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李葳
她該學他一樣,早早把那一夜給忘了。
「郡主,請吧!」安普西先下馬,然後伸出手說。
另一方面白夫人也獲得釋放,她一下馬便往白皓罡奔去,卻遭到自己丈夫的阻止。「你過來做什麼?去帶郡主下山,記得!我如果沒有下山,你們就盡快護送郡主回到武親王府上,王爺自會保護你與郡主的。」
「皓罡!」白夫人淚下雙行,「我怎麼能拋下你……」
「囉嗦,快走。」
不怪遠遠的看著白夫人與丈夫話別,目光不小心落到徹裡曼的身上,他把盒子縛於馬背,抬頭瞧見她在望著自己,綠眼閃爍著。
從未想過一個男子能越來越吸引住她眼光,但他就是辦到了。或許這是她最後一次看到這個人,這個無情卻又溫柔竄奪走她的童貞,沒有半點悔意與情意的男人。
一個永遠不會再見到的男人。
再也沒機會讓不怪判別那騷動在心的不安之情,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感。
她放縱自己大膽的巡視他週身一次,然後在白夫人走向她,來到自己身旁等待著離開時,帶著她最美麗的微笑,從容的轉身,頭也不回的踏上下山之路。
身後她可以聽見徹裡曼以一貫冷靜低調的聲音。
「讓我們盡快了結這筆帳吧,白皓罡。」
第5章
白皓罡等的這一刻終於來了,「我們一對一?」
徹家的小子冷冷笑了笑。
「你能保證你這些手下絕不出手助你一臂之力?」白皓罡深怕自己陷入寡不敵眾,對方輪番上陣的地步。只要他能把姓徹的引開,他就多一分勝算。
「不用半刻鐘,爺主子就能把你腦袋取下,難道你還以為自己有機會活著讓我們輪流出招?」安普西道。
荊達也嘿嘿兩聲說:「上回我們爺主子砍下姓黑的腦袋後,我們剝他的皮、喝他的血、嚼他的骨,真他娘的爽快!你這身肥肉想必滋味也不錯才對!」
這是敵人的激將計,白皓罡告訴自己,絕不能受這些訕笑諷語激怒,生死存亡就看這一刻。「我提議我們到端雲峰比試,那兒只有十尺見方,其他閒雜之人都要在頂上等候,怎麼樣?」
白皓罡沒有說出口的,是端雲峰屬太白山千峰內奇峻無比之一峰,根基脆弱,常有山石坍落,多年來由於不斷的坍方,才會日漸縮小直到今日的十尺來大。端雲峰底下便是湍急冰冷的太白山雪瀑與千尺深的懸崖,只要一個不慎便會摔落到谷底而亡,屍骨無存。
這正是他計劃引徹家小子到端雲峰的主因。姓徹的絕不可能像他那麼熟稔這太白山的一石一木,他瞭解站在何處最安全,反之敵人卻不然。一旦到端雲峰上比試,就算姓徹的比他更要難纏,自己還能利用地形之便,將敵人誘至崖邊,推入無底深淵。
這真是絕妙好計。「如何?徹……公子。」內皓罡又問一次。
命屬下牽走馬兒與其上的木盒,徹裡曼不帶任何情感,彎起唇角說:「你認為這樣子勝算就會比較多嗎,姓白的?好,我再給你一個便宜,讓你死得無話可說,無理可辯解。」
在內心詛咒這個姓徹的惡魔,表面白皓罡仍灑脫的笑著,「那就請吧?」
***
「哎喲!」
不怪與白夫人朝山下的路走沒多遠,突然間不怪痛叫了聲,抱著肚子蹲下。
「怎麼了?郡主,你怎麼了?」白夫人奔到她身邊,滿口問道。「啊——」
探手在白夫人背穴上一點,制住了她,不怪才低聲說:「對不住你,白夫人。
我一定要去看看他們決鬥的情況,可又不能帶你同去,因為你不懂多少武功,萬一再讓人擒住,我可救不了你。」
原來她是裝病,為的是點倒白夫人,好方便她回頭上山觀戰。
「郡主!」白夫人急呼呼的叫了一聲,這回不怪卻連她的啞穴一起點住了。
「你不用擔心,我去去就回。」不怪奮力攙起白夫人,來到林子內處的一座涼亭內,「這柄小刀留給你護身,萬一要是有野獸或是陌生人騷擾你,就拿刀子嚇唬他們,懂嗎?」
白夫人就算懂也點不了頭,不怪卻已下定決心非去探個究竟不可。
「我下手並不重,再過三、兩時辰它自然會解,你就可以動手動腳了。最好別走遠,否則撞見壞人可就糟了。」不怪一面束緊她髮辮,一面叮嚀白夫人說。「我要走了,你千萬要小心。」只要夫人不要亂走動,不怪心想:她應該是安全無恙的。
她刻意避開剛剛行進的大道,繞上一圈走進林子裡隱密的小徑,如此一來也不怕碰見徹裡曼的手下。不曉得他與白皓罡開始決鬥了沒?想著想著,不怪腳下也越發急奔起來。
當她終於置身於白山派門前的矮叢內,卻發現門前大庭空蕩無人,僅有一匹高大的駿馬無趣的甩著尾巴,被主人棄置於此的模樣。馬上還置著一隻眼熟的木盒。
不會吧?不怪瞪大眼,那麼貴重的東西就這樣扔在馬兒上?
她猛地站起身,就發現自己瞬間騰空而起,一雙大掌如蒲扇牢握住她的雙肩,高高舉起她。「噢,不!啞奴是你吧?」不怪沮喪的望著地面上長長的人影。「把我放下來,快點。」
沒有動靜。「拜託,我絕不是要對你家主人不利,我只是好奇,想看看他們決鬥的情況,想知道他們誰勝誰敗,如此而已。」她又說。
還是沒有動靜。「至少告訴我他們去什麼地方?還是……該不會他們已經打完了?」
這次她終於得到一個答案,啞奴在她身後搖搖頭,用力的程度大得連帶不怪都跟著晃動起來,宛如地震。「好,這代表他們還沒打,那麼他們人呢?」
又是一陣安靜。
「你不瞭解,太白山我已經混了兩年,算是我的地盤。這裡沒有我不知道的地方,只要你好心點給我一個方向,我就可以自己找到那裡,絕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她以最接近哀求的口吻說。
基本上會相信不怪這句話的人只有兩種,一種是第一次認識她,另外就是還分不清真假的小孩兒。魔女若不惹麻煩,必是天下大亂的那日。
「嗚……咿……啊啊」啞奴將她放到地下,雙手比劃著。
不怪看到他又是捶拳又是頓足,表情氣憤與擔心,甚至對著她而生氣。啞奴究竟想說什麼?「好,好,你慢下來。你這樣比我根本不知道。」她握住啞奴的手,柔聲說:「一樣一樣比。先比方向,他們往哪裡去了?」
啞奴往山上一比,不怪瞪大雙眼,他們登峰上去了?天啊,那裡到處都是險地,一個失足……不過輕功好的人,暫時應該沒問題。「什麼峰你知不知道?」
他大手一飄飄的,做出花樣。「這是……花?不是。那麼是水?也不是。」突然啞奴朝天上比了比,「雲!」不怪大叫一聲,拔腿就要往山上衝去。
偏偏啞奴一把拉住她,「做什麼?我非去看看不可。他有危險,那兒很危險,你懂嗎?讓我去,我不會傷到他的?」
不怪還擔心徹裡曼會被人所傷,或是不小心站在危險的台地邊……也不知是否因為她一副急得要命的模樣,讓啞奴鬆開雙手。
天啊,讓她及時趕到那兒,別讓他們動手打起來,讓他摔死!不怪發誓她一定要阻止才行。瑞雲峰就像佇立於狂風中的一葉扁舟,在壯麗群峰環繞下,渺小的峰頂不斷受著強風吹打,身材稍微瘦弱的,風一刮就會飛上天去。
旁側的雪瀑正不斷飄送冰冷的水花,隨風四散。
「哈哈哈哈,」白皓罡滿意的環顧四周,「你真是個傻小子,姓徹的。」他到這兒,覺得勝算滿滿,也不再虛偽應對。「錯就錯在你把敵人看得太扁,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今天我就了結在二十年前就該了結的事。做做好事,把你也一併送到陰曹地府見你的家人。」
徹裡曼則並不意外,他從頭就曉得白皓罡的本來面目。「你做好事?」
「哼,你儘管冷笑好了,等一下我太極雙劍送你上西天時,我看你還能不能用那種笑容對著我!從二十年前我就看不慣你臉上那派自以為了不起的表情,我恨不能自你臉上刨掉。如果不是姓封的傻蛋阻止,我一定多刺你兩劍,好確定你必死無疑。」
「自己的愚蠢推到他人頭上,又有何用?」
「你該死。」白皓罡怒吼,雙劍出鞘,「出招吧!我倒要看看這二十年,你練了什麼功夫想取我的腦袋,先警告你,我的腦袋可不是好取的!」
「那也未必。看你這樣子我覺得好取得很!」徹裡曼原本雙手空空如也,他仰頭看向齊站於半里外另一高峰的屬下,「普西,把殺『狗』用的鉤子拿來吧!」
「是。」
但白皓罡罔顧義理,竟在徹裡曼的武器尚未來時,便撲身上前,雙劍如星雨直朝他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