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樂清平
他試圖解釋:「我記不起來,所以我不放,你不聽也得聽,我……喔!」
凌司霖痛得彎下腰,因為他的小腿被齊瑋重重的踢了一下,撫著可憐的腿,他可憐兮兮的大聲呼痛,希望那跑得飛快的女人能擔心的回頭看一眼,可惜他只有望背影興歎的份。「瑋……」
「別叫了,你踩到她最痛之處,她也許去拿刀,可能一會兒就回來砍你。」葉柔優雅的走到他身邊,同情的說:「她穿的是硬皮靴,一定很痛吧?」跟著腳下也不留情地一踢。
「喔!」舊創未平,新創又來,凌司霖連忙抱住另一條腿原地打轉。
只見葉柔心疼的揮揮自己橙色的新皮鞋,歉然的對凌司霖說道:「對不起啊,我正想著不知我的小牛皮鞋踢人會不會一樣痛,就這麼沒注意,真的踢上去了,不過我想我知道答案了,謝謝你啊!」綻放最溫柔的微笑後,她翩然而去,留下身後碎了一地的眼鏡。
孟亦凱走到凌司霖面前,溫柔的問:「很痛嗎?」
凌司霖苦笑著說:「我好像是自找的。」
孟亦凱默默凝視他一分鐘,才慢吞吞的下結論:「你不是那樣的人。」
「我也相信我不是,不過我的確犯了瑋的忌諱,她現在一定氣瘋了。」
「她不相信你?」
「她對我的感情已經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我的背叛隨時可能傷到她,更何況是我親自承認的。」相信與否不能用來衡量情感。
孟亦凱不解的望著他,「你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膏藥?」惹了又哄,不像凌司霖的作風,他根本是把齊瑋當寶貝護著,重話也捨不得說一句的。
凌司霖認命的長歎一口氣,直起身子,活動活動小腿,「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如今小人當道,陷我於不義,我能做的只有盡力挽救。」
他正要追隨齊瑋而去,長腿還沒邁出半步,後衣領就被抓住了,他不耐煩的回頭大叫:「我很急,擋我者死!」
「如果你不參加考試,會死得更快。」抓住他的是看起來陰惻惻的班長,「還有一分鐘就要考試,天大的事先放一邊也不會發霉。」
「可是會發酵膨脹的。」他根本沒心情考試,就怕齊瑋鑽牛角尖胡思亂想,越想他罪名越大。
其他平日比較要好的男同學這時也圍上來,一個個像看烈士似的看著他。
「阿霖,此去路途多凶險,你一定要自己保重。」
「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逃,希望明天還能見到完好無缺的你。」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帶種,去吧!」
更有調侃者獻上保溫茶一杯,悲壯的唱:「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快喝了這杯送行酒。」
凌司霖被幾個男生纏得哭笑不得,你一言我一語的,根本沒他插嘴的餘地,他們根本是玩上了癮,他曾經不小心得罪過他們嗎?
考試的鈴聲一響,送行儀式立即取消,期中考雖然不比高中時重要,但畢竟是進大學第一次考試,玩歸玩,卻沒人敢掉以輕心。
「快去考試。」班長把凌司霖直接押送到他的座位上,「我提醒你,吸血鬼伯爵放話說你太囂張,一旦不及格就完了,所以你一定得認真考。」
聞言,凌司霖眼睛微微一瞇,熟悉的笑容又回到臉上,本來如坐針氈的身子頓時放鬆的垮在椅上,變得不慌不忙。走是一定得走,不過老師這麼有興致,他就先陪他玩玩。
「我會『參加』考試,放心吧。」他氣定神閒的說。
班長狐疑的撓撓頭,覺得凌司霖的話中隱隱透著什麼陰謀,八成有人要遭殃,他還想再問,一看見吸血鬼伯爵拿著考卷進來,忙回到座位上坐好。
發完考卷五分鐘後,凌司霖就交了卷,然後在向愕然的吸血鬼伯爵展露友好燦爛的一笑後,他便火燒屁股似的狂奔而去。
五分鐘?看題目都沒這麼快。老師心裡嘀咕著,迫不及待地看他的考卷,他的考卷上除了名字和用紅筆寫的大大的一百分之外,什麼都沒有。
「凌司霖,你給我回來!」被人稱作「吸血鬼伯爵」的老師衝到教室門口,失態的對著空蕩蕩的走廊大吼。好個凌司霖,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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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齊瑋,葉柔撥了她的手機,撥了好幾次,終於接通了,卻靜悄悄的沒聲音。「小瑋,你在哪裡?」
還是沒聲音。
「事情也許不像你想像的那麼糟,你應該聽聽他的解釋,等確定他真的變心了再傷心也不遲,到時我陪你傷心好不好?」
仍然沒反應。
「乾脆你想開一點,套句成龍大哥的話,他也不過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你以後管教嚴一點不就好了?」
完全沒動靜。
「齊瑋,你不會打算自殺吧?信不信我發動全校師生找你,保證你明天就上報紙頭條!」葉柔聲音輕柔的吐出威脅的話。
電話彼端沉默了幾秒,齊瑋的聲音才悶悶的傳來,聽不出哭腔,讓葉柔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為她會哭得肝腸寸斷。
(我還好,正在回家的路上,你不用擔心。)她不想在任何人面前示弱,一個失敗者該有的尊嚴她要維持到最後,於是忍了好久,確定聲音聽不出來後才接葉柔的電話,好讓朋友放心。
「死小瑋,打電話都不接,我能不擔心嗎?你現在打算怎麼辦?要懲罰那個人的話,我一定支持你!」
(我很難受,心裡好亂,你先讓我自己靜一靜好嗎?)
「好好好,我不煩你,但是你要向我保證會好好照顧自己。」
(嗯。)齊瑋掛上電話。
她正坐在計程車裡,車外的街道與高樓迅速的自眼前掠過,她放任自己趴在車窗上,讓眼淚隨風飛揚。是誰說過,最愛的人總是傷你最深?她以為凌司霖是特別的,他的愛終將護衛著她,讓她更加勇敢,可是,還是受傷了呀!
愛人的心原來真的脆弱如玻璃,在她聽到街白舒的話後,她仍是願意相信他,可他卻親口擊碎了她的心,她想像著衛白舒「品嚐」著他的味道,每想一秒,心就更痛一些,揪心的感覺盈滿全身,終於化為眼淚,滴滴成血。
她願意相信他的,她願意相信他的……
她想破了頭也想不出凌司霖有什麼苦衷來傷害她,唯一的解釋是他厭煩了她無止境的管束、吃醋,這不正是她近日不安的原因嗎?
可是,她只會這一種方式啊,愛的方式她只會用這一種表達啊!
這是她的本能反應,結果,卻把一切都弄得很糟糕……
齊瑋再也無力掩飾脆弱,縮在計程車後的長椅上,挫敗的以手蒙住臉。
與其說是生凌司霖的氣,不如說她在生自己的氣!看不見前面的路,看不見希望,連她都憎惡自己醜陋的嘴臉,在霖看到更醜陋的自己前,讓一切就到此為止,這是最好的選擇吧?
即使……發自內心的痛楚在週身膨脹,凌遲她的每一寸肌膚,讓她痛得窒息,痛得……想捨棄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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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瑋回來了沒有?」凌司霖匆匆趕到齊瑋家,正看見高敏驊躺在沙發上剪指甲,輕鬆的哼著歌,心不自覺地涼了半截。
高敏驊看看他焦灼的神色,搖頭。「她不是去學校考試嗎?出什麼事了?」
「瑋在生我的氣。」齊瑋不回家,還能上哪兒去呢?「我去找她。」
「慢著,你做了什麼事讓她生氣?」
凌司霖苦笑,「說來話長,總之我對瑋的心意不會變,可是有一點人為的小誤會……我還是先找到她再說。高姨,她一回家請你馬上通知我。」
「好。」高敏驊沒一點焦急的樣子,優閒的目送心急的凌司霖離去,還對著他離去的方向做了個大鬼臉。
讓她的寶貝女兒哭得筋疲力盡的回家,倒頭就睡,還說什麼小誤會,不給這小子幾分顏色看,他以為她這個媽是當假的呀?她心疼女兒,不管是不是他的錯,先打三十大板再說,至於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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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我走了。」齊瑋抱著書走出家門,一手扶著自己疼痛欲裂的頭,昏昏沉沉的向前走。要不是今天有考試,她早就順應身體的抗議繼續躺著裝死了。
外面冷颼颼的風一吹,頭痛到了極點,她不耐煩的敲敲頭,試圖甩掉那逼人發瘋的頭痛。可惡,連身體都欺負她!
「你怎麼了?偏頭痛又犯了嗎?」冷不防地冒出一個人。
她驚叫一聲,書掉了滿地,她來不及理會,只瞪著面前那個邋遢鬼凌司霖,他的衣服皺得像幾個月沒洗,鬍渣沒刮,頭髮亂糟糟的,全遮住眼睛,她懷疑他怎麼看得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