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小陶
「夠了!妳竟然跑到客棧去當雜工,在那種出入複雜的地方拋頭露面?妳知不知道那是很危險的?」
一想到甜美單純的她,在那麼多男人進進出出的地方走來走去,他就忍不住一陣怒火中燒。
「可是林掌櫃很照顧我,也很保護大家,不會有事的!」她撫撫他的胸口,想幫他順順氣。
「接下來呢?」康嗣追問,非要清楚知道她這些日子是如何過的不可。
「來到北京城後,我不知道你究竟住哪兒,所以林掌櫃他介紹我去他弟弟掌廚的客棧打工,找個能落腳的地方。」
「不准再做這種事了,聽見沒有?」
開玩笑,堂堂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的女人,竟然到龍蛇混雜的市井地方做工?讓世人知道豈不是貽笑大方!
而且京城雖在天子腳下,但不比濟南民風純樸,富家子弟在坊間強搶民女做妾的例子比比皆是,若芸兒不幸被哪個狂徒看中下手,有誰能保證她完好無缺?
芸兒凝視著他,突然嫣然一笑,點頭應允。「除非你……趕我出府,我不得不出去謀生,否則只怕我也沒機會去做了。」
「我絕不會趕妳出府,妳也絕對不會再有機會出去拋頭露面!」他堅決地否認這種可能。
既然她被他接進府裡,就休想他會放開她。而且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本來就應該照顧她一輩子。
他承認自己對芸兒很霸道,特別是當他們在九門提督衙門重逢的那一刻,他更是無法壓抑自己仍想要她的事實。
這樣單純如雪的她能讓他完全放鬆,無須顧忌她會對自己有所欺瞞。
芸兒聽著他信誓旦旦的話語,看著他再認真不過的神情,不禁沉醉在這樣的溫柔之中。
為了最愛的康嗣,她什麼都可以依從他,只希望他能多愛她一些。
他伸手將她幾絡散亂的髮絲撥到耳後,接著擦去她眼角殘留的淚水。
「看妳把眼睛哭紅得像兔子一樣!」她小巧的鼻頭也是紅通通的,教他看了心疼又好笑。
芸兒雙頰飛上兩朵紅雲,不好意思地垂下頭,根本不敢看他含笑的眼睛。「人家忍不住嘛!」
他溫柔的神情真容易讓女人臣服……女人?對,她差點忘了除自己以外,他還有其它女人,說不定康嗣待她們也一樣溫柔!
康嗣將她突然黯淡下來的神色看在眼裡。「怎麼了?」
「你對其他夫人……是不是也都這麼溫柔?」她咬著唇,鼓起勇氣開口問。
聞言,康嗣稍稍放開她,疑惑地望著她。「她們來找過妳麻煩?」
「不,我只是……」她只是很小心眼地擔心他有其它女人,就忽略了她。
他挑了挑鷹眉,知道她進府後必定從下人們口中聽到很多事情,只是一直沒有說破而已。那樣也好,她先瞭解事實,就不會埋怨自己欺騙她。況且,她肯接納他的碰觸,也代表她心甘情願成為其中一員。
「別叫那些女人做夫人,妳們的身份是一樣的,無須用這樣的尊稱。」康嗣的目光觸及芸兒那被咬得紅潤的唇,心中某一根弦陡然被撥動,他忍不住低下頭去吻--住。「原來我的芸兒這麼會吃醋!」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我只不過想你多愛我一點……」
「我知道。」就算她真是和其它女人爭風吃醋,也只不過是想博取他的注意,他不會介意的。
「康嗣,我好愛好愛你……我的生命裡就只剩下你了……」芸兒伸手環抱著他的頸子,整個人窩進他懷中,直率地表達心中的感情。
「那就好好愛我吧……」
他目光漸漸變得幽深,因為她的表白而意亂情迷。他發出一聲低吼,猛地再次貼上她溫軟的唇瓣,愛情的火苗正一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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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難得來訪的濟傎還沒走近康嗣的書房,就看見外面有四、五個侍女和小廝,一邊小聲地議論著什麼,一邊朝房間裡頭張望。
女人對康嗣外貌傾心的情況,濟傎早已習以為常,因為在歡玉仕房中也有不少掛牌姑娘對康嗣的風采念念不忘。可是她們似乎是在為其它事而大驚小怪--究竟是什麼事情這樣有趣?
濟傎走上前,輕輕拍了其中一個小廝的肩膀,在他耳邊問:「你們都是在這裡當差的?站在這裡做什麼?」
那個小廝正看得專心,突然被嚇了大一跳,他回頭見到問話的人是郡王爺,連忙跪下行禮。「郡王爺吉祥!」
「免了,先告訴我裡面到底是怎麼回事。」
「貝勒爺在看公文……」小廝小心翼翼地回答,眼神遊離。
「那有什麼稀奇的?」看他們鬼鬼祟祟的,分明就是有事發生!
「還有……芸姑娘在旁邊……」那個小廝繼續補充。
聞言,濟傎不禁大感意外。康嗣從來不讓他的侍妾進書房,為什麼今天卻讓那個什麼「芸姑娘」破例?
他要下人別發出聲音,自己也湊近窗縫望進去。
此時,康嗣坐在案前書寫批閱公文,而一旁的花梨木直背椅上,坐著一個正在縫製衣服的女孩。她的腳下踏著一個小矮凳,正好讓身材嬌小的她踩著,不必吊著腳丫子。
那女孩穿著淺黃色的絲綢衣裳,搭配嵌花百褶裙,外罩一件白紗罩衫,上面繡著幾朵粉紅的花朵。仔細一看,她那細瓷一樣的小臉帶著愉快的神色,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辰,雖不至於到傾國傾城的地步,但仍能輕易讓男人心動。
「芸兒,我說過很多遍了,我的衣服鞋履有專門的裁縫打點,妳不用再費神做衣服給我。」康嗣從公文堆中抬起頭來,忍不住對一直在旁邊默默努力做著針黹的芸兒說道。
「這是我由蘇州帶過來的,已經縫好一半了,我不想浪費它。」她對他露出美麗的笑靨。「我想看你穿我親手做的衣服。」
那是每個女人的心願,如果能看見自己心愛的男人,穿上由自己一針一線縫製而成的衣服,實在是世間最幸福的一件事!
「真要做的話,做給妳自己就好。等一下我命人送些上好的布匹到妳那兒去,妳愛做多少件就做多少件。」康嗣以為她是把這當作打發時間的消遣。
事實上他公務繁忙,一天裡待在府中的時間不算多,每日操煩公務已經讓他心力交瘁,可是一回到王府和芸兒說說話,他緊繃的身心就能得到舒緩。
所以除了晚上到芸兒的房裡與她同床共枕外,他也決定由今天開始,讓她到書房陪他處理公事,也多些與她相處的時間。
「不必麻煩了,你送給我的新衣裳已經很多,而且每件都那麼名貴漂亮,花上一年的時間也穿不完!」
「什麼一年?!那些只是秋衣,等快要立冬的時候,我會再叫人送冬衣過去。北京的冬天很冷,動不動就下雪,妳這南方人可能會受不住,不多穿點厚衣服保暖不行。」他不想她因為缺少了什麼而病倒,那他可是會心疼死的!
「無論如何,我都想完成這衣服……難道你不喜歡我替你做衣服?」考慮到這個可能,芸兒不禁憂心忡忡地問。
康嗣歎了口氣,忽然走過去將她攬入懷中。「不是不喜歡,只是從來沒有女人親手幫我做衣裳。」所以他不知道如何響應她這份濃濃的心意。
看她那麼認真專注地縫著眼前的衣裳,彷彿它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事,他就覺得她每一針一線都把他的心給縫進那溫柔的陷阱裡。他真怕自己會不小心,墮落在她毫無止境的情網中,無法自拔!
「你娘從來沒做過衣服給你嗎?」芸兒疑惑地問道。
「我額娘她嬌生慣養,連女紅都很少親自動手做,加上我從小到大都有王府的奴僕打點生活大小事務,她從沒為我做過衣裳,也是很正常的。」
「原來是這樣……」那她非得要完成手上的衣裳不可了!她暗自下定決心。
見芸兒對他露出一臉同情的模樣,康嗣便故意將懷中的她像抱娃娃般地高高舉起,以懲罰她小看自己。
他本人都不介意這等小事了,她還在憂心個什麼勁兒?真是的!
「啊--」芸兒被他嚇得不停地掙扎扭動,驚叫出聲。「不要這樣,快放我下來!康嗣--」
「不要,我覺得這樣很好玩。」看她還敢不敢亂同情他!
「一點都不好玩!你再這樣欺負我,我以後都不理你了!」她沒什麼弱點,就是怕高,偏偏她的男人長得極為高大,單是抱起她就讓她害怕。
「那可不行,我晚上還要去妳那邊……」他意有所指地暗示,隨即放她下地。
算了,還是別捉弄她吧!再這樣玩下去,萬一她真的氣起來,他今天恐怕就吃不到最愛的「甜點」了--
「大白天的,別這樣不正經……」她明白他的意思,羞紅了一張俏臉嬌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