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夏娃
這個熱情的吻燒灼了孫語皙的思緒,也令她全身沸騰難以自主。柏傑終於讓這一吻結束了,他在將孫語皙吻得昏天暗地後抬起頭,放開她的嬌軀。
突然被釋放,孫語皙差點軟弱地跌坐在地板,及時攀住了他的手臂支撐自己。
待背棄她的理智漸漸回來,她依然灼熱的唇瓣提醒她做了什麼後,她霎時羞得無地自容,像燙著手般迅速逃開了和他的接觸。
「你……你太過份……」孫語皙緊抿著唇瓣,成串的眼淚滑過通紅的臉頰,落在抖顫的玉指。
太過份,太過份了!他怎麼能毫不在意的強吻她?他怎麼可以對她做這種事?他已經有未婚妻,對像還是她的表妹,他怎能……柏傑緩緩曲起手指,猶豫一會兒後,緊握成拳。
「你想離開的話,隨時請便。」他閉起眼睛,以盲者的舉止摸索回房。
孫語皙盯著他摔上的門好半晌,眼淚持續滑落。
她要離開,立刻離開這裡!孫語皙作下決定便馬上跑下樓,拿起沙發上的行李很快走出別墅,然後開車上路。
淚水模糊了視線,她用手背拭去。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哭了。不過是被吻了嘛,有什麼好哭的,人家又不是強姦了你,有必要哭得唏哩嘩啦嗎?孫語皙在心裡暗罵自己不爭氣。
季琪知道柏傑的視力恢復的機率極低嗎?不管是不是知道,她都應該在柏傑動手術之前待在他身邊──如果她愛他的話。
為什麼……偏偏他要是表妹的未婚夫呢?孫語皙止不住的眼淚再度模糊了前方的路。
他強吻她,是希望她知難而退吧?她的確被嚇壞了。
***
在窗口站了好一會兒後,柏傑轉過身,將墨鏡丟到床上,重重地坐落椅子上。
不過是見了人家一面,他居然為她的離去感到煩躁。柏傑痛恨這種感覺。
過去從來不曾有女人闖進的心扉,孫語皙就像擁有萬能鑰匙一樣,輕易就走進來,而在他還來不及發現她的進入,她已經像過境旅客般匆忙離開了。
或許、如果,她留下來了,相處幾天後,他對她的特別感覺會自動消失,他會發現她其實也跟其他女人一樣平凡無奇,那麼他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煩躁……柏傑神色一下子轉?深沉。她已經走了,再做無益的遐想有什麼用?浪費時間!
柏傑驟然打斷思緒,扭開音響,浪漫調樂音流洩整棟別墅,而他像無事人般,重新沐浴在陽光下,享受難得的優閒生活。
近幾年來,他已從父親手中接管不少事業,柏又龍有意在幾年後將整個事業集團交給他,所以打出社會以來,他幾乎沒有一天真正休息過。
這一次的「車禍」,正好可以為忙碌的生活取得較長的假期。
***
在樓下就可以聽到震天響的音樂,她不知道原來他有虐待自己的傾向。孫語皙盯著在落地窗前睡著的男人,走過去把音量調小。
柏傑立刻就張開眼睛發現她。
「你沒走?」他由躺椅裡坐起來,眸底掠過一抹喜怒難辨的光芒,在孫語皙回過身時,凝視她的焦距迅速變得沒有定位。
「我以為你睡著了。」孫語皙保持了一段距離,沒有靠近他。
她不是故意要答非所問,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問題。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又折回來。
其實她大可以乾脆的離開,畢竟她來過,是他不接受,在阿姨、表妹面前都可以交代得過去,柏家知道自己兒子的情形,相信也能夠諒解。況且柏傑需要的是季琪,他的未婚妻,不是她。
她這護士的角色,任何人都可以擔任,尤其憑柏家的財力,要請上百個都沒問題。
那麼,她回來幹什麼?這一刻她又猶豫了。她是不是錯了?
過去她不是沒有碰過脾氣差、拒絕她照顧的病人,她哪一次因為這一點而退縮了?為什麼這一次要想這麼多?如果把他當作一般的病人,她是會留下來的。
孫語皙一下子陷入混亂的思緒當中,她不知道自己是因為那一吻而退卻,還是不受到重視才猶豫不決。
她似乎沒有發現,只因為柏傑短短的一句問話,就動盪到她整顆心了。
她的躊躇與不安一一收進柏傑眼底。
「我渴了,幫我倒杯水,順便把我的眼鏡拿過來。」柏傑以魯莽的方式撞進她的思維。
孫語皙拉回心神,看向他的視線多了一道光彩。
「好……好。」她一下子心花怒放了,所有的疑慮全部消除。
他會要她「幫忙」,就代表接受了她。孫語皙因為這一點而笑逐?開,而她自己並不知道。
現在,他可以有時間證明,她只是引起他的一時興趣,而非真正進駐他的心。
***
這座度假別墅在平常時候就有請人管理,是附近的居民,柏家一旦有人來度假,只要知會一聲,三餐自然會有人送過來,一點都不需要親自動手。
孫語皙這時候才感到真正的無事可做。平常她這個特護必須幫病人打針,服侍病人吃藥,注意病人的健康狀況,但是柏傑,他說不吃藥、不打針,甚至不必她「跟前跟後」。
她堅持找他的醫生談一談,柏傑在聽了她三個小時的叨念,一個下午的「陪伴」後,終於決定解放自己,把余翊的電話號碼給了她。
而這位柏傑的主治醫生余翊給她的建議是:隨便他。
這位余醫生甚至沒有鼓勵他動手術的意思,言下之意彷彿是準備放棄他了。這教孫語皙非常氣憤,有他這樣的醫生,也難怪柏傑不願動手術!
想到這件事,孫語皙又忍不住動了氣。
「你再考慮看看好嗎?我可以介紹更好的醫生給你。」她一再建議他換醫生。
「不必了。」柏傑已經不耐煩,沒有吼她是因為會破壞修養。
這個女人當真纏功一流。她有辦法在你耳邊「自言自語」
到你甘願無條件答應她的任何要求,只要她閉嘴。再不然,她會以溫柔的態度,非常慇勤的伺候你到你不舉白旗都不行。余翊的電話號碼,她就是這樣要來的。
不過換醫生,他是怎麼也不會妥協的,就算她獻身也不行。
沒得商量!他的表情這麼寫著。孫語皙蹙起柳眉,知道這一次是說不動了,不過她不會放棄,她已經準備聯絡秦世帆,他雖然不是這方面的醫生,不過他在醫界交遊廣闊,一定可以幫她介紹一位好醫生。
她暫時還不打算告訴柏傑。
「那好吧,我算是多管閒事了。」孫語皙聳聳肩,突然盯著他,冷不防伸手去摘下他的墨鏡。
「你幹什麼?」柏傑皺起眉頭。
這個女人真是危險!
「為什麼要戴墨鏡?你的眼睛並沒有改變,整天戴著多不舒服。」孫語皙盯著一雙漆黑的眼眸,那依然炯炯卻只閃著冰冷的光芒,竟令她心悸了。
別人的眼裡,他戴墨鏡是為了「遮醜」,每個到醫院去探病的人都帶著一臉同情,刻意避過這層掩飾不談,只有孫語皙,基於舒適的實際考量,直接就幫他褪去。
什麼不忍心、小心翼翼、怕傷害他,種種的顧慮對她來說都變成多餘。她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她怎麼能夠在柔似水做的嬌軀內同時具備了堅毅、纖細、溫柔和善解人意?
「把眼鏡給我。」柏傑伸出乎。沒有墨鏡當掩護,他如何能夠自在的觀察人又不被發現?
她的體貼與美意,被一句冰冷的命令給原封不動的退回來了。
孫語皙沉默半晌,才將墨鏡遞還給他。
柏傑重新戴上墨鏡,這才把焦距對準一張嬌?凝視。
她正無聲地歎息,臉上有著失望與受傷。
「你餓不餓?周媽媽應該快送午飯來了,我下去看看。」
孫語皙依然是那副愉悅的語氣,並沒有把心情表現出來。
柏傑頓時覺得自己像個罪人,沒來由地伸出手捉住她。
「你需要什麼嗎?」孫語皙回頭親切地詢問。被他捉住的手腕逐漸釋出電流,僵著全身。
她以為他會放開她,但他沒有。
其實,柏傑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自己冰冷的語氣傷害到她而道歉嗎?那這兩天以來,他恐怕已經欠了她上百句「對不起」了。再說,他的生活哲學裡也沒有「對不起」這三個字。
那為什麼還握著不放?柏傑對自己始終連不著大腦的行徑,真是越來越無法解釋了。
「扶我下去。」他的語氣顯得粗暴,似乎在為什麼事生氣。
「你想下樓去?」孫語皙兩眼乍放光芒,遺忘了兩人接觸的不自然感,笑得比陽光還燦爛。
柏傑是不下樓的,他也不讓她扶,兩天以來他一直只待在樓上,對她「到外面走走」的建議始終拒絕採納。
柏傑由木雕椅裡站起身,以行動代替回答。