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子澄
「嗄?妳看到了?!」老天!真夠陰沈的女人,都看到了還能憋到現在才說?
「看得一清二楚咧!欸,你們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
手腳真快,算算祖兒到翊捷也不過才個把月,這麼短的時間就能釣到個金龜婿,害她也在考慮是不是該換家公司轉轉運,不然她的男人緣怎會這般薄弱?
「沒沒沒,我沒跟他交往啦!」寧祖兒幾乎是哀嚎了,頭手並用地猛力搖晃。
她就是為了這才心煩呀!她知道自己對伍少懷有好感,他對自己應該也有點意思,不然昨晚不會發生那個吻;但……重點是,他什麼都沒說!
沒說他對自己有什麼感覺,也沒說為什麼吻她,甚至連她過稿都沒給她一句恭喜,這樣她有什麼資格承認他們兩人在交往?她還沒厚臉皮到往自己臉上貼金。
「寧、祖、兒!」高幼君陡地瞇起眼,眼帶凶光地很瞪著她。「我到底是不是妳最好的朋友?」
「當然是!我從來沒懷疑過這一點!」寧祖兒誠惶誠恐地瞠大雙眼,差點沒就地指天誓日。「妳發神經喏?問這什麼爛問題!」
「妳比較爛啦!交男朋友了還瞞我,這算什麼好朋友?」氣死人了!她還以為她們之間能無所不談,現在看來全變成屁!
「欸!我真的沒有……」
電鈴聲選在這個時間刺耳地響起,成功地阻斷兩個女人之間的「爭執」──如果那些各說各話、沒營養到極點的對談也能稱之為爭執的話。
「停!」高幼君舉起手擋在她面前,殘忍地用腳踢她的小腿肚。「去!去開門!」
努努嘴,寧祖兒心不甘情不願地起身開門。
「哪位?」委屈地拉開大門,寧祖兒在看清來者之後很抽口氣。「少懷?!」
感覺身後銳利似刀的眸光朝她劈砍而來,寧祖兒不禁打了個寒顫──
「怎麼?不方便嗎?」瞧出她有些緊張和不安,伍少懷關心地詢問道。
「方便,怎麼會不方便!」不待寧祖兒回答,高幼君衝到門邊將大門拉得更開,稍嫌過度熱情地招呼他。「快進來!可別在門口喂蚊子,傳出去人家還當我們不懂待客之道呢!」
「呃……」伍少懷怔愣了下,在高幼君的拉扯下,他也只好順勢進屋去。
「伍總監是吧?」將門關好,高幼君又去端了杯開水出來,將他按壓到沙發裡,自己則坐到他身邊,挨得很近。「我們家祖兒說你不是她男朋友耶,既然如此,那我就大方地接收了喔!」
哇咧∼∼現在是什麼狀況?
伍少懷滿頭霧水,忙越過她向仍杵在門邊的寧祖兒求救。
「幼君?!」怎麼幼君也對他有意思嗎?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寧祖兒被嚇到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妳、妳什麼時候認識少懷了?」
「之前是不認識,但今日一見,不就認識了嗎?」高幼君特意撩了撩黑而直的長髮,並揪起一綹在伍少懷臉上游移。「伍總監,我自認條件不差,由我來當你的女朋友,你認為我合不合格啊?」
「呃……」
「幼君,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主動了?」寧祖兒驚嚇過度,喉管裡不斷冒出酸水,感覺自己的舌頭部快打結了。「少懷他……他……」
「他怎麼樣?」高幼君眼波流轉,看來風情萬種。「我就不信他不喜歡投懷送抱的女人!」
「不行!」寧祖兒狠抽口氣,不假思索地用力將她拉開,硬是阻擋在她和伍少懷之間。「不行啦,幼君!妳不可以對他動手啦!」
夭壽!看不出來這瘦巴巴的女人還真有力氣!
高幼君懊惱地鼓起雙腮,頃刻又露出媚笑。「祖兒,話不能這麼說,現在好男人不多了,不是還沒出生就是早已經是別人的了,難得出現好貨色,我當然得好好把握啊!你說是不是啊?伍總監。」
伍少懷蹙起眉,好像察覺了什麼,卻又不怎麼確定,只能沈默地靜觀其變。
「不行!不行啦!」寧祖兒被逼急了,伸長雙臂就是不讓高幼君接近他。「妳喜歡任何一個男人都可以,我也絕對可以幫妳,但就是少懷不行啦!」
「喔∼∼」高幼君將尾音拉得好長,悄悄向伍少懷使了個眼色。「那妳倒是給我個理由,為什麼就伍少懷不行?」
「當然不行!因為他是我……」她驀然噤聲,雙頰開始發燙。
「是妳什麼?」高幼君進一步逼問。
「是……是……」她支支吾吾地開不了口。
「說不出口喔?妳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我就不客氣了喔!」高幼君泛起得逞的淺笑,說著說著又朝伍少懷伸出雙手……
「他、他是我的!妳說什麼都不能動他!」
第五章
高幼君撂下一句「甭客氣啦!大小姐我今天不回家了,你們兩位盡量喔∼∼」之後,便帥氣地拎起包包,心情愉悅地出門去了。
臨去之前她還用力甩上大門,恍似在提醒屋裡受到極度震撼的寧祖兒,和止不住悶笑的伍少懷,別忘了好好「珍惜光陰」。
當高幼君甩門離開之後,連帶的彷彿帶走滿屋子的人氣,屋子裡靜謐得嚇人,只在隱隱之間,聽見細微的呼吸吐納聲。
「現在是什麼情況?」呆愣許久,寧祖兒終於找回說話的能力,呆滯地對著空氣問了句,然後才旋身瞪著在她身後的伍少懷。「你知道她在搞什麼鬼嗎?」
「應該算……知道。」他不清楚在他出現之前,祖兒和那個叫高幼君的女人之間發生過什麼事,但如果他猜得沒錯,她應該是想逼出祖兒對他的心意。
雖然高幼君有點雞婆,讓他什麼都不用做,就輕易探知祖兒的心意,還讓祖兒說出「他是她的」──感覺真爽!
感謝高幼君的雞婆!
「什麼叫應該算?」寧祖兒可不接受這樣的答案,她將頭後仰,臉側向他,感覺姿勢有些彆扭。「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沒有應該算知道這種黑白地帶,你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她快速地念了段繞口令。
「……知道。」真厲害的舌頭,繞那麼快都不會打結。伍少懷忍不住悶笑兩聲。
「喂!你在笑什麼?」聳起兩道秀眉,寧祖兒的眉心擰了幾十個結,用力地拍了下他的大腿。「跟我說她在搞什麼啦!」
「為了逼妳說『我是妳的』那句話吧。」他斂斂笑容,努力讓自己不嘻皮笑臉,這樣比較有說服力,即使心裡早已笑了好幾翻了。「我想她成功了。」
轟∼∼
寧祖兒這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蠢事,一抹紅痕火速竄上小臉,全身像變成石頭般僵化。
「祖兒,妳能解釋一下那句話的涵義嗎?」握住她的肩,他使壞地在她耳邊吹氣。
寧祖兒陡地全身僵硬,僅以眼斜瞟他覆在自己肩上的大手。「嗯、嗯……你知不知道我的提案中獎了?」
「當然知道。」中獎?說得好像中了樂透綵頭獎般正經,而且她轉得有點硬,伍少懷揉揉鼻子直發笑,卻還是耐著性子回答。
「大家都跟我恭喜……」可就你沒有。她也不想這麼小家子氣兼小心眼,記這種小仇小恨,但她就是說不出所以然的難以釋懷。
「我說過有百分之八十中選的機會。」揉揉她的發,他的眸底盛滿寵溺。「妳的表現非常優秀,也恭喜妳成功地踏出第一步,我以妳為榮。」往後她便能接觸更大、更重要的案子,發展空間更大。
寧祖兒莫名地紅了眼眶,彷彿等了一整晚,為的就是他這句遲來的恭喜。
「記得我說過,我在找屬於我的伯樂嗎?」若不是他,她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嶄露頭角,會不會……他就是自己找尋許久的伯樂?
伍少懷沈默了下,決定順應自己的心意。由她身後握住她的小手,整個手臂等於間接摟抱住她,醇厚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不論工作或精神上,我都希望能成為妳獨一無二的伯樂。」
「……什麼意思?」心臟狂跳了下。
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吧?搞錯可就丟臉了!
「聰明如妳,怎會不懂我的意思?」將她扳正面對自己,伍少懷的表情再認真不過了。
「我不會猜燈謎。」她一臉無辜。
唇邊揚起一抹笑,他就喜歡她的個人式幽默。「再想想啊!」
「欸!連猜燈謎都會有提示,你怎麼一點提示都沒……」見他突地摘下眼鏡,她緩緩瞠大雙眼,這是她頭一回清楚地瞧見他清醒時的雙眼,那深邃的眼瞳像會攝人魂魄似的令她微微失神。「你幹麼拿下眼鏡?」
他不是說過,拿掉眼鏡會看到好幾個她,那現在是怎樣?想看她練分身術喔?
「這樣行動起來才方便。」他扼要應道。
寧祖兒全然不懂他的意思,霍然發現他的臉越來越貼靠過來,她下意識地將上身後仰,純粹是自然反射動作。
「別再退了,再退就躺下了。」他淺笑,伸手捧住她的後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