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梵朵
「對對,你知道的嘛!」莫森猛點頭。
「我不知道。」她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有悶悶的味道。
「結婚可以有千萬個理由,但,相愛,卻不需要理由的。」老莫森將手上的茶一飲而盡,然後拍了拍她的頭,要她回房睡覺去了。
「對了,你知道當年我爸娶我媽的理由嗎?」她突然好奇地問著。
「哈哈,這還要問,不過,你爸當年倒是這麼跟我說的,他說,他之所以會娶你母親,是因為她的名字叫伊帕爾。」他當然認為應庭筠是說笑的。
當然,她也是這麼想。而且,她還聯想到何偉群說的訂婚理由。
「還好,他要我的理由還不是最離譜的--我老爸比他更扯呢!」她是這麼試著安慰自己,不過,效果好像不太好,因為,她老是參不透「相愛是不需要理由」這句話實質的意義是什麼?
就這樣,她在反覆輾轉下睡去。而她作了一個夢,夢中的她,不知怎地,竟然失足掉進了那一口深井,而那口井,確實深不見底,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急速地往下墜去,一直墜、一直墜……像是永無止境。
突然間,她發現眼前的光線乍亮,而她的身體頓時像根羽毛似地,緩緩而輕盈地掉進了一個男人的懷抱裡……喔,是個男人,可是她無法看見他的臉,只瞥見了他手臂上一塊像是星星的胎記,映在她的眼瞳裡,再隨著她出了夢境。
「這是什麼怪夢啊!?」醒來的她,迷惑地搔著她的短髮,「一定是讓那口井給嚇得--」她對那口井真是又怕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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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這一天,考古隊的行程是安排在市區的幾處古跡探尋,好藉此找出與尼雅遺址相關的證據。
當然,經過了昨日的戈壁之旅,大家都很「欣慰」今日的課題,因此,在輕鬆地參觀完和闐的梅利朵瓦古城與約特干遺址後,這一隊人馬就各自往市街逛去,好好體會一下這個除了維吾爾族外,還有十幾種族群相融共處的新疆奇景。
「占卜、占卜,塔羅公主占卜,不准隨便你……」市街的一角,一處帳篷前,有一位中俄混血的男子,正大聲地吆喝著不停。
「這裡也有算命的?」應鴻雁好奇地走近。
「小姐,要不要佔個卜?很準喔!」
「喔不!我不用了。」她猛搖著手,因為她從不相信這些。
「你的感情正面臨一個轉捩點,你的內心有一個很大的問號--」突然,帳篷的簾子被掀起,一位包著頭巾的混血女子突兀地開口說著。
剛好擊中應鴻雁心底的秘密。她愣了半晌,情不自禁地跟她進了帳篷。
「你怎麼知道?」應鴻雁還在驚愕中。
「不要說話,閉起眼,抽出四張牌放在這裡。」這神秘女子切好了一副塔羅牌,然後一字鋪開;等著應鴻雁的選取。
「四張牌?」她懷著疑慮,隨便抽出四張牌,依序放在鋪著精美絲織巾的桌面上。
「第一張,是DEATH(死亡)的倒牌,代表你的感情會浴火重生,結束上一個舊關係後,將會有另一個新的開始……」
新開始!?誰能完全取代我跟他六年的感情?應鴻雁打心底不信。
「他跟星星有關聯--」她翻了第二張牌,亮出了STAR(星星),「星星,代表著神秘不可測的力量,也意味著你們之間,會在宇宙的奧秘裡,完成彼此的夢想與戀情--」
星星!?,不會長得像猩猩吧!?應鴻雁笑在肚子裡。
「不!他是個EMPEROR(皇帝),他有王者的氣度與威儀--」她把第三張代表皇帝的塔羅牌亮給應鴻雁看。
「喔!只可惜,我向來對當那些后妃沒興趣--」她調侃地笑說著。
「這一張是代表他的內心世界--」她翻出最後的一張牌,是MOON(月亮),「他是個溫柔又多情的男子,但是,他太憂鬱了,他的內心世界是黑暗與封閉的……而你,將會為他瘋狂。」她最後的結論,讓應鴻雁差一點跌下椅子。
為他瘋狂?我應鴻雁會為一個男人瘋狂?啐!她誇張地在心裡犯嘀咕,但是,她何嘗不想知道,那些人說的那種「極其誇張」的感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他們的想像力太豐富了?還是……真是她錯過的某種經歷?
走出了帳篷,應鴻雁頓時亂了思緒地在市街亂逛著--
「應鴻雁。」突然,她又讓人給猛地拍了下肩。
「喂,你不知道這樣會嚇死人嗎?」原來是霍思深,應鴻雁白了他一眼後,順手就搶過他手中的羊肉串,大口地吃了起來。
「你跑哪兒去啦?都找不到你。」他是負責盯她的倒楣鬼。
「被人拉進去算命。」她嘴裡淨是肉屑。
「算塔羅脾的女人?」
「你怎麼知道?」她倒是訝異了。
「幾天前我就被拉進去過了。」霍思深一邊走,一邊翻著手中的袋子。
「真的?那她說什麼?」她這下子可好奇了。
「她說,我在這個月裡,會遇見生命中的愛人--奇怪,我剛買的那個東西呢?」他找得很起勁。
「呼!你這種木頭也有人要?當真是乾柴碰上烈火呀!」她故意調侃他說道。
「烈火?才不呢!牌上說,那女孩溫柔美麗,是位典型的維吾爾女子--」
「哈哈,就憑你?比說我的星星國王還扯啊!」她笑個不停。
「星星?對了,你看我買的這個星星玉雕,美不美啊?不貴呢!」他終於從袋子裡拿出了一塊玉石。
「噗!」應鴻雁將嘴裡的肉屑全噴了出來,一臉的紫。
星星!?不會吧--她的心情瞬間掉進谷底。
「不錯吧!我打算帶回去送人的,」霍思深沒發現她的異樣,繼續邊走邊說著:「對了,你認為那個占卜准不准?」
「不准!絕對不准!」她斬釘截鐵地說著。因為,要她跟這個木頭人?那不如讓她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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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晨,他們一行人又驅車前往尼雅遺址,準備小幅的挖掘工作。
「記住!離那口井遠一點,如果有任何的發現,立刻停下手邊的工作,讓我來處理。」老莫森再三地交代著。
「小姐,我看你別動那些鏟子了,在一旁記錄就行--」霍思深覺得,她還是這樣比較不惹事。
「喂,你太小看我們女人了吧。拿來!我偏要挖點東西嗆死你。」應鴻雁說罷,搶過了他手中的鐵鏟,逕自一個人來到離井口約莫五公尺遠的沙地上,便敬業地低頭猛挖。
「呵呵--這女人還真蠢,用話激一激就成了--」原來,他使的是激將法。
所有的人,一時間都忙著自己手邊的工作,致使整座尼雅古城,只剩下工具的敲打聲,沒了充滿生氣的談笑聲。
就在這當兒,「嗚嗚……嗚嗚……」從井底又傳來女人的哭泣聲。
應鴻雁這一聽,停下了所有的動靜,豎起耳朵。
「嗚嗚……嗚嗚……」又是清楚的幾聲。
應鴻雁轉過頭,探探幾公尺外的霍思深有何反應。結果,他仍然低著頭專注地工作,彷彿這哭聲根本沒傳進他的耳朵。
難道是我聽錯了?鴻雁不得不這麼想著。為了證明這不是她的錯覺,她鬼鬼祟祟的摸近這井口來聽個究竟--
「嗚嗚……嗚嗚……誰能救我?誰能救我-」聲音清楚而淒清。
「啊--」她吃了一驚,慌忙地往後跌坐在地,「哎喲!」卻一個不小心,撐在地上的手指,就這麼讓擱在地上的鏟子給劃破了皮,而血就這麼滲了出來。但,此時此刻,她卻沒心思去注意。
「來人哪!有人掉到井裡--」她直覺這麼認為,並扯著嗓子大喊。
「誰?誰掉到井裡了!?」一時間,全部的人蜂擁而至,焦急地問著情形。
「我……我不知道,我只聽見有女人在井底喊救命!」應鴻雁指著井說道。
「沒有啊!」
「對啊!沒半點聲音哪!是你聽錯了吧?」
大家在仔細聽了以後,都對應鴻雁的大驚小怪感到莫名其妙。
「可是,我真的有聽到啊!而且,上一回來的時候就聽見了--」她差一點沒指天誓約了。
「對,我上次好像有聽她提起。」這時,那個木頭霍思深還是挺夠義氣的。
「會不會是從其他地方傳來的,」有隊員推論著:「因為這裡的地下水道多,或許,會傳遞一些說話的聲音--」
「你當這是地下電話線哪!」老莫森皺著眉說著。
「也或許……這下面就是一條可通往市區的水道。」又有人說話了。
「那一會兒你就別搭車,直接從這裡跳下去,看會不會流到市區。」老莫森一說罷,順手將手中的寶特瓶往井裡扔。
一秒、兩秒、一分、兩分……十分鐘過後,他們都沒聽見井裡傳來的任何回音。
「哇--怎麼回事?」他們面面相觀。
「這……會不會就直接掉到了北極?」應鴻雁傻了眼,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