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子晴
「其實這片谷地早已住了人,還是些琥珀色眼睛、高鼻子的異族人,而且他們的文化及工藝水準不比當時的漢人差,要不後來也造不出天邽皇朝的皇宮。
「不過,當時因為語言不通的關係,雙方又為了爭奪生存空間而大打出手,本來那些從不識戰爭為何物的異族人,絕不可能打得過驍勇善戰的秦兵,但奇特的是,這些士兵居然傷不了他們任何一人,反而被迷昏了大半,原來這些人都有一些特殊的能力,雖不能傷人,但足夠自保。」
哇!居然有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真想親身體驗看看!她心想。
「後來當中一名本是帶隊的最高將領,和一名異族女子相戀,這名女子是他們族裡地位最高、能力最強且備受崇敬的巫女,經由他們互傳信息之後,化解了原本的紛爭,而這名女子也聰慧萬分,本來巫女得保持清白之身,但她居然能打破長久以來的傳統,下嫁予這名將領,將巫女的職位傳承給他人,還幫助丈夫在此建立了一個皇朝。」
「雖然他們治理之下的人民時常因為語言、習俗及觀念不通而頻生糾紛,但每每在這名皇后的處理下,使誤會煙消雲散。另外,這位皇上後來還發現,他和皇后的下一代遺傳了她的特殊能力,因此在皇后逝世過後,他立下了一個族人生生世世都不可違背的旨意。」
「什麼旨意?」香雪歡急切地問。
「每個繼位者得與異族巫女通婚。之後演變成在皇后產下一子七年後,由皇后拿著一條水晶項鏈,從民間挑選兩名甫出世的女嬰,之後帶回宮中撫養跟皇后姓,亦由皇后起名,長大後由繼位者決定哪一位是他的新娘,落選的女子便成為下一任的巫女,終身不嫁,否則得處火刑。因為她從小跟在皇后身邊,學習開發自身潛在的能力,一旦與別的男子交合,便有可能奪權嗣位,成為皇朝的隱憂。」
難怪當皇后將手置在她的額頭上時,那病痛的感覺居然逐漸消失,原來她有先人遺留下來的天賦能力!
「那為什麼得拿著一條水晶項鏈挑選女嬰呢?」香雪歡滿肚子疑惑。
「這條水晶項鏈是第一位皇后當巫女時,傳承下來給每一任皇后的,它是鎮族之寶,可開發巫女內蘊的各項能力,且可帶領她探知未來一年內任何人的命運。當挑選女嬰時,只要將項鏈放在她的額上,如能使它發出紫光,表示這名女嬰有豐沛的天賦能力。」
「故事已經說完了嗎?」她聽得有點意猶未竟。
「其實還有一個更大的秘密……」冉青棠故作神秘地賣關子。
「什麼?!你快說啦!」香雪歡圓睜著大眼催促道。
「除了水晶項鏈之外,還有一個六角水晶體具有更大的能量,但必須有水晶項鏈才能開啟它的能量,這個秘密和開啟能量的方法只有巫女才會知道。而當時成為皇后的巫女自己留下水晶項鏈,而將六角水晶體送給情郎,所以歷代的皇上與皇后便各自傳承此二物。傳說如果並上兩者的力量,可讓一個人起死回生。但聽說危險性極高,我也沒聽說有人啟用過。」
聽到此,香雪歡仍沉醉在那曲折離奇的故事情節中。那,自己在這裡的角色又是什麼呢?一想到這兒,她的頭有些抽痛起來。
「怎麼了,不舒服嗎?」冉青棠看著臉色有點發白的香雪歡,伸手探探她的額頭,擔心地問。
「不,沒什麼。」甩掉心中因他觸碰的手而勾出的莫名情愫,她有些心慌,急忙找了個自己急欲知曉的問題,讓自己臉上泛起的潮紅不被發現,「那麼,我到底是誰?以什麼身份及地位生活在這個皇宮中?」
「妳?」他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接著用極輕鬆的語氣笑道:「妳就是被挑選出來的女嬰,未來要與我共度一生的人!」
「嗄?!」香雪歡被這個訊息嚇得不輕,張大的嘴巴久久闔不起來。
這是真的嗎?看著冉青棠不大正經、卻又以那雙散發灼灼光彩的眼瞳緊盯著她的模樣,她生硬地將話題盪開,企圖轉移他的注意力。
「那麼,我真的有這份天賦能力嗎?但是為什麼我現在無法運用?」
「可能是因為妳失去記憶的關係,連帶忘了如何開啟的方法,但與生俱來的能力是不可能消失的,它正等著妳使用。而我覺得,它正是幫助妳恢復記憶的最大關鍵,因為歷代的皇后及巫女最大的能力便是預知吉凶、未來,但探索的範圍不大,大概僅止於一年內的事件。」
「那我和你……不是親兄妹嘍?」香雪歡不小心誤闖敏感話題。
「當然,妳是我未來的新娘呢!」冉青棠壞壞地笑著。
「你在胡說些什麼!」她嬌羞滿面地嗔道。
「記得妳小時候老愛纏著我說剛剛的故事,那時候的妳,好可愛……」他一縷神思飄到遠方,嘴角淡笑出一彎弧度。
「現在就不可愛嗎?」順口溜出這句話,等她發覺時,才知道自己居然問了一個無聊問題,不禁滿臉羞紅。
「知道妳為何取名為雪歡嗎?」他用手撥著她被風吹亂的髮絲,笑問。
她輕搖了頭,嫩臉因他手指不經意的觸碰而燥熱。
「第一次看見妳,我只是個七歲的小男孩,在一片白雪初降的季節,我在花園裡圍著母后又叫又跳說:『母后你看!妹妹看著這些雪花笑了!』妳的名字雪歡便如此定了下來。喜歡嗎?」
香雪歡抬起眼來,正好對上冉青棠的瞳眸,在那兩處深潭中,她見到了真心與灼熱。
風,微微地吹著,她有些……迷醉了。
兩顆合該相屬的心,不知不覺地將對方烙印在自己的心底,同時也鐫藏了濃烈而深刻的感情。
第二章
皇宮內,一處頗具陽剛氣息的院落,古松傲立,一座石亭內可依稀看見一對男女,男的背靠在亭柱上,女的則坐在石椅上喝著冰鎮的蓮子湯。
「事情進行得如何?」冉朱棣兩手橫放在胸前,懶懶地問道。
「巴氏兄弟與其麾下已同意,只要時機一到,馬上動手!」香若薰拈起銀製的小湯匙,慢慢攪成一圈圈漣漪,閒適地回答。
「那朝中的柳上卿與姜太尉呢?」
「他們也已默許,只要你能成功,相信他們不會出面反對。」
「妳要小心,如果洩漏半點風聲,我唯妳是問!」他兩道如箭的目光射向一旁悠閒而毫不在意的她。
「我不會自毀前程。不過有一點我一直想不通,如果事情真能成功,師父……我是指香乙人,為何到現在仍未有所行動?她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有所陰謀?」
「她心裡有鬼!我諒她也不敢離間我和父王的感情。她有特殊力量沒錯,但我有和她作對到死的精力,她儘管放馬過來,如此,這場遊戲才更刺激、更有看頭!不過,最後的贏家絕對是我,我一定要讓她嘗到失去最親、最愛的人的滋味!」他言語激烈陰狠,但是臉上看不出半點情緒波紋,只能從眼裡的兩泓深潭中,見到如排山倒海般的怒氣。
隨著勃發的怒氣,冉朱棣跌進漩渦般的往事中,那一幕幕似是而非的話語,在他稚小的心靈中留下深刻的軌跡,及無法彌補的痛苦及傷害。
他的童年沒有歡笑,有的只是一件件觸目驚心的往事,和母親的死所帶來難解又痛徹心肺的謎……
從小,母親就嚴格禁止他和青棠來往,但是,他小小的腦袋瓜裡,只知道青棠是位很有趣又很照顧他的玩伴兼兄長。
他更不知道,為什麼青棠和他不是同一個母親,也不明白為什麼青棠和他母后身邊有那麼多人服侍,但他和自己的母親卻只能兩個人同住在一個冷清的院落裡,沒有人來照顧他們。
甚至,連父王也絕少踏進這間處所……
雖然母親一再嚴格禁止他和青棠接近,並毫不留情地施以打罵,但是小孩子的天真和健忘,卻是任誰也無法改變的,所以,他母親選擇了一個激烈的手段,成功地讓他的心裡植下一個只有恨、永遠也忘不了的可怕回憶……
那年他只有八歲,有一次,他剛和青棠從外面一起玩耍回來,一進屋,就見到母親臉色陰沉,冷冽的目光使他打從心裡害怕起來。
「棣兒!你跑去哪裡了?」
母親的聲音比寒冷的霜雪更加懾人,令他兩腳不禁發起抖來。
「找青棠哥玩兒去了……」稚嫩的童音有著深深的恐懼。
語音剛落,只見母親突然拿出手腕般粗大的棍子來,毫不留情地朝他身上打了下去,雨點般的痛楚讓他一邊尖叫地躲著,一邊大哭地求饒。
「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他單純的心裡只求不要再受皮肉之苦,對自己每次許下的諾言並沒有一次成功的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