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宋雨桐
「哈∼∼笑死人了!憑妳這種貨色?」
「是啊,哈∼∼胸部不夠大!屁股也不夠大!這張臉也沒有夏姊的一半美艷,妳會是大哥的女人?哈哈∼∼」
這三個人的笑容真的很礙眼,聲音更是刺耳,震得她本已脆弱不堪的腦神經更是難受萬分。
她揉揉太陽穴,打了一個小小的呵欠,眼皮直往下沉,她又伸手揉了揉,「不信?你們可以打電話給風笑海確認一下。」
「少跟我們來這套拖延戰術!臭娘兒們!你們兩個給我上!把她的食指給剁下來,待會兒獻給大哥,包準我們陞官發財!」
「說得是,上!」兩名大漢說著,衝上前便想一把抓住她,本以為這是輕而易舉的事,沒想到卻撲了一個空。
秦左愛身子靈巧的一蹲,很快的閃過兩個人,轉身便往巷口沖。
三名大漢見狀,快步追上前去,打算來個左右包抄,一旁卻突然衝出個人影,狠狠的將其中一名壯漢給衝撞開來。
「你找死!」被撞開的大漢反手給那人一拳,那人痛呼出聲,臉上的眼鏡被打飛了出去。
「去,打哪兒冒出個替死鬼?!」
秦左愛聞聲回眸,見躺在地上的人竟是報社主編孟書,意外之餘,讓她向前跑的腳步也有所遲疑,就這麼一閃神,左臉便被後方追上的壯漢給硬生生揮了一拳。
這一拳打得她眼冒金星,太陽穴被震得狠狠發疼,頭暈目眩的往一旁倒去,偏又這麼倒霉,雪白的小臉撞上了路邊牆面上凸起的釘子,硬是給劃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從眼角直到耳際。
痛!扯心裂肺的痛!
在她昏迷過去的當口,她想的不是她可能會被截去的一根指頭,而是臉頰上的傷……
這回,當真要破相了吧?
本來就長得不美了,現下可好,真的沒有男人肯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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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過來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室的白,然後是刺鼻的消毒藥水味,接著,秦左愛感覺到中邊臉熱辣辣的泛疼,像被人用燒過的針一針一針給刺進去似的。她困難的轉動脖子,抬眼儘是一室孤寂,這孤單無助的感覺就像多年前自己獨自一人躺在病床上,承受著未知的未來那般令人難過。
她是怎麼被送進醫院的,她一點印象也沒有,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她十指俱在,沒有讓那三個莽夫給剁掉,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病房門被推開,秦左愛看見高大的身影緩緩走近,瞇眼看清來人後,想別開臉已是來不及,只得下意識用手遮住疼痛的那半邊臉。
「妳這叫欲蓋彌彰,遮了也不會讓妳的臉變漂亮些。」風笑海走近,一隻大手有些粗蠻的將她擋住小臉的乎給扯下,沒好氣的瞪著她,說出口的話當然也不會是什麼甜言口蜜語。
誰教她要這麼讓他生氣呢?誰讓她要這麼會找麻煩呢?要不是他及早趕到,她的手可能從此沒辦法提筆寫字。
那些該死的傢伙!要不是他們跪地求饒整整二十四小時,又立下誓言,從今而後願用自己的性命來保護她,不讓她受一絲一毫的傷害,他鐵定抓他們幾個的頭去撞牆,讓他們也嘗嘗頭破血流的滋味!
「是啊,拜你所賜。」她是不漂亮啊,至少永遠比不上夏姊漂亮,可他有必要這麼強調嗎?
「他們不是──」話說到一半便住了口,風笑海語氣一轉,驀地變冷,「是妳自找的,怪誰?妳該知道我是什麼人,手下要管多少人,妳根本不該寫哪種報導!不想身上少個什麼東西就給我安分點,妳臉上的傷只是一點小小的教訓,看妳以後還敢不敢在報紙上大放厥詞!」
「那是我的工作。」
「工作也要有個限度吧,命都不要了嗎?」上次是差點被他親手掐死,這次是差點被他手下給砍斷一根手指頭,雖然手指沒砍到,一張臉卻被弄成這副德行,天知道下一回會發生什麼事!
「誰教你都不給我新聞?你不給,那我只好自己去找。」她說得理直氣壯,冷靜得連她都佩服起自己。
氣他對她沒有半點憐香惜玉之情,又氣他對她的傷毫無愧疚心疼之意,但,她還是知道他是關心她的,雖然這份關心可能是出自於她是秦醉陽的妹妹,也可能出自於她同時也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小妹妹。
「我沒給嗎?」這個臭丫頭!他可是為了她好!難不成真要讓她火裡來刀裡去的跟他們這些大男人亂闖,就為了那個什麼勞什子新聞?
「你給我的都是些無聊的雞毛蒜皮小事,那種東西能上頭版嗎?我要的是獨家、是頭條,不然你以為我跟你住在一起是為什麼?又為什麼拿夏姊那篇驚人的獨家內幕跟你交換?你根本沒誠意!也沒信用!」
「秦左愛!」他朝她吼。
她摀起耳朵,閉起雙眸,嚷嚷的叫回去,「別以為大聲就可以贏,你得說服我,當初是你答應我的,忘了嗎?原來大哥說話的份量就只有這樣而已,完全沒有可信度!」
話說得太用力,扯得她臉部生疼,話嚷完了,卻摀著蒼白的臉痛得直喘,一層薄霧淡淡染上眼眸,酸楚湧上鼻頭。
見狀,風笑海竟有點於心不忍,再次抓下她遮臉的小手,只是粗蠻不再,反而像是捧琉璃似的怕弄疼了她,輕柔的捧起她的臉,溫溫的直吹氣,邊吹邊嘀咕,「究竟是誰吼得比較大聲?哪個病人像妳這樣中氣十足又不安分的直罵人的?」
「你──」
「嘴巴再動,我就吻妳!」風笑海氣得連威脅都用上了,平日的灑脫不羈、漫不經心,從他看見她倒在地上的那一秒鐘開始就已經不存在了。
微張的小嘴識相的閉起,秦左愛別開眼,一抹嫣紅瞬間染上她的頰畔。
這叫什麼?閉月羞花,我見猶憐是吧?
風笑海看得心一動,竟當真有吻上去的衝動,這念頭一起,他忙不迭地鬆手,輕咳兩聲,高大的身影站起,連退了兩步遠。
「那個……妳最好給我安分點,不要再亂動,也不要說話,我去叫人送東西過來給妳吃。」
「我不想吃東西。」
「不吃也得吃!」
說完,風笑海長腿一跨就要走,秦左愛卻喚住了他──
「孟書呢?他有沒有怎麼樣?」人家衝出來救她,好歹她也得付出一點關心,這才說得過去。
風笑海挑眉,「他是什麼玩意兒?」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報社的主編,我看見他被你的手下打了好幾拳,不知傷得重不重?」
救命恩人?有沒有搞錯?他才是她的救命恩人吧!
「那個小白臉是妳報社的主編?」
「嗯。」呃……感覺有點不妙……秦左愛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妳很擔心他?」
「當然,他是為了我才受傷的。」
「那我該找人再痛打他一頓,這樣下回妳就不敢亂來了。」話落,房門砰地被一腳踢上。
不好!該死的!
她擔心的跳下床,打開房門要喚住他,卻早已不見風笑海的蹤影。
第四章
「夏姊,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不行不行,病人怎麼可以自己吃東西?來,張口,啊──」夏綠艷像哄小孩似的喂秦左愛吃飯,漂亮的臉上儘是幸福又甜蜜的笑容。
這笑容,可是犧牲笑海哥的幸福換來的,分外的難能可貴。
只是,夏姊知道嗎?知道笑海哥其實是從小戀著她的?秦左愛看著夏綠艷,心卻為風笑海微微的疼著。
在她看來,笑海哥根本就是個傻子,男子漢大丈夫,愛一個女人有什麼不能啟齒的呢?小時候忌憚著惜風哥,長大了忌憚著鞏皇軒,前者為義,後者為情,因為夏姊的心思只有笑海哥最懂,她的心裡永遠都有住人,只不過住的人從來就不是他,所以他從不曾為自己爭取過什麼。
總之,他是個傻子。
「妳知道嗎?妳六、七歲的時候,我就喂妳吃過飯喔,只是當時妳不知在生什麼氣,拗得很,最後是笑海親自喂妳,妳才破涕為笑把東西給吃下去。醉陽和我當時都在猜,笑海到底跟妳說了什麼悄悄話,結果事後我們問他,他笑得一臉神秘,說什麼天機不可洩漏。妳還記得這件事嗎?」
她當然記得,記得好清楚,連夢裡都不曾忘記過。
秦左愛搖搖頭,笑了,「不記得了。那麼久遠的事了。」
「是啊,都十六、七年了呢,可是不知為什麼這件事一直在我腦海中,大概是覺得很挫敗吧,沒想到人緣一向好到沒話說的我,竟然比不上那個一天到晚在外頭打架生事的風笑海討妳歡心……
「說到這兒,我又想起一件事,自從那次以後,妳就成天跟在笑海後面跑,他跟人家打架,妳就在一旁搖旗吶喊替他加油,他贏了,妳會跑過去給他一個響吻,說要給他愛的鼓勵;他輸了,妳也會跑過去親他,說是要安慰他,要他再接再厲。嘖,真有妳的一堆歪理,那種人打架妳還給他鼓勵咧!要是我,只想拿棒子從他的頭上敲下去,讓他醒一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