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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文 / 雅然

    分開之後,月芽像窒息一樣的急促呼吸,想吸足剛才失去的氣息.

    竹雪寒握著她的纖肩,眉宇間盤旋一股嚴肅。

    「小月芽,妳要聽我的話,絕對不可以離開我一步。」激吻過後,他不忘提醒她,「我爹認為,妳會影響我的決定,也許他會傷害妳,他的手段比我徹底。小月芽,妳一定要知道,我不能失去妳!」

    「我會的。我也不想失去你。」

    「小月芽,我要好好保護妳,我們會永遠相守。」

    月芽美眸泛出光亮,回以信任笑容,「嗯,我們會永遠相守。」

    第七章

    「爹,寒兒來向您請安。」

    「只有請安而已?」觀察入微的竹慎思知道寒兒未說出來意。

    「也為了另一件事,寒兒想和月芽一起出宮,去過屬於我們的生活,爹還有大哥不必擔心後繼問題。」

    他自小最崇敬的人是爹,因為爹什麼都能做得到;因為月芽,爹完美的形象已經消失,他認清那所謂的完美只是虛像,其實內中裝滿醜惡。

    他發現極力想達到完美境界,要是真達到了,得踩踏無盡屍骨!原來他錯了二十幾年。

    今天父子的斷絕是勢在必行。

    竹慎思面無表情,厲眼卻染上冷酷。

    「要是你想離開,我們父子間的是非就不只是她存在與否的問題。你為我做了不少事,又是我的親生兒子,為父是可以讓你和她過一段不短的日子,但不是永遠!」

    「對父親而言,只要不是站在同一方的都要死?」竹雪寒聽出他的話意,俊美臉龐覆蓋上冰寒。

    他知道爹手段狠毒,但沒料到會到這種地步。

    爹是擔心離開後的他另起爐灶,所以要他服毒,等到毒發那日,爹才會完全心安。

    對自己的兒子也如此,血緣真是薄弱的東西。

    他陡然羨慕起月芽有個好父親,就算失權失勢,仍不忘自己的兒女。

    他呢?正被自己的父親逼上死路。

    「不,就算是同志,我也有打算除去的一日。不過也沒錯,不是朋友就是敵人。敵人的動向不明,對自己是一個危機。你該明白為父的原則,為什麼還要自尋死路?」

    父子血緣再親,也難保不會反目成仇,況且寒兒又是這般優秀,就算答應永遠不問政事,他也不能心安。

    「留在爹身邊,也是一種走向死路的方式。」竹雪寒自出世以來,第一次護諷自己的父親,「父子之情比起同志之誼或許濃厚了些,但只要沾上懷疑一樣沒用。爹怕寒兒害您,寒兒也沒辦法,請您賜毒吧!」

    「她真有這麼大的魅力,讓你反抗為父二十年來的教導?」竹慎思寒聲地問。

    竹雪寒仰高下巴,勇敢地對上父親的眼。

    在父親面前,第一次不再覺得自己的渺小、父親的偉大。

    「她讓我看清,不擇手段去害人是在嘲笑自己。因為自己永遠猜不到為何一點都不快樂,甚至後來變得多疑,擔心有一日失去一切。」

    他暗諷爹長久以來的不開心全是因為不擇手段害人,讓快樂遠離、疑心駐進心裡。

    「哼!一個地位卑賤的人生死操握在別人手中,還不是一樣不快樂?」被親生兒子踩中痛腳,他手上青筋浮凸。

    話才說完,竹慎思頓覺失言,此話洩漏出他不快樂的事實。

    是,當上武林盟主,不但天天勤練武功,當發現有竄起勢力,更要不計代價剷除,還得背上狠心的臭名。現在得到皇位,卻擔心親生兒子反叛,快樂離他愈來愈遠了,擔憂卻一日日的加重。

    「月芽很快樂,因為她也和盛淵皇一樣清楚,虛名會加重煩惱、榮華富貴會帶來災難。」從今以後,他會追隨他們的腳步,放下一切讓自己快樂。

    「哈哈哈……盛淵皇?他現在被軟禁在南宇城,一個失去自由的人會開心嗎?」

    不是!這些形勢比他差的人不應該全都比他快樂!

    他擁有天下巨權,最快樂的人應該是他才對,不是那些不如他的人。

    「寒兒未曾告訴爹,盛淵皇得知寒兒篡位後沒有反抗,反而像鬆了一口氣,輕易將帝位交出,由此可知當皇帝也不會多快樂。」竹雪寒露出微笑,不再沾染邪佞,而是心滿意足。

    竹慎思習慣了喜怒不形於色,聽聞他這番話,右眉不自覺地擰起來。

    「爹,寒兒說這番話的用意,只是希望您能早日看破。請爹賜藥吧!寒兒要和月芽離開了。寒兒相信爹賜毒藥之後,不會來打擾我們。」

    雖然知道和月芽出宮後,只能過一段日子,但他也滿足了。就算有一日要死去,也要趁著活在人世時安頓好月芽,讓她後生無憂。

    「哼!」竹慎思冷哼了一聲,十指握緊把手上的籠頭。「待會兒會有人送藥去,在這期間內你可以再考慮。看是想和她過一段日子,之後讓她承受失去你的痛苦,還是留在宮中當皇帝。」

    竹雪寒的選擇只會有一個,就是吞毒藥。

    要是能用生命換取真正的快樂,他會毫不猶疑地去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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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達成協議後,竹雪寒取走一匹千里馬,帶著財物和月芽連夜出宮。

    還在睡夢中的月芽被竹雪寒叫醒後吵鬧了一會兒,不甘願地趴在馬背上又沉沉地睡去。儘管千里馬的奔速極快,月芽還是不為所動,彷彿睡在自己的床上,不是在疾馳中的馬背上。

    竹雪寒選擇此時離開是要掩人耳目,讓那些跟蹤他的人跟丟。

    千里馬果然夠快,才一個時辰就脫離了皇城。飛奔上鯉山,只聽得到「達達」馬蹄聲,背後已沒有動靜,那些跟蹤的人已經被拋下。

    他不敢放慢,仍維持相同速度,前方是條湍急的長溪,他拉著韁繩,毫不遲疑向前奔去。馬蹄濺飛點點水珠,睡很久的月芽終於驚醒。

    「啊!」看到自己趴在馬上,底不是湍急溪流,她驚愕不已。

    「別怕!我們離開皇宮了。」怕她掉下去,他緊緊摟住。

    月芽還是驚愕,不過這次沒有亂動。

    他們離開皇宮了?有可能嗎?竹慎思不是不許他們離開,所以他們一直窩在雪賦苑嗎?

    騰空雙腳不是幽黑的溪水,耳邊是急促的流水聲,身後靠著溫暖的他,她還能感受到馬兒的奔動。

    這一切真實的感覺不是作夢。

    「我們……怎麼離開的?」她顫著聲音問,在湍急的流水聲裡,聽來有點模糊。

    在雪賦苑時,她曾聽過宮女說竹慎思的疑心很重,吃飯必要用銀製品,還要叫三個人來試試有沒有毒。

    最可怕的,要是臣子被懷疑有謀反之心,竹慎思就會安上罪名,殺了臣子。

    她是前朝公主,又跟竹雪寒在一起,竹慎思對她的疑心一定比尋常人重,讓她和他離宮是不可能的事。

    有一股懼意悄悄襲上她的心頭,直覺這些是代價換來的。

    過了長溪,千里馬踏入一片漆黑裡,竹雪寒這時才放慢速度。

    靠在她的耳邊,他的俊臉頭一次有了憂愁。

    「月芽,爹決定放過我們,是因為我向他允諾絕不干涉政事,只和妳過一輩子。」

    那藥的毒性也許已在他體內滋長,不知何時毒發……

    「不,」月芽背對著他,自然沒看見那抹愁色,但她知道竹慎思的多疑。「宮裡人多,我聽到的事也不少,不必騙我了,一個允諾是換不了自由的。告訴我,到底是因為什麼才能離宮?」

    「他封了我的武功。」竹雪寒自知不能隱瞞,便搪塞個謊言。

    這代價不算很大,可是她想雪寒是他的兒子,他至少會顧念父子親情,不忍對雪寒下重手段,只封武功也算合理。

    月芽信了。

    「可是……霜紛她們還在宮裡,萬一你爹對她們起疑……」只有她離開險地,她自責不已.

    「不會的。爹唯一擔心的,是我會聽妳的話推翻他,現在和他達成協議,他不會再不安。況且他從不認為公主能有什麼影響力,定會如期讓她們嫁出去,妳不必擔心。」

    他不要再推算和月芽相處的時間,只想在這段時間裡,努力帶給月芽快樂,再安排好她的未來,讓他毒發後,她不至於失去依靠。

    「那我們……以後要到哪兒去?」能放下一切和他在一起是她最大的願望,現在達成了,她感到很甜蜜。

    「到飛花城吧,那兒清靜,四季又飛花,妳一定會喜歡那裡。」

    他低頭嗅著她的髮香,幽幽香氣提振他的精神,還起了想欺負她的念頭,順便調劑一下枯燥的行程。

    「小月芽一定沒騎過馬吧?」

    「對啊……什麼時候能下馬,我好累了喔!」說到騎馬,她的雙腿長時間被分開,現在酸痛得很。

    竹雪寒抱著軟嫩嬌軀,嗅著清甜香氣,聽著撒嬌語氣,他的邪念更盛。

    「好,我們就快點去!」他拉動韁繩,策馬加快。

    千里馬在他的指令下恢復狂野本性,像和疾風競賽一樣地拚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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