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梵容
澄澄開心的揮手再見:「師父奶奶,我們下次再來看您喔!」
目送他們一家三口幸福洋溢的背影,覺圓法師仍然是一派的優閒自在,只有眼裡閃爍的波光微微露洩出心底的激動。
「師父,法會還要作嗎?」侍者師父在旁請示。
「阿彌陀佛!作場蒙山施食,超渡各方無主孤魂吧!」感謝諸天菩薩對嚴家的厚愛!
第七章
車子奔馳而去,窗外的景象不是通往回家的路,余亞樺疑惑極了。
「我們要去哪裡?」
「陽明山。」
「哦?」他們在山上有一間別墅,視野很棒,可是由於他工作忙碌,他們已經好多年沒上山住了,平常就只有兩位管家會定期過去打掃。司煒今天怎麼會突然想到那裡去?
嚴司煒拍拍她的手,安撫著,「沒什麼,只是想帶你們去散散心。」
「喔!」
車子駛進私人車道裡,停在這楝具有古老巴洛克風格的別墅前面。
嚴司煒微笑的抱起早已累癱的澄澄,「這個小傢伙,每天不是吃就是睡!」
「他還小嘛!」
他們將澄澄放在床上後就下樓了,嚴司煒從吧檯拿了瓶紅酒,兩個人很有默契的走到屋外的亭子裡。
「敬你!」嚴司煒舉起酒杯。
「謝謝!不過敬我什麼?」
「敬你這段時間以來的忍耐,我真是個渾蛋!」
余亞樺俏皮的皺皺鼻子,補上一句,「還是最可惡的渾蛋!」
「哈哈哈!沒錯!」嚴司煒再倒一杯,「最可惡的渾蛋跟你賠罪!」
她爽朗的喝下第二杯酒。這酒、這場景、這氣氛,依稀又回到了他們當初熱戀時的甜蜜。
「還記得這棟別墅本來要叫作什麼名字嗎?」
酒精釋去她的警戒,余亞樺笑著說:「是書園,還是婷園?好拙的名字!」
當初情意正濃的時候,嚴司煒曾提議要把這棟別墅以她的名字來命名,但是卻被她一一否決掉了。因為這麼詩情畫意的一棟房子,怎麼可以取了個「書園」、「婷園」般俗不可耐的名字?它會哭的!
沒辦法!她的名字不適合嘛!這是書婷最後的結論。
嚴司煒忐忑的心因為她的回答而得到救贖。
書婷,果然是你回來了!
看著癡癡望著她,卻一句話也不說的嚴司煒,余亞樺懷疑的問:「怎麼啦?哪裡有問題嗎?」
「沒有!」嚴司煒急急的否認,他不能冒著再失去她的風險。這一次,他會小心翼翼的呵護著好不容易才回來的親愛妻子。
余亞樺見他神色有異,擔心的問:「你又生氣了嗎?」
那她可得躲遠一點!雖然在她小小的發威後,這幾天他不再對她冷嘲熱諷。但是,萬一他老毛病犯了,又以欺負她為樂該怎麼辦?
她的怯色讓嚴司煒心疼不已,「別這樣,我不會再欺負你了!絕對不會!」
「真的?」
他的信用有這麼差嗎?
「真的!」嚴司煒無奈的點頭。
「打勾勾,騙人的是小狗!」
「啊?」她把他當成澄澄了嗎?
「不管!」余亞樺堅持地抓起嚴司煒厚實的手,小心的貼上自己的拇指,嘴裡唸唸有辭,「打勾勾、不賴皮、賴皮是小狗!耶,完成了!別忘了唷,下回你再欺負我,我就說你是小狗,汪汪汪!」
嚴司煒拉過余亞樺,擁著她。「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
「我相信。」她爽快的回答。
「為什麼?」經歷過這麼多事之後,她還願意相信他?
「當然!」余亞樺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因為你說過愛我了嘛!」
「看來你對我十分瞭解。」他好感動!
「並不見得。有時候,我就覺得你像團迷霧,總讓人看不清、摸不透。」
「你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我。」這一次,他不要再因為疏於溝通而造成他們兩人之間的誤會。
「嗯,最近公司還好嗎?」余亞樺挑了個無害的問題。
「慢慢上軌道了。剛接下我爸爸的位置時,有幾位跟了我爸爸一輩子的老員工,以開國元老自居,對我的決定處處質疑,惹了不少麻煩,不過那都過去了。」嚴司煒輕描淡寫的帶過。
「真是辛苦你了!」這些事他居然從來沒有提過,是不想讓她擔心吧。
「幸虧我身邊有一票得力助手,忠心耿耿的何秘書幫了我不少忙。」
「喔……」聽到何凱莉的名字,余亞樺喪氣的不想答腔。
「你怎麼了?不喜歡凱莉?」
余亞樺只是頭低低的搖著,不肯出聲。
嚴司煒親吻著她的額頭,輕笑著:「我承認凱莉能力很強,是我的左右手。但是她在我眼裡一直都是個秘書,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余亞樺嫣紅了臉,嘴硬的解釋,「誰問你跟何凱莉的關係了?人家才沒有在吃醋!」
「是嗎?那是我雞婆!」嚴司煒捧起她的臉,深情款款的允諾,「雖然在工作上,凱莉是不可或缺的助手,但是如果你不喜歡她,我隨時可以辭退她,換一個男秘書。」
「不用了,我相信你!而且我對她也沒有成見。」
心疼司煒獨自奮鬥的辛苦,為了顧全大局,余亞樺決定暫時不要揭發何凱莉的陰謀。
他的心在她這裡,那個女人再怎麼處心積慮,都只是枉費心機罷了。
依偎在嚴司煒溫暖的懷裡,靜靜的數著他的心跳,余亞樺滿足的閉上眼睛。「真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你的心願就這麼渺小?」
「能和我愛的人相依到老,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不用華廈美屋?」
「只要有個能遮風避雨的地方就行了!」
「不需要萬貫家財?」
「錢夠用就好了!」
嚴司煒憐愛的說:「我供得起你所有的願望,不必這樣刻薄自己。」
嚴氏企業在經濟上已然獨佔贅頭,除了日月星辰,他能夠送給亞樺所有她想要的東西!
「不,只要我們一家人都能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過日子,就是最大的幸福了。」財富權勢畢竟留不住寶貴的性命。
嚴司煒點點頭,瞭解單純的她從來就不稀罕錦衣玉食。正因為如此,才會讓他拼了命的想要寵她!
許久的寧靜之後,余亞樺憂心忡忡的問:「這樣的快樂,會不會太短暫?」
這般多情的丈夫,她已經失去多年了!此刻的濃情蜜意,總讓人覺得如夢似幻,好不真實!
自己用這副占來的身體,嘗盡這段時日的諸多辛酸,她真的已通過重重試驗,再一次獲得丈夫的疼惜了嗎?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
「那你以為我應該是怎樣的個性?」
「自然率真、自信爽朗!」這是十年前初識書婷時的感覺。他絕對不會再用那愚不可及的大男人主義,將她壓搾成只能在家相夫教子的傳統女性!
余亞樺訝異的說:「我們都過了做夢的年齡了,不是嗎?」
還記得他曾經說過:對結了婚的女人而言,生活是現實的。婚前的風花雪月,婚後淨成柴米油鹽。自然率真、自信爽朗只能存在於愛做夢的少女時光,結婚以後心智如果不能跟著成長,那麼自然率真就是幼稚無知,爽朗自信等同三八頑固。
經過日復一日的洗腦之後,她終於學會做個聽話、乖巧的妻子,因為只有這樣才是他要的!
從司煒是她的助教開始,他的話無疑是道聖旨,她從來不曾質疑過。
帶著薄繭的手掌慢慢的撫上她細緻的臉頰,低沉的嗓音裡帶著濃濃的不捨。
「我知道一時之間你還無法轉換過來。但是我要你從今以後活得自在,別再對自己那麼苛刻,也別理會我從前說過的話!活著,就是要高高興興的,對嗎?」
余亞樺開心的笑了,「今天真是讓我萬分驚喜!為什麼去了一趟廟裡,就出現峰迴路轉的變化?」早知道有此神效,那麼縱然有千般不願,她也會催他上山去祭拜自己的。
「因為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呀!」
「什麼秘密?」余亞樺惶恐的問,此刻方想起剛才毫不設防的對答。
天哪,該不會是……
瞬間慘白的臉寫滿了她的懼怕,嚴司煒想起母親的叮嚀,若無其事的拭去亞樺額上的冷汗。
「沒什麼,是覺圓師父的開示,她說:逝者以矣,來者可追。自從你,嗯——書婷離開之後,我自憐自艾了這麼久,也拖累了你和澄澄。是該結束無盡的自責,過嶄新的生活了。」
「是這樣子嗎?」好險!她還以為露出馬腳,違背了老神仙的交代!今後她一定要特別小心,才不會被司煒看出什麼不對勁!
「今天的祭拜是草率了點,不然我們下次再去吧!」嚴司煒存心戲弄她的有口難言。
「嗯——我想,書婷應該不會希望你常常專程過去……拜她。把她放在心上才最重要,對不對?」望著司煒嘴角揚起的譫意,余亞樺手足無措的解釋。
成功地轉移了她的恐懼,嚴司煒真摯的說:「沒錯,放在心裡才是真的!」他摟著余亞樺,無限感激的說:「幸好你一直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