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梵朵
「北極!?那你太小看它了,它恐怕是直接送你去地心!」老莫森在講完這句話後,便重新吆喝大家回自己的工作去。
「鴻雁,你的手怎麼流血了?快去包紮啊!」霍思深發現了。
「喔。」鴻雁這時才警覺。
「霍學長,莫森教授叫你。」遠處有人喊著。
「我去一下,你先去止血。」
就在霍思深剛離開,應鴻雁才正往帳篷處走去之際,突然,一陣大風刮了起來,夾著風沙,刮得所有人都睜不開眼睛。
「轟隆隆、轟隆隆!」這時,原本晴朗的天空,竟然突然雷電交加,頓時風雲變色,七彩雷電的異象讓所有的人都張口瞠目地看著,不知如何是好。
「咦--我的項煉呢?」應鴻雁突然發覺,她戴在胸前的月牙項煉不見了。仔細一瞧,才發覺那鏈子被這陣怪風吹斷了,此刻正狼狽地躺在井邊的沙地。
「好險哪!再一寸就掉下去了。」她趴在地上,以防讓風給吹亂了陣腳,就這樣緩緩地爬近了井邊,伸出手,想構著那條鏈子。
「鴻雁--你幹嘛!?」霍思深看見了,急得大叫。
「沒事!只是撿項煉。」誰知,那風沙實在驚人,而她的手像是不聽使喚似的,怎樣都摸不著項煉。
「應鴻雁,危險哪!」霍思深眼見情況不對,立刻匍匐前進,想趕去救援。
「加油啊!」應鴻雁為了保住這鏈子,忘了她的手還在流著血,「嘿呀!我看你往哪兒跑--」她一個奮力,終於在井口及時拉住了月牙項煉,而手指的血,就這麼沾上了項煉,也滴進了那深不見底的井裡面……
「轟降隆、轟隆隆!」雷聲不斷地加大、加急。
「嗚嗚……誰能救我出去?我想出去……我真的好想出去……」這時,井裡又傳來女子的哭泣聲,而且,更清楚、更立體。
「誰!?有人在裡面嗎?」應鴻雁索性再往前一點,探著頭就往井底看--
不看還好,一看,她的心臟差一點就跳出口!「啊!」她全身冷汗直冒。因為,她看見了一張女人的臉孔,而且是維吾爾族打扮的,她硬生生地出現在井裡面,還不斷發出求救的呼喊--
「喂、喂……」應鴻雁急忙地向井裡的人回應著。
「救我、救我--」突然,那女子的身影像是浮了上來,近到了應鴻雁伸手可及的位置。
「手給我,再近一點--」應鴻雁先將鏈子塞進上衣口袋,然後伸出一隻手,想拉那女子上來。
「鴻雁,你搞什麼鬼!?」霍思深已爬到她身後一公尺的距離,氣急敗壞地問。
「快幫忙啦!有人在井裡頭--」她彎著身體,再往井口深入些。
「什麼!?」霍思深還沒來得及聽懂,突然,地殼一陣晃動,他身下的沙開始流動了--
「撤!快撤!是沙暴啊!」老莫森大聲地喊著。
「啊!」應鴻雁大叫一聲,因為,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竟然不停地往下掉。
「小心!」霍思深一回神,撲地上前,卻沒能及時抓住她的腳。「鴻雁,鴻雁--」他迅速地再冒險探向井口,伸長了雙手,拚命地想抓住她的人--
「抓到了!你千萬別放手啊!」他咬著牙,奮力地拉著井裡的人,小心地往上提著。
而這時,一切的狂風雷電瞬間全都停了!來得急、去得快,讓所有的人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快來幫忙啊!」霍思深使著氣力大喊。
「糟了!鴻雁!?」老莫森一個回頭不見她,就知道出事了。
「小心哪!別急、別急啊!」大傢伙兒都在一旁提心吊膽著。
「啊!」霍思深一口氣將她提了上來,抱著她一同滾到邊上。「你這個混蛋!」他喘著氣,破口大罵著。
突然,他懷中的女子說話了,她虛弱地說著:「我叫芙蘿,不叫混蛋--」
「啊--你……你是誰!?怎麼……鴻雁呢!?」所有的人都傻了,包括將她攬在懷裡的霍思深。
「我真的出來了!我真的出來了……」這女子不斷地囈語著。
「那鴻雁呢?鴻雁呢!?」老莫森黑了臉,一股冷氣直從腳底冒上了心窩。
但是,這位名喚芙蘿的女子並沒有回答他,因為,她已虛弱地昏倒在霍思深的胸膛,而且,她的手腕上還有明顯的一道傷口,那血,正汨汨地自傷口流下,滲入她身下的沙地中……
第二章
又是個星光滿天的黑夜!
在一處懸掛著靈蛇石雕的宮殿內,正透露著情慾翻騰的挑逗氣味--
「嗯,我親愛的賽希洛--」一位穿著透明薄紗的波斯女子,正跪在地毯上,用她那擦著紅色蔻丹的指甲,對著躺椅上那位半裸男子的結實胸膛,輕輕地來回滑著。
「薩吉兒,我--」賽希洛斜躺在躺椅上,一臉空洞,欲語還休。
「不要說話,」薩吉兒一躍,就跳上了躺椅,整個人就坐在賽希洛的大腿上,「你好久沒來看我了,今晚,我會讓你終身難忘的。」說罷,她就獻上了她的朱唇--
她主動的吸吮著他的舌,挑逗地以她的舌與他的相互交纏;感到他的冷然,她轉移陣地,開始舔舐他的耳垂,企圖逼出他的激情。
她的柔荑大膽地撫觸著他的胸膛,她那柔軟的纖纖玉指沿著他的胸膛一路悠遊而下,來到他的腰際,倏地,解開了賽希洛腰間的帶子……
「不!不要--」賽希洛突然一把將她推開,坐起了身,一臉歉疚地對她說道:「對不起,薩吉兒,我完全沒有任何念頭--」
約莫幾分鐘,薩吉兒才頹廢地坐在一角,用手捂著臉,掩飾著她的尷尬與失望。
「你該清楚,我的心早已成了一座死海,起不了任何波瀾……」賽希洛緩緩地將衣服穿戴完畢,然後,再用一貫傭懶低沉的嗓音,訴說著他的心情。
「你還在想她,是不是?」薩吉兒抬起了淨是失望的眼,直直地看著他那落拓而憂鬱的臉龐。
「沒有,我連她都不想了。」他搖搖頭,踱步到了窗前。
「你別騙我了,我們三個人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我知道她在你心中的地位,可是,事情都已經過了三十年,難道,你要為了她真永遠這樣折磨自己?」
「你以為我喜歡這樣嗎?我是無計可施啊!」他側過臉說話,窗外的月光,把他那沉鬱的臉照得更加悲傷。
「賽希洛,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你是整個尼雅王朝的君王,你有別人盼不到的富貴榮華,還行後宮佳麗無數,你……還有我啊!你怎麼會--」雖然這樣的話,她已說過不下數百回了,但是,此時此刻,她依舊激動異常。
「薩吉兒,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不過,你不懂我--」說罷,賽希洛在她的額頭上輕啄一下,便逕自轉身走出了宮門口。
「不!我不是你的好朋友,我是你尼雅王的妃子,我是你賽希洛的妻啊!」薩吉兒只能在他的背後,含著淚眼不斷地抗議著。
而她的苦,不,該說全後宮所有嬪妃的苦,賽希洛又何嘗不知道?打從三十年前那場意外,讓他失去了她之後,他這個新登基不過才三十年的尼雅王,便開始過著一種食如嚼蠟的生活,生命中突然喪失了所有可以讓他快樂的基因,連王室為他遴選的數十位各族美女,都無法引起他的興趣。
「陛下,馬已備妥,可以回宮去了。」一旁的侍衛,恭敬地說著。
「不!我想走走,想一個人安靜地走回宮。」賽希洛用手將圍巾重新甩上肩頭,然後,伴著星光迎著冷風,飄著一身黑色的長袍,走在空無一人的樹林中。
照理說,能出生在這個國度的人,生命本身就是一種榮寵,更何況是身為一國之君的他,怎麼說都不該是如此的消極、憂愁。
雖然,尼雅王國的版幅不大,但,它卻不同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國度,因為,它是存在於帕米爾高原與敦煌月牙泉之間,另一度空間中的世外桃源。出生在這裡的人,與生俱來就有三樣特別的特權:一是,資源豐沛,生活不虞匱乏;二是,大限歲壽是三百歲,並且自成年後,老化就極為遲緩;三是,有出去外面世界的自由意志。不過,一旦決定出去,上述的特權也就喪失,終身不得再回此世外桃源。
所以,在他一百歲的這些年裡,都未曾聽過有人想離開這裡,只有「她」,只有他唯一在乎的「她」,竟然動了出走的凡心……
「唉!」歎氣已成了他近年來最常做的事情,然而,他在不自覺歎完氣後,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佇足在這座刻著月牙石雕的宮門前。
「陛下,要進去嗎?」侍衛上前問著。
「這三十年來,你看見我進去過嗎?」賽希洛仰著頭,凝望著那冰冷的石雕,心裡卻記掛起一個月後的選後事宜。
「兒子啊!雖然這兩千多年以來,我們塔吉兒族大都選維吾爾族女子為後,但是,自從三十年前的醜事發生後,我想,就不必勉強了,其實,波斯族也不錯,薩吉兒是有資格成為國後的。」這是賽希洛的父親給他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