊近孟亦凱,瞇著眼睛挑逗的問:「你真的放得下我這個大美人?」
孟亦凱嚇了一跳,防備的後退一步,臉倏地通紅,狼狽的別過臉去,「你再這樣我就後悔!」他答應他要試著做朋友的,他正朝這個方向努力。
凌司霖畢竟被他嚇過,不再逗他,「那麼,你真的要幫我贏回瑋的心?」
「是她我才幫忙,別的人免談。」因為凌司霖的心裡全是她,他才會幫忙。
孟亦凱突然收回笑容,瞭然的說:「你不是專程在這裡等我的嗎?你一定早就想好計畫了,而且需要我的幫忙。」凌司霖是標準的享受派,很少太冷天跑出教室吹冷風,除非另有目的,而他就是目的吧?畢竟他曾經……或者現在仍是齊瑋的眼中釘。
凌司霖一楞,真心的微笑,攬著孟亦凱的脖子,小聲的說:「我發現你很瞭解我,什麼都瞞不過你,也許有天我們會成為心靈相通的損友呢!」
孟亦凱推推他,眼裡有不自覺的苦澀和釋然。「還是說說你的詭計吧!」
齊瑋,小心了,凌氏獨創追心秘招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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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爺,這個男生還要囉唆多久啊?
齊瑋沒好氣的睨著面前那張一開一合永遠不知道停的嘴巴,那上面一定安了發電機,還是太陽能的,才能這樣不間斷地說個不停,最詭異的是竟然很少重複,阿諛奉承之詞彙源源不斷的從那張嘴裡吐出--他確定他誇獎的是她嗎?不是世界小姐或者楊貴妃、趟飛燕什麼的?
如果是別的追求者,她向來很婉轉的拒絕,可是對這個男生她做不到。因為她見過他,何止他,連他的女朋友也見過,之所以印象深刻,全是因他的厚顏無恥,在向女朋友坦誠不忠的同時還口口聲聲最愛的人是她,齊瑋記得當時自己氣到不行,如果沒記錯,他的女朋友叫「紅」吧?一個哀愁而軟弱的女孩,寧願相信男朋友始終是愛她的。
如今,這個男生竟然「逢場作戲」到她的身上,而她敢用凌司霖的腦袋打賭,這個男生一定還沒和「紅」分手。
就是因為清楚他的真面目,讓她假裝對他客氣都難,可惜這男生是打不死的蟑螂,受盡冷淡譏諷的待遇卻毫無所覺,以勢在必得的態度死纏她到底。
齊瑋掏出手機看看時間,離下午四點半的學生會例會還有半個多小時,本來她可去可不去,可是既然看書的興致已經被破壞,還不如去參加會議。
「我一見你就驚為天人,你的氣質是最吸引我的地方,我的心……」
雖然還有半小時,她也不能等了,要等到太陽下山太陽能耗盡,她的耳朵都能磨穿孔了。齊瑋一言不發,當作沒這個人存在,收書走人!
但這男生竟然跟在她身後繼續嘮叨:「從此我日不能思,夜不能寐……」
她忍無可忍地霍然轉身,冷聲喝道:「你這人會不會看人臉色?再跟著我,我就整……」
她的眼角餘光無意中掃過一幕,令她忽然有了不祥的預感,後面的話自動消音,眼睛忙著追尋一閃而過的畫面,剛才是看錯了吧?
她四下張望著,追尋的目標繞過拐角的花圃,說說笑笑的向校外走去,那不是凌司霖和孟亦凱是誰?她雖然看不清兩人的神情,可是孟亦凱忽然握住凌司霖的手,而凌司霖幾乎沒有掙扎就任他握著的影像讓她倒吸一口涼氣。
慘了!沒她卡在中間,剛好便宜了孟亦凱,他如果利用霖對他的遷就和友情,做出什麼不可原諒的事情來……天!事情會變得很可怕!齊瑋越想越慌。
但她轉念一想:別自己嚇自己了,霖不是小孩子,他精得很,何況她已經向他提出分手,現在插手豈不是很丟臉?醋罈子的惡名可會跟著她一輩子!
她內心左思右想,這一猶豫,他們快走出校門了。
跟不跟?跟不跟?跟不跟……齊瑋緊咬下唇,內心劇烈的交戰。
她呆呆的望著校門的方向,不知怎麼搞的,內心越來越不安,似乎馬上要發生不好的事情。那不安逐漸擴大,吞噬了她全部心神,她不能正常思考了。
該死!她在心底低咒一聲,雙腿飛快的向校門口奔去。
孟亦凱你這個死洋鬼子,霖是我的,你休想搶去!
奔到門口時,她向四處望了望,人潮川流,哪裡還有他們兩人的蹤影?
齊瑋凝神思索一會兒,連忙叫了一輛計程車直奔孟亦凱下榻的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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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齊瑋失聲低呼,「他前幾天就退房了?請你再查一查好嗎?我是他的朋友,有非常急的事情找他。」
飯店服務台的小姐重新核對一下電腦裡的資訊,肯定的說:「沒錯,孟亦凱先生已經退房離開了。」
齊瑋一楞,悵然若失,接著急切的問:「他有沒有說搬去哪裡?」
小姐抱歉的搖頭。
口中說著謝謝,齊瑋步出了旅館,茫然的站在大門外,看著華燈初上的街道上人們三三兩兩的走過,車輛穿梭如織,而她卻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她已經找遍了他們可能去的每一個地方,包括他們曾經一起去過的自助餐廳,還折回校園,生怕漏掉學校附近的小吃攤、餐廳……但她越找心越冷,越找心越慌,拚命的安慰自己是杞人憂天,但不期然想到凌司霖曾經說過和孟亦凱在一起的經歷,又讓她心驚膽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