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子心
「快去吧!」舒晴都快急哭了。
阿飛一走一回首,然後才拔腿邁步往前跑。
看著他的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小,直到消失不見,舒晴只能在心裡默默地祈禱,希望老天保佑她所愛的男人一切平安無事。
她不知道自己在護欄後站了多久,亮晃晃的陽光照得她腦袋昏昏沉沉的,就在她懷疑自己會不會因為擔心和過熱暈過去時,兩部警車急駛過來,吱地一聲,在她面前停住。
舒晴發覺了警車的後方還跟著一部跑車,跑車以一副很酷的姿態,急煞車的甩尾之後在路旁停下,由車上走下來一男一女。
女的睨了那個男人一眼,快步地朝著舒晴跑來。
「晴晴,妳沒事吧?嚇死我了。」是賈以婕。
她一來到舒晴的面前,就拉著她上上下下仔細地檢查了遍。
舒晴很驚訝,對於她的出現。「妳為什麼……」
「我方才撥電話給妳的時候,也是在高速公路上,至於為什麼,妳先別管那麼多了,上車。」拉起她的手,賈以婕一副沒空多談的表情,扯著人直接就往車裡鑽。
「再來怎麼辦?」她問隨後坐上駕駛座的男人。
「看戲嘍!」那男人撇唇笑笑,一臉酷酷的神情。
「看戲?」賈以婕呿了聲,朝著他瞪了眼。「是你的朋友耶,你還有看戲的心情?」果然是臭男人一個,裝個什麼酷!?
「不然咧?」男人側過臉來,對她綻開一個很酷的笑。
以婕做出一個噁心的表情,表明了不捧場。
他睨了她一眼,隨即朗聲地哈哈笑了起來。
看著兩人一來一往的互動,舒晴的心中堆滿了疑惑的泡泡,但無暇多管,現在她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全繫在禹鈞堯的身上。
直到這個事件平安落幕之後,大約過了半年吧,她才驚覺這是另一段戀情的開端。
這個很酷的男人叫閻羅,而阿飛和紫蘿都是他的手下,這是屬於以婕和他的另一個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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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鈞堯收到車禍消息時,已是當天黃昏時分。
依據電視媒體相處理事件的警員說,車子是因為機械故障,在高速行駛下打滑,先撞上路肩護欄,油管爆裂起火燃燒,車上兩人逃生不及,葬身火窟。
匆匆忙忙地趕往醫院,禹鈞堯見到的是太平間裡兩具蓋著白布的冰冷屍體。
剎那間,他幾乎不能自已,頹然地倚著牆面,撐住身軀,雙手忍不住地掩面哭泣。
「你看看是不是,確定了再告訴我一聲。」醫院的工作人員說著,轉身先走了出去。
禹鈞堯走向覆著白布的屍首,腳步沉重得有如下百斤,一顆心更是恨不得能在此刻跟著覆蓋在白布下的人兒一同死去。
再一次的,死亡的陰影攫住了他。
不同於數年前的顧筱玫,她的死,對他來說是愧疚,但已經沒了愛。而這次呢?對於舒晴的死,他的心應該算是完全的碎裂了。
這一刻,他再也無法欺瞞自己,他是愛她、在乎她的,就算過去她曾是他的胖小妹,但再一次見到她時,她早已不是。
他不要她只是妹妹,也感受到兩人之間鼓動奔騰的愛意,但他卻恐於接受、害怕正視、不斷拒絕逃避。
然而,他的逃避有用嗎?事實證明不然。
他再一次的害死了一個深愛他的女人,而且這一次的這個女人也是他所愛,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這樣的結果,往後還要用多少時光才能淡忘掉這段回憶。
他走近,站在屍體的旁邊,伸出顫抖的手。
再也忍受不住,淚水溢出了他的瞳眸,流淌在俊逸深鐫的臉龐。
他以顫抖的指挾起覆蓋著屍骸的白布的一角,心跳隨著漸掀的動作猛烈激盪,迅速下沉,就在他以為自己可能會喘不過氣來時,白布下突然伸來一手,抓住他的。
「喂,抓到你了!」閻羅笑著,由白布下彈身而起,坐在置屍台上,綻著一口白牙,笑得異常燦爛。
禹鈞堯被他嚇了一大跳,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沉。
「你在搞什麼鬼?」他額冒青筋的瞪著他,腦中靈光一閃,剎那間全明白了。
是這個該死的混蛋搞的鬼,包括車禍、新聞媒體、警員、到醫院的工作人員,全都配合著這個混蛋,一同來惡整他!
「喂喂喂,我是出於一片好心,看在我們多年情誼一場,絞盡腦汁的在幫你。」跳下置屍台,閻羅抬腿踢踢躺在另一邊的阿飛。
下一秒,阿飛彈身坐起,趕緊由置屍台上跳下,連忙拍拂著全身,恨透了這種觸楣頭的感覺。
「你絞盡腦汁在幫我?我看你是想盡法子在整我!」禹鈞堯簡直要氣炸了,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心情開這種惡劣的玩笑。
「喂,放輕鬆點嘛!」閻羅搖頭訕笑著,走到他的身邊勾肩搭背了起來。
禹鈞堯氣得連忙揮開他的手,拒絕他貼近。「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著他生氣的模樣,閻羅聳肩一歎。「你不覺得我們老是處於挨揍的地位嗎?」他指整個案件的始末。
雖然氣憤他玩笑開得太過火,但禹鈞堯卻不得不承認地點頭。
「所以,這次我只是順水推舟。」閻羅對著他眨眨眼。
禹鈞堯知道了他的用意,但腦中閃過的是另一事。「你是說……這次的車禍是真的?」
他還以為、還以為……那麼,舒情呢?她是不是安好?
「禹先生,對不起,是真的。」阿飛搶先幫老闆回答。
禹鈞堯的眸光轉向他,又拉回閻羅的臉上。「那、那……」
誰都可以看出他的緊張,他想問舒晴是否安好?
閻羅咧嘴笑笑,瞭然於心地走過來,又搭上他的肩。「放心吧!舒小姐人很好,有她的好友和紫蘿陪著她。」
「誰、誰、誰說我要問你這些?」禹鈞堯的表情顯出不自然。
閻羅抬起勾著他肩部的一手,轉而在他的胸口垂了一記。
「喂,承認喜歡一個女人並不可恥,只要那個女人是值得我們愛的。」他俯身在他的耳邊說。
禹鈞堯渾身一僵,一對銳利眸子死命瞪著他。
閻羅不在意地繼續展現一口白牙。「現在你該明白,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吧?」
禹鈞堯更用力地瞪著他。
「好了、好了,算我怕你,沒人告訴你,你的眼神就可以殺人了嗎?」閻羅壞壞地笑著,一手搥上了他的肩。「現在我們可以來討論討論接下來的計畫。」
禹鈞堯還是抿緊薄唇,氣憤地瞪著他。
不過,就如他所說,或許他還真該感謝他,至少他真的是絞盡了腦汁,在幫他解開心結。
「算了,說說你的想法。」歎了口氣,他搥了閻羅的胸口一記。
兩個男人相視而笑,了然彼此的心思,至於另一個──
阿飛直覺得腦門發麻,渾身不自在。「老闆,我們真的要在這個地方談嗎?能不能考慮一下換個場所?」
這裡是太平間呀!一想到就毛骨悚然,誰還有心情在這個地方談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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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徐徐地吹,入夜之後的禹家大宅沒了白天的生氣,多了分詭譎的陰森。
濃濃的霧像布幕般的罩下,覆蓋著整棟冷清的巴洛克式建築,讓一切看來迷濛難辨,不管是車道、主屋、花圃、玻璃花房,還是主屋後的那一片樹林。
白天裡連著的兩個事件,讓屋裡的氣氛就如屋外的濃霧一樣低迷,入夜後,為怕惹事,大宅裡的僕人們無不人人自危,沒事早早回房就寢。
一盞小光,看似流螢,飄呀飄的由主屋的一角,飄過廊道,轉過小徑,進入花園,繞出花房,一路的飄到林蔭深處。
最後,終於在隆起的土壑上停了下來。
光線倏地暗下,濃霧中隱約可見一抹身影,縹縹緲緲、纖纖弱弱,是個女子的身影。
「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為妳忘了今晚的約定!」樹蔭後走出一個男子,男子理著小平頭,顎下蓄著一撮鬍鬚。
他正是杜可斌,巧合的,也是當年放舒晴鴿子的男孩。
女人轉過臉來,以極癡情的眸光睇著他。「我怎可能不來呢?只是,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那個姓舒的女人是真的該死,但是,阿梅嬸就……」
「就怎樣?」杜可斌板起了臉孔,半嘲諷地笑看著她。「就不該死嗎?」
「我……」女子低下頭來看著雙手。
她沒殺她,就算再喪心病狂,她也不可能動手去殺阿梅嬸。
然而阿梅嬸確確實實是為她而死,也許她發覺了她的身份,為了幫她隱瞞,也為贖罪,所以她才自殺。
「別忘了妳的雙手早已染滿了血跡,就算多扛上阿梅嬸一條命,又算得什麼?」杜可斌提醒她。
「但是,這樣又有什麼用呢?」女子看著自己的雙手,突然抬起頭,神情氣憤難當。「禹鈞堯還不是一樣見一個愛一個,習性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