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紫菱
林武威也深知這一件事,當年國舅權傾朝政,皇后已經刁蠻到令皇上氣惱不已的地步。
這些年來皇上英明有為,削落了國舅那一派的權勢,國舅近來又剛病逝,國舅那一派無主,勢力一下子整個傾喪,皇后的地位已經大不如前,卻仍常聽到她一如以往的在後宮橫行霸道。
「這是皇上的家內事,這關刺客什麼事?」
見林武威還是不懂他在說什麼,方應鹹輕輕一笑,「因為這件事透著古怪,皇后指名找我辦這一件事,我跟皇后毫無關係,她誰都不派,專指向我,還不是因為我辦事能幹,一定能找出是誰派刺客來的。」
他作事的英名連皇后也知,這好得很啊,為什麼他說起來的口氣,倒像是個災難。
「連深處後宮的皇后也知道你的英名,這是一件大大的好事,所以皇上才派你去辦這一件事啊。」
方應鹹笑出聲音,「世伯,我不是說這一件事透著古怪嗎?皇上不立即查辦,皇后要人立即查辦,皇上跟皇后又向來不合,眼見皇后後台勢力已經漸漸消滅,廢後在即,難不成皇后不會想方法自救嗎?」
方應鹹的話,讓林武威嚇得站起來,他立刻把聲音壓低,還去檢查了屋外,看是否有人偷聽,才跺步回來。
「你說這話可是要抄家滅族的,你懂不懂自己在說什麼?莫非你是說這一件刺客案,全都是皇后自導自演?」
方應鹹又笑了,搖著手,同時也搖著頭。
「不對,世伯,你猜得完全不對。」
這一出活生生的宮廷內鬥戲就在自己眼前開展,林武威急得捉耳撓腮,恨不得聽到最後結論。
「那你的意思到底是什麼?」他簡直是迫不及待。
「不,若是皇后自導自演,她怎麼可能派我這麼有能力的人去查探事實,萬一查出來是她做的,豈不是自毀長城,加快皇上的廢後腳步,又見皇上不愛查這一件事,就知刺客是真有其人,而且是跟皇上有關,所以皇后才要查出刺客,來將皇上一軍。」
終於迂迴了幾次,才說出結論,林武威又站了起來,這次他不是壓低聲音,而是爆出怒聲。
「你是腦袋壞了嗎?這種不義的話也敢說得出來,你竟敢指皇上跟刺客有掛勾,分明是不要命了。」
見世伯如此激動,方應鹹噗哧笑了出來,世伯的個性可真好猜啊,怪不得連他女兒的個性也一樣好猜。
「世伯,你說這麼大聲,是想要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說了這件會被砍頭的事嗎?」
林武威又被他說得臉上發青,急忙坐下,他對這個世侄向來欣賞喜愛,縱然他發出這種謬論,他還是想維護他。
悶住嘴巴,他將聲音壓得很低的怒道:「你說的根本就是無的放矢,我已經聽不下去了,這些話,若是你還要命,記住,別向第二個人說起。」
他作勢就要走,方應鹹拉住他的手道:「慢著,世伯,你不想聽最後的結論嗎?」
「你的結論都大有問題,我再也不聽了。」再聽下去,連他頭腦都亂了,搞不清楚東西南北。傻子才聽呢。
「真的不聽,還是假的不聽,跟小蜜有關也不聽。」
聽聞跟自己的親生女兒有關,讓林武威手腳發顫,明明是宮廷鬥爭,為什麼跟愛女小蜜有關。
「你又想胡說八道些什麼?」說著,林武威雙眼一瞪,「該不會你又灌輸了她什麼奇怪的觀念,讓她做了什麼好事吧?」
一想起這個世侄千奇百怪的點子,讓愛女小蜜變成京城裡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禍女」,他就有氣。都怪自己長期征戰關外,才讓他們兩人親密得像親兄妹,而他就專教她一些怪事。
教她學會武功,攀崖走壁,誰知她一學會武功,想要試探自己的功力如何,竟跑去宮殿那裡想偷看皇上長什麼樣子。
幸後半途被他捉回,但他也嚇得滿臉冷汗,皇上豈是一介武將之女,要看就看,想不到這死世侄不好好動她也就罷了,還加油添醋,說她功力不夠,才看不到皇上。
小蜜的脾氣甚有他的硬骨,一聽他激,更是氣得立誓一定要見到皇上,還要玩玩他的皇冠不可。
任他怎麼責罵小蜜,一段日子後她才乖了起來,他也才鬆了一口氣。他獨有此女,可不想年老時,連這個女兒都失去。
近些日子,小蜜在家中安坐無事,他心想她年紀漸大,就叫她在家裡學些女紅,以免以後嫁不出去,還答應她,讓她到應鹹這作客,才止了她的調皮性子。
「小蜜這些日子很乖,你別亂嚇我。」
「世伯,天大喜事近了,你竟然還不曉得,世侄先在這裡向你說聲恭喜,等這一件事雲開霧散後,以後世侄要靠你提拔了。」
好好的講宮廷內鬥,講到後來竟然是他家有喜事,方應鹹的話讓林武威搞不清楚,只能瞪他一眼。
「你究竟在說什麼?」
方應鹹直笑,「反正世伯你以後是飛黃騰達,官會越做越大。」
他已經貴為大將軍了,還能當什麼大官,武官就數他最大,還有誰比他大的,分明是胡說八道。
難不成他還會變成文官相爺嗎?想也知道不可能,要他吟詩作對,還不如叫他舉起千斤巨石算了。
「再聽你說下去,頭都痛了,反正你好好的在家閉門思過,只要不出岔子,就算你回絕皇上這一件事有所失職,但是皇上畢竟還是寵愛你,一段日子後,皇上還是會重用你的。」
他再三叮嚀這個世侄,叫他在家閉門思過時,不用再鬧出大事來,等說教說夠了,才要回家去。
「等等,世伯。」
「又有什麼事?」
他瞪他一眼,因為他剛才說教時,這個世侄連打了二十個哈欠,擺明不把他的說教聽在耳朵裡,讓他又氣又無奈,反正他這鬼性子,他也不是第一天知曉,只不過還是很氣。
他要他等一下,結果竟是要下人帶上了人蔘,要給他帶回去的。
「這長白人蔘剩下的,你就帶回家去,這是世上的逸品,皇太后那兒一瓶,你這兒也一瓶。」
「皇太后賞給你的,我哪能拿。」
縱然這東西珍貴,但是皇太后賞給世侄的,他拿了總不太好意思吧,縱然這是他孝敬的心意。
方應鹹掩嘴偷笑,這個怪異的笑容看得林武威頭皮發麻,只不過他知道若是直接問他笑什麼,他一定又會哈哈兩聲,就是不說明他為何發笑,總之這個世侄難搞得很。
「皇太后不是賞給我的,是賞給您的,只是現在局面不清,所以不好直接賞賜,怕誤了事,只好透過我拿給您了。」
「打什麼啞謎,聽也聽不懂,什麼叫誤事?」
他又是笑上兩聲不答。
對他的怪性子已經瞭若指掌,林武威只好收下了人蔘。
見林武威表情充滿不悅,方應鹹才透露一些,「反正過一、兩個月,您就會知道我在說什麼了。」
林武威帶著滿腦子的疑問,慢慢的走回家,而方應鹹頭上枕著太師椅的軟枕,方纔的舞妓輕輕巧巧的走回來,將臉靠在他的腿上。
他輕撫她柔亮的長髮,一派輕鬆的笑著。
「哎呀,皇上苦無知心美人相陪,我送上了一個會飛簷走壁的飛美人,我是他倆的大媒人,到時不知皇上要賞我什麼呢?反正作官也作得累了,不如就出外去遊山玩水一番,這小小的要求,皇上不可能不答應吧。」
第三章
遊山玩水樂趣無窮,看透了京城車水馬龍的人為繁華,在清淨山水的包圍下,別有一番風味,讓方應鹹且走且停,不是摸摸旁邊的異草,就是用手掬起清溪裡的水光。
距離他被罰閉門思過已經過了三個月,皇宮裡的事情大略底定,而他要的獎賞就是出外遊玩一段日子,等他玩夠了,他就會回京。而皇上因為欠他恩情,只能老大不願意的點頭答應。
至於小蜜願不願意進宮,是皇上跟小蜜的事情,他可管不上,媒人只是包洞房,不包生兒子的,皇上連個未進門的女人都管不住,以後在宮裡還管得住嗎?
不過那是皇上的麻煩,可不是他的。
他一路往南走,天氣越變越炎熱,跟在身邊的是一個服侍方應鹹很久的貼身僕役,名喚安寧。
他拿著簡易的行李問道:「王爺,這裡有兩條路,要往哪裡走?」
他拿起石頭,無意的亂丟,石頭滾啊滾的滾到了其中一條路徑,他笑道:「就往這一條走吧。」
安寧看著他爽朗的笑靨,腿兒差點酥軟、王爺的好看,連是男孩子的他看了,有時還會臉紅呢。
「走啊,還呆什麼?」
方應鹹首先往前走,安寧在後面跟上。
「好、好痛啊!好痛……」
遠處傳來幾聲叫痛的聲音,一個弱質女子蹲在地上,安寧被方應鹹叮囑過了,出門在外都要叫他少爺,以免身份洩漏,於是他小聲道:「少爺,前面有姑娘受傷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